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轉過身來。

    淡然看著黑石台上如一團火焰般的邪魅身影，情緒波瀾不動，“我說過，算計，隻是一種選擇事情對自己有利的、或是自己希望

    的方向的方法。無論是誰，都會有為自身牟利算計的時候，九千血，你敢否認，你沒有一點算計我的心思嗎？”

    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不搭理不理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也是算計、私心，想要讓她再一次進入裏麵受他掌控。

    回應十一的仍是一片沉寂。

    巨大的鐵鏈上，鬼魅般懸浮慵懶而臥的身影，紅衣紅發肆意張揚，如火如茶。

    “與你說話，你不理睬；問你問題，你不回應……”十一淡淡說著，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並開始往回走，一直不

    緊不慢走到了黑色石台的台階處，仰起一張清秀的小臉，近距離看著石台上方衣袍飄揚如火、看不清楚麵容的九千血，“看，這

    就是你的算計，你的自私；至於薄情……你，有情嗎？”

    “小東西，說得很好，進來說。”九千血聲音極其溫柔的誘惑她。若有若無的笑意，像一絲絲柔柔的羽毛一般撩人心尖。

    “我對千佛魔元裏其它地方很好奇，”十一無動於衷，語氣不緊不慢道，“如果我能離開四處轉轉，自然也會回來。”

    隻要再確定一個。

    隻要再確定一個困在黑石台上之物，十一就能肯定心中的猜測。一個與九千血有關的猜測……

    九千血發出一聲玩味的輕笑。一雙妖異紅眸卻漸漸幽暗發冷，盯著十一並不言語。

    十一從那樣的輕笑聲裏，聽出了‘門都沒有’的意思。雖然並不意外，心情猶自不爽，但語氣沒有絲毫異樣的繼續道，“好奇之心

    是人之常情，何況我還隻是一個孩子……”

    說到這裏，她語氣不由得微微頓了一下，心道頂著南宮鳳儀的身份有些扮上癮了，竟忘了自己親口告知過九千血，如今寄體在

    一個小女孩身上。

    雖然她一直保持著南宮鳳儀的樣子。但方才那句話，對他而言想必一絲可信度也無。

    至於……為何保持著南宮鳳儀的樣子。

    因在南宮鳳儀體內呆得久了，最初進入千佛魔元時，便隱約是隱約維持著南宮鳳儀的模樣。又在她有意改變下，讓變化無形無

    象的靈魂保持南宮鳳儀的樣子，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當然，要想改變魂體的形態，隻有魂力強大才能做到這一點。

    她之所以覺得輕易，是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沒有意識到自己魂力有多強大，沒有意識到自己看來輕而易舉的事情，在別人眼裏

    有多困難。

    十一在想了想後斷句接著說，“……身處這樣的環境，無論是誰都會好奇，都會想一探究竟，這裏麵除了你，還關押著其它什麽

    非人之物。”

    九千血臥在半空中聽而不語。眯起的眼睛帶著一絲危險意味，在心裏想著怎麽將那小東西引進來……有了幾次難得的清靜，讓

    他有些後悔一時動念將她打出去了。

    ……

    靜謐的空間裏。

    十一若有所思地揣測著他的心思，口中之言卻與心思半點不相幹道，“你若能告訴我這裏麵除了你還關著什麽人，我也可以放棄

    親自一探究竟的念頭，繼續留下來……”

    說完耐心等了片刻。

    看著死人一樣躺在那裏半天沒有回應她的九千血，在心底微微輕歎了一聲，還是不行啊，不能進不能離開，僵持無法打破。想

    要繼續得到他的幫助，隻有回到他身邊……

    但她不打算再受他掌握。但修煉不能耽擱，這段時間以來，途中遇上的幾處疑問隻有他能解答……

    “小東西，不用再白費心機，”黑暗中的九千血再一次開口，“你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十分魅惑溫柔地聲音裏，帶著一絲戲耍獵物般玩味的笑意，以及一種潛藏的危險感。

    ——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留下，或是離開。

    九千血雖然沒有說是什麽機會，十一心裏卻很清楚，他說的一次選擇的機會是什麽。

    隻有一次機會。

    留下，再一次落入他的禁錮，任由他當作玩物戲弄、玩弄無力反抗。

    離開，再無機會得到他的幫助，雖然有可能在千佛魔元裏遇上其它被困者，但也許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許沒有機會。

    她沒有機會去應證，他不會讓她有機會認證，逼她在一個沒有確切掌握的局勢下，選擇一條沒有機會回頭的路。

    另有一點，他傳授她的修煉方法，似與旁人不一樣，會影響到身邊一定範圍內的生靈；修煉出來的靈力，一黑一白，並非印象

    中純白無暇的靈力，十分詭異……十一不確定這代表著什麽，不確定是否會有什麽變數，不確定以後是否會有必需需要他之處

    。

    若真有那一日。

    現在與他之間，就必需留一絲回旋的餘地。

    離開，還是留下，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真是一個讓人不喜的難題……

    十一靜靜立於台階處，似乎陷入了苦惱思索當中。她想離開的一部分原因，是想印證一下心底的猜測；但心中那個猜測若是真

    ，此刻離開，無異於作繭自縛、得不償失。

    若不離開，她當真要再一次回到他掌握之中嗎？再一次自投羅網，無論怎麽想都實在不甘心，除非，她能有足夠的籌碼。

    但是此時此刻，十一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其餘的她一無所知。千佛魔元的來處，是那個地方，被困在這裏麵的他身份來曆為何

    ，是妖？是其它非人之物？自稱本座，屬於何方勢力？為何會被困在裏麵？千佛魔元內其它空間所困之物，是否與她猜測一樣

    ……

    不能離開，無法證實；

    一旦證實，不該離開。

    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思來想去，不得其果。

    十一漸漸心煩意亂起來。微微踏上最後一步台階，又停下來。心裏有了決定，又不想這樣認輸；但繼續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她

    快要沒有耐心了……也沒耐心與一個被困在此處不知多少年月的老妖怪比耐心。

    但……

    她微微咬唇，平靜盯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無形分割線，微微半掩藏在衣袖裏的手，握緊又鬆開，又再度握緊——

    進入；還是離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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