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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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陽也沒有什麽行李,拿了自己的錢和衣服之後就怒而離去。
然後……然後他就一朝回到解放前,繼續在沿街找工作,跑了一圈皮都快被太陽曬焦了,卻一無所獲。
他累的不行,找了個涼茶攤叫了一壺涼茶,又買了個饅頭吃,越吃表情越憂傷。
他其實倒不怕梁路再對他做什麽,隻是繼續留下去會覺得很膈應,可是他又不免有點後悔,因為他是個沒身份的人,除了梁路,根本就沒人願意聘用他,就連碼頭搬貨的也要出示身份牌。聽說官府查的比較嚴,如果不按照規定來那是要被罰錢的。
蘇景陽就撒了個謊,說自己是容城裏來的,人家卻又非要他出示什麽通行證。
蘇景陽真的要敗給這世道了!
蘇景陽趴在桌子上打盹,迷迷糊糊的琢磨著是不是去打聽打聽,先想辦法弄個假證,突然他敏銳的感覺身旁好像多了一個人,鼻端還傳來一種淡淡的怡人的清香味。
蘇景陽陡然坐起身,睜開眼朝旁身旁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陵離!
蘇景陽眸光晶亮,開心的叫他聲他的名字,“陵離!是你啊!”
陵離被他燦然的笑容晃得片刻走神,不過很快也對蘇景陽淡淡的笑,“原來我沒看錯,果然是你。”
陵離手裏拿著疊好的衣服,他是按照約定來還蘇景陽衣服的,可是到了店子外麵望了一眼,卻發現蘇景陽根本不在裏麵。他心中頓時十分不安,生怕是自己在店子裏躲雨被發現,連累他被辭工了。
卻好巧不巧的,竟在回來路邊的茶攤裏發現了他的身影。
陵離下意識裏往攤主那裏瞥了一眼,攤主是個年紀很大的老頭,也不知道是不認識他,還是沒注意這邊,安然的坐在那兒扇著蒲扇,也沒驅他走。
蘇景陽此時拉著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陵離身體僵了僵,最後還是順勢坐下了,“景陽,我是來還你衣服的。”
蘇景陽把衣服從他手裏接過,嗅了嗅:“好香啊,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樣。”蘇景陽笑著對他道:“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我去鋪子裏找你沒找到,準備先回家,然後就一眼看到你在這。”陵離雙手緊緊攥著,眸色暗含幾分憂鬱看著他低聲問:“你為什麽跑出來了?是不是因為我昨天的事……”
“哪能呢?”蘇景陽怕他想岔了,趕緊打斷他,“是老板太混賬了,我忍不下去就辭了工,跟你可一點關係也沒有。”
陵離凝視他,片刻後微微斂下眸子,抿唇無聲輕歎,表情裏充滿了愧疚。
蘇景陽知道他肯定沒信,哎呀一聲告訴了他實話,“我說的是真的,老板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將他打了一頓跑出來了。”
陵離猛然抬頭,看著他緊張的問:“那你沒事吧?!”
蘇景陽哼了哼,“沒事沒事,把他打得嗷嗷叫。”
陵離稍稍放心的同時卻又開始擔憂,因為怕蘇景陽被告到官府裏去,蘇景陽得知他的憂慮,卻不甚在意,他覺得梁路根本就沒那根神經。
他們沒坐多久,陵離因記掛著孩子要回家了,蘇景陽左右無事就送了他一程。
陵離快到家的時候越走越慢,他垂眸看了地麵許久,才放輕聲音問蘇景陽是不是沒地方去。
蘇景陽剛嗯了一聲,陵離就抬起臉來,淺褐色的眸子望著他道:“如果,如果你那麽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先呆幾天,我那裏有地方。”
蘇景陽聽了先愣了一下,然而二話不說就用力的點頭,眼神發亮:“好好好!!!去去去!!!”
蘇景陽的確在煩惱這件事,因為他身上的錢有限,不可能去天天住客棧,他還在想實在不行就繼續回去住破廟。陵離這麽一說,對他無疑是雪中送炭,蘇景陽現在自覺和陵離是朋友了,所以沒有絲毫要客套的意思就答應了。
陵離聽他如此爽快,似乎跟著鬆了口氣,對他露出柔和的淡笑,引著他往家的方向走,走的步子也比剛才的快些了。
陵離住的地方比蘇景陽想的要好一點,雖然從外麵看房屋比較破舊,但打開門進去了才發覺裏麵和外麵有些許的不一樣,不說有多麽煥然一新,可是一看就是用心整治過了的。
總共有一個廳,兩間房,廚房搭在小院子裏,院子裏還有一口井,前前後後加起來麵積不大,但收拾的非常整潔,讓人瞧著格外舒坦。
陵離察覺蘇景陽略略詫異的神色,一邊給他倒茶,神色自然的說著:“這是我爹祖傳下來的房子,因為太舊了,他以前就時不時悶頭倒騰一下,想讓我住的更舒服。”
蘇景陽回頭接過茶杯道了聲謝,陵離口中的爹,應該就是傳言中的那個老捕快了。
蘇景陽見他說起來表情如常,也就一副很平常的樣子笑了笑,道:“那你爹真是厲害,不看外麵的話還真以為這是新修的屋子呢。”
陵離彎了彎嘴角,他讓蘇景陽先坐會兒,然後走到最裏麵的一間房用鑰匙去開門上的鎖。
蘇景陽捧著茶杯跟過去,門剛好開了,蘇景陽探頭瞅了瞅,屋內頭陵離的兒子正睡得香。陵離走過去俯下身愛憐的親了親孩子的臉蛋,又輕手輕腳的帶上門跟蘇景陽一起出去外麵廳裏。
陵離在家裏翻找了會兒,有些局促的拿出一小碟南瓜子招待蘇景陽,“家裏許久沒來過客人了,實在沒什麽好招待的,真是對不住。”
蘇景陽正連皮一起啃,聽他這麽說,心裏頭怪酸酸漲漲的。
蘇景陽真的不想他一直這樣,便輕歎一聲,一臉認真的同他說:“陵離,我臉皮厚已經把你當朋友了,所以你讓我到你家來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你以後也別跟我太客氣了。好不好?要不然多別扭!”
“……朋友?”陵離聽到這兩個字,交握放在雙腿上的手緊緊攥住,眸子微微泛起了水意的光亮,發顫的聲音裏明顯摻雜了些許的激動,張了張唇又想說什麽卻似乎喉嚨被堵說不出,最後紅著眼睛衝著蘇景陽用力點頭,幾乎是用顫抖的氣音說了句:“好!”
陵離過後問了蘇景陽的年齡,陵離比他小兩歲,陵離便道:“景陽,那你以後就喚我阿離吧,我爹就是這麽喚我的。”
“好啊,阿離!”蘇景陽衝著他莞爾一笑,令蘇景陽完全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話剛落音,周身突然有七彩光圈閃動起來。
蘇景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因此得到了能量!而且還很多!
就因為自己說了把他當朋友,陵離就如此感激??!
蘇景陽一時間也難以言說心裏的滋味,隻是覺得眼前這人實在是招人疼。
蘇景陽記起當時第一次見陵離的時候,他說話都是冷冷淡淡的,大概是為了自我保護所以對所有的人都有防備,可是就算這樣,他當時也還是主動借碗給他了。蘇景陽覺得他一定是個柔軟善良的人。
他目前雖然跟陵離真正接觸的還不太多,可他已經堅定的相信,陵離定然不是傳言中的那般的不堪。
當然,他是不會找陵離追問什麽真相的,因為他也不是以真相來當判斷自己該不該繼續跟陵離來往的標準的。
蘇景陽就這樣高高興興在陵離的家裏住下來了,晚上的時候陵離和孩子睡在裏間,蘇景陽睡在靠外廳的一間。兩個房間是相連的,就隔了一道門。
這還是蘇景陽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睡床,正舒坦而滿足的在床上翻滾,陵離聽見動靜卻以為他睡不習慣,走來在門口輕聲詢問,蘇景陽爬起來,趴在床頭對他道:“習慣,太習慣了!我現在才知道,有床睡就該珍惜!”
蘇景陽是調侃多於訴苦,陵離卻有些當真了,立馬說如果他找不到地方,可以一直都住在這,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蘇景陽笑嘿嘿的應了,讓他快去睡,自己也躺回去,暗暗催促自己快休息,明早繼續去找工作,賺了錢就給阿離付房租。
蘇景陽一夜安眠,翌日一大早就爬起來了,陵離比他更早,準備了稀粥小菜當早餐,抱著還睡眼迷蒙的阿軒和他一起吃。
蘇景陽笑著捏了捏小家夥的臉蛋,呼呼的喝完了粥,然後對陵離說要出去一趟。
陵離現在在他麵前放鬆了許多,便隨口追問他幾句,聽他說是去重新找地方做工,不住的叮囑他中午回來吃飯。
蘇景陽從陵離家裏戴了頂草帽出發了,然後半天過去照舊無果,蘇景陽又去打聽了下黑市辦假證的情況,結果一聽那高得離譜的價格,差點一口血。他要有那麽多錢,還要什麽假證!混吃等死就好了啊!
蘇景陽回家的路上剛好遇上了一個佝僂著身子背著大捆柴火的老人家,工作沒找到,做點好事收集能量也不錯。蘇景陽這麽想著的,便衝過去很積極的說幫她背回家裏去。老太太把柴火交給他,卻沒有很感激的樣子,一路上就癟著嘴拿一雙渾暗的眼睛不時的瞅著蘇景陽,蘇景陽被她那種陰沉沉的目光盯得頭皮都麻了。
蘇景陽將背上的柴卸下放在院子裏,不經意的抬頭就看見房間的窗戶那兒,有一名年輕男子正在裝模作樣的看書,眼睛不時的往外瞟,明顯是心不在焉的。
蘇景陽仿佛看到了以前等下課的自己,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怎麽就惹著了旁邊一直睨著他的老太太,她抽出一根粗硬的柴枝就往蘇景陽的身上狠狠招呼,一邊用那嘴裏漏風的聲音惡狠狠的咒罵他,什麽狐媚子妖精,果然不懷好意,故意來勾引她的孫子想攀高枝,什麽他這樣淫/蕩放浪該被浸豬籠,又說他挨千刀的爛死不要臉就該被千人騎萬人捅。要多難聽又多難聽!
蘇景陽懵逼慘了,但跟一個老人家總不好還手,於是躲開來轉身就往外跑。跑了老遠了回頭,發現那老太太還站在門口,戳著他的背影罵得中氣十足。
平白的挨了一頓打罵,蘇景陽很是鬱悶,嘶聲搓了搓自己被抽疼的胳膊。
他奶奶的,不就笑了一下嗎?怎麽自從他手心裏多了這顆痣以後,關門洗個澡能被誤會,現在連笑一下就能被曲解???!這特麽的都是什麽世道?!!
然而,讓他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原本才收集沒兩天的能量居然從他身體裏光閃閃的散發出來,然後那些漂亮的小光圈眨眼間分崩離析,如同泡沫一般全部消失在了天空裏!!!
沒了,全沒了!!!
蘇景陽雙手發抖,氣到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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