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

    十一心底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最終，都被她按下，若是一開始沒有與九千血，她是肯定不會選擇與他有所牽扯的；但如今對他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不會殺她……中途再棄之另選，風險係數太大。

    她無法肯定其餘幾處，是否還關有‘人’，更無法肯定即使有，又是否會比九千血更好相處？

    一旦決定，沒有回頭的機會。若是到頭來能幫助她的，隻有他一個……

    想到了這裏，十一心底微微歎氣，然後走到了台階處，休息般坐了下來。

    微微定了一下心神，道：“啟動陣法，消耗不少，一直未能進來……”雖然從她進來到現在，他未曾說過一句話，但還是打算解釋一下；並試探性的問，“你將我震出，是否因為我狀態不好？”

    心裏大約猜測到一點。

    問出來隻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她非是不懂變通之人，若他真對她存了那麽一絲不算善意的善意，那麽在他麵前，盡量讓自己乖巧一點、在能忍受的範圍裏順應他心意而為，或能會更好相處一些。

    “嗬……”

    一聲低沉悅耳的輕笑，帶著渾然天成的蠱惑感，“小東西，脫離了本座的掌握，還舍不得離開嗎？”

    “你教我修煉，傳我法陣……若是再尋別人，誰知道會不會比你更危險。”十一眉梢輕攏淡淡道。

    她到是一點也不想再與他扯上關係，但在這個神秘莫測的空間裏，麵對他這樣危險、非是臨易與的存在……

    一旦決定，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九千血聲音裏帶著一絲危險的笑意：“小東西，你到是老實……”

    十一：“在你麵前，不敢耍花招。”

    “本座教你修煉，傳你法陣……這份恩情，你打算如何償還？”

    償還？

    十一看著對方，半天沒有說話。他對她可不止有恩，還有仇……更何況這份‘恩’，在他眼裏不過是窮極無聊的消遣。

    “……現在的我，無法許下任何償還的承諾，即便是許下了，你也不一定會相信；但我一向有恩報恩，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會竭盡所能的去完成。”

    不過，睚眥必報，是她一慣的行事準則。

    九千血聽出了她的話意，也聽出了她話意裏另一份潛藏的誠意。在他麵前，她的真實模樣無處遁形，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卻有著非比尋常人的這樣一份愛憎分明的決心。

    真是一個有趣的小東西。

    ……

    寂靜的空間裏，十一在耐心的等了片刻，也沒有等到九千血再開口後。思忖著轉移了話題問：“是否有一日千裏的術法？”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區區日行千裏有何稀奇之處？小東西，你這些常識為何一概不知？”九千血問。心裏漫不經心的猜測，或許，她非是三界之人……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問你；你非是一般人，你口中的常識在別人眼裏，或許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雲，”十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並接著問道：“除此之外，修仙者是否還能馭飛鳥走獸，借其力量上天入地？”

    九千血：“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

    十一也不掩飾，不緊不慢的解釋道：“猜測的答案，終無法確認真實性……那些術法，要如何習得？”不留痕跡問出的最後一句，才是她真正想問的。

    千佛魔元收斂了氣息，像陷入了沉睡一樣，不再具有攻擊性。寸步不離跟在身邊的阿雪，修為雖是神秘不凡，能替她解決一些麻煩，卻不可能是永遠……

    隻有自己才是永遠的倚靠。

    九千血似乎沉默了一下，“本座與你說過，突破士境初期，才有修煉功法的資格；在此之前，保持這樣的速度修煉即可。”

    “就不能學一點輔助的防身之術嗎？”十一有些不死心的認真問，好歹也是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邪魔角色，就算給她一件法寶秘器什麽的也行啊！

    九千血繼續沉吟了一下：“小東西，你若真想學一點防身之術，本座到也可以教你一二……”

    “多謝你。”

    “小東西，不必言謝，本座還舍不得你死……”

    十分溫柔而魅惑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絲冷血到了骨子裏的寡淡無情。

    “……”

    盡管如此。

    十一並未太放在心上。

    隻要九千血對她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隻要能傳授她所有需要的一切，她可以不在意他對她的態度如何。

    清晨，空氣裏還帶著淡淡露水夾雜著竹葉的濕潤清香。

    十一挑選了幾根筆直的竹子，讓阿雪遠遠用冰刃斬斷，再取其竹節大小均勻處，在她的要求下，切割成大小相等的寸許長的竹簡。

    她拿起一枚竹簡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回想著九千血說過的話。符咒，以竹簡為媒介，以魂力為術引，不同的符號，代表不同的意義，不同的方位，蘊藏不同的力量，與冥冥之中的天道力量相呼應，刻畫於竹簡之上……

    ……

    ……

    南宮山莊。

    富麗堂皇的院落。丫環來來往往，各種滋補養氣的珍貴靈藥，不要錢似的端進南宮天賜的房間，莊主夫人柳玉瑩神情有些憔悴的守在旁邊，衣不解帶的照顧，喂藥。

    一碗藥見了底。

    坐在旁邊的南宮老夫人頓時緊要的出聲問：“天賜，覺得如何了？好點了沒有？”

    南宮天賜臉色蒼白如紙，額頭鼻尖遍布著細密的汗水，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個字也不願意說。

    南宮老夫人心疼道，“玉瑩，你看天賜怎麽一點也沒有好轉，藥師是怎麽說的？”

    藥師類似於尋常的大夫，不過，不給尋常人看病。就如同靈藥與尋常草藥，前者一般為修仙者專用，後者一般為尋常人所用……

    柳玉瑩隻得將藥師說的話說了一遍。藥師並未說到什麽重要之處，隻說這種情況一般是心浮氣躁引起，適當的緩和調理一下就好了雲雲……

    正說著，南宮老夫人的貼身侍女進來傳話，說是昨兒一封信送到了副莊主那裏後，副莊主於傍晚時分，分別派人通知了山莊裏的各個主事人，現在正在議事廳裏議事。

    “議事？荒唐！一個小廢物，認識一個不知道那裏來的散修，挑釁危害於我南宮山莊，派幾個族中高手去處理就好了！”南宮老夫人簡直氣不打一出來，“議事廳那一次議事不是族中大事，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事，豈用得著來討論！”

    28爭議算計

    屋裏沒有外人。

    南宮老夫人不在維持平日裏的威嚴，厭惡的直呼小廢物。

    “老夫人暫且息怒，莫要傷了自個身子……”柳玉瑩安慰道，輕柔的聲音襯得她十分端莊有禮：“興許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副莊主才會這樣做，聽說受傷的是旁係的一個小輩，想必副莊主不會因為是旁係之人，就怠慢處之。”

    南宮天賜心情煩躁的聽了一耳朵，忍不住惡聲惡氣的問是怎麽回事。得知了前因後果後，病怏怏的臉上，一片陰雲密布下來……該死的小廢物！

    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她死！

    不然，怎麽對得起那麽溫柔善良忍讓著被一個廢物搶走了一切的姐姐！

    ……

    議事廳裏。

    被齊聚一堂的各個旁係、支脈的主事人，正在熱火朝天的討論突然出現於青陽城的兩個神秘修者。

    到底不同於南宮老夫人的狹窄眼界。他們將這件事情看得更長、更遠、更透徹……

    一是因為南宮宇泰的話足以讓人重視。實力不凡的修者，本身就是讓人矚目的存在。

    二是出現於青陽城的兩個神秘修者之間相互認識，很有可能源出一脈，那就不可能是尋常的散修。一個修行者的身後，往往有一個勢力家族的存在。

    因為正常而言，即便擁有再好的靈根，若無家族、組織勢力傳授修煉的方法、以及啟蒙靈力一樣無法修煉。

    “南宮山莊，百年世家，赫赫有名不容外人輕犯！我提議出動數十名高手，以最快的速度，將人捉拿回來再審問！”

    “我不讚同！對方修為深不可測，身世不明來曆成謎，不宜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我讚同，外人來犯，不該姑息！”

    “……”

    爭論一時不息。

    接近白熱化的程度。

    一派主張以退為進，靜觀其變，暗中查清楚對方的身份來曆；一派主張即刻去抓人，多派十幾個高手，不信拿不下。

    坐在正位上的南宮烈陽，等爭執得差不多後，站起來道，“諸位且安靜，聽我一言——”

    “事情遠遠未到你們想象中的那麽極端，他們非是來犯，而是南宮山莊的人先招惹；若是來犯，南宮山莊現在豈會風平浪靜？”

    “副莊主，你為何要為外人說話？”有人不滿的質問。

    南宮烈陽聞言皺眉，“非是為外人說話，事實就是如此。最初的當日之事，我已經詳細問過，是族裏那名小輩先動手，才會被其所傷……”

    “不是傷，而是手法殘忍的斷去一臂！對你我來說尚且不能接受，更何況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副莊主，何以要輕描淡寫的將這件事情揭過？”

    南宮烈陽沉聲道：“事實如何，便是如何，我不過是簡化此事，挑重點來說。對方並未有犯我南宮山莊之音，每一次動手，都是南宮山莊的人先去挑起……”

    “副莊主，你這話說得可笑了！換句你不愛聽的話，若是你家小輩讓人斷了一條手臂，你不會去討回公道！？”

    南宮烈陽無動於衷道：“若是我家小輩，不分青紅皂白就與人動手、認不清別人實力就動手，被斷一臂也是活該。”

    “你……哼！事情未發生，你當然怎麽說都可以！反正你的意思就是那兩個來曆不明的修者不用抓、那位小輩被斷一臂是他活該就對了！我看到這會議也不用開了，說來說去，不是全憑你一家之言?”

    “這話言重了，”南宮烈陽壓得低沉的聲音裏，染上了一絲陰沉，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所說的，不過是我的觀點；你們若有不讚同的地方，提出來便是……”

    “對了，還有一事我忘了與諸位說；南宮宇泰，你來說吧，當日那名黑衣小童落招之時，招式名是什麽？”

    南宮宇泰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猛然意識到自己被點了名，在眾目睽睽之下，差點驚得從位子上站起來，“……是，是叫‘山河動’……當時場麵混亂，我心係幾位小輩的安危，若是沒有聽錯，應是叫‘山河動’無錯。”

    山河動？

    在座的人，都忍不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有人靈光一閃，“然道是……慕容皇族！”

    “山河動，寓意一掌動山河，慕容皇族的名招之一。”南宮烈陽說道，不是回答卻也是回答。

    話音落下的一瞬。

    眾人一時間神情各異，驚疑不定。有的在沉默，有的在思考，有的尚在震驚，有的欲言又止而最終又什麽也沒有說……

    也沒有人再心係先前討論之事。因為，如果出現的人真是慕容皇族，再為了區區一個小輩討論問罪一事，已經不智得沒有任何意義……

    是而，在接下來裏。

    討論的重點，已經落在了那位神秘修者是否真來自慕容皇族。若是，目的為何，為何會與一個被趕出家族的小廢物一起？種種疑問不解，繚繞在心，討論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最終，弄清楚這件事情的重任，再一次由南宮烈陽承擔。

    ……

    竹林小屋。

    清風徐徐拂過，竹葉飄落在水裏。極其清幽的環境裏，十一正在集中精力學製符文；閉目冥思之前，回想了一下當時九千血畫出來的符文，講解的每一步，魂力要如何運用的技巧……然後漸漸靜心寧神，專注唯一，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法簡，與法陣類似，有功夫、防禦以及其它的功效；差別在於前者可以隨身攜帶，隨時觸發，不過隻有一次性效果有時間限製；而後者無法移動，對環境要求高，可以無數次開啟長時間維持幾十上百年。

    十一以魂力為引，凝於指尖。刹那間一抹白色的迷離星光，如一縷月華流泄而下，細如遊絲垂落，在她的牽引下刻畫於竹簡之上……

    “哧溜——”

    一陣青煙冒起，竹簡，廢。

    此舉極為耗損魂力……十一秀眉輕攏，不再嚐試。不是不能接受失敗，而是已經知道下一次還會失敗，不再作無用之功。

    因為九千血讓她先熟記符文畫法，熟練到能一氣嗬成、信手拈來之後，再以魂力為引在絕對安靜不受外界事物所擾的環境下練習。

    沒有達到上麵的條件，失敗她並不意外，自然，也不會再做無用的嚐試。

    是而，在接下來她選擇用樹枝在空場上練習符文的畫法。

    沒有用紙筆，是因為紙筆畫出來不便消毀，細沙地麵上一抹就平……正在認真練習畫符的十一，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外麵有多少人因為她生了多少爭議與算計。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當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太在意。別人怎麽想怎麽算計是別人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來者來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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