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警局之前，蘇億湘先購置了一部新的手機，來龍城短短數月，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部了，手裏拿捏著手機，邊打字邊刪，她想跟冥赫說一些愛他的話，可是話到嘴邊，怎麽看都不合適，最後問他到部隊了沒，她盯著手機很久，最後失望的放進口袋裏，走入人群之中。

    太陽很烈，就像一束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周圍的人洋溢著過年的喜悅，手裏大包小包的，隻有她散著悲涼的寒氣，蕭條的身影與這味道格格不入。

    到了警局，於海已經等了她一上午，聽說她老公回部隊，也不好意思打電話催她。

    “於隊長，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有些事耽誤了。”蘇億湘怕憔悴的樣子，嚇壞他們，特意戴了墨鏡和口罩。

    “沒事，沒事，你能來就好了。”於海拿兩份資料給她，“這份是陸小曼的販毒案，這是昨天的調查報告，那名犯罪嫌疑人叫羅大海，53歲，曾是一名公交司機，查出癌症以後就下崗了，一直斷斷續續在醫院住院，欠了很多的外債，子女害怕巨額債務，都叫他放棄治療，也很少來看他，他又患上了精神病，一直瘋言瘋語說要報複所有健康的人，那輛車子是他偷來的。”

    精神病殺人，不用負什麽法律責任，況且人也死了，另外一名又是毒販，等於案子就這麽結了。

    “於隊長，他在哪裏偷的報廢車輛，車子報廢上不了路，怎麽還會有油，等著他偷。”

    “唉，桑塔納車子報廢了，依舊挺好開的，那個車主以為大清早開出來沒事，停在路邊去買包煙，結果就被盜走了，現在所有的責任都將有他負責。”

    “哦，沒有其他可疑的點了嗎？”

    “暫時沒有。”

    她感覺那個司機的精神病有些假，要想報複多一點健康人，怎麽也會朝人多的地方撞，不會來撞她才是，她還是覺得，是有人買通了他，來殺自己的，也被她猜到根本查不到幕後黑手。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新的消息，以前有難題，他都會偷偷的幫她解決，現在恐怕，他連關於她的事，都不想聽到了吧。

    雖然說她戴了口罩墨鏡，但於海看她整個人的狀態不是很好，道“蘇警官，你沒事吧”

    蘇億湘勉強撐起一抹笑，“我沒事，想案子呢，於隊長，我先看資料，等下你把耗子住處的地址給我一下，我去他家一趟看看。”

    於海也不敢多問，“哦，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蘇億湘點點頭，找了個空位坐下，剛坐下，就聽手機滴的一聲，特著急的拿出手機一看，是條服務信息，喪氣的靠倒在椅背上，看資料的心情都沒了。

    下午去了耗子住處，沒有發現任何關於魂教東西，連香灰味都沒有，聽房東說房子是耗子一個人租的，已經快半年了，那就奇怪了，他身上有味道，怎麽在家裏一點痕跡都沒有，怎麽樣被子也會沾上一點，她聞了，除了臭，沒有其他味道。

    如果耗子不是魂教的人的話，身上又有香灰味，是不是夢魘在幫助毒販子賺錢，畢竟邪教也是需要資金維持的，恰好就被她給撞上了，她始終認為夢魘要對付她的話，市場裏頭是最好的下手地，那車禍，她還是比較願意相信是冥赫媽串通趙媽，雇凶來殺她的。

    按了按想的疼痛的腦門，心情極差的她，用力踹了一腳耗子的床，床瞬間就崩塌了。

    &nv包房，臨時突檢一下，逮到了幾個吸粉的，沒有其他收獲。

    回到白雅惜家，已經快淩晨三點，白雅惜一直追問她，怎麽這麽晚回來，身上還有酒味。

    “和於隊長一起吃了點夜宵，喝了點酒暖身子，不是你說的買醉，我困死了，先睡了。”

    白雅惜唉的一聲，側頭看她悲傷的背影，心裏真不是滋味，什麽時候又能見到，天天對她甜言蜜語的蘇億湘，忽然太想念了。

    呸呸呸，絕對不是愛上她了，是她想她開心，她忍受一下甜言蜜語，也是可以的。

    早上起的很早，白雅惜叫她多睡一會，她裝作精神飽滿的樣子，笑著跟她說，“有你在，睡一個小時，我就充滿了力量。”

    “嗬嗬，你以為你是充電5分鍾，通話兩小時的手機啊！”

    “差不多，一個道理。”

    看著蘇億湘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房間，親昵的喚著阿姨，幫她媽媽一起端早餐，分筷子，笑眯眯的陪著她們吃早飯，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她早上不經意的摸到她的枕頭，是濕的。

    吃完早飯，蘇億湘就出門了，她站在窗前，昨晚天氣預報明明說又是大晴天，怎麽就變黑蒙蒙的天，還飄起了雪花，底下那個呆瓜傻傻的看著天空，任由雪花打在她臉上，雖然太高，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是非常的難過。

    忍不住一顆眼淚掉了下來，伸手快速的拂去，暗罵了一句，這個笨蛋，在她前麵裝什麽堅強，裝什麽沒事，難道她這個朋友是假的嗎？

    ……

    下午1點10分，蘇億湘頂著鵝毛大雪，踏足南同老城區，聽警員說，這一帶是龍城最落後之地，也是一處灰色地帶，龍蛇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黑暗的勢力，大部分隱藏在這裏。

    俗稱老城區最繁華一條街的巷子頭，此時隻有寥寥數人在飄著走，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各家店門緊閉，空調室外機轉動的厲害，不是傳來各種賭博聲，就是洗頭房裏，女人的嘮嗑聲，聊的內容非男即黃，店麵樓上都是ktv包廂，大白天的就有人嘶吼著唱征服，有三兩醉漢走出飯館，勾肩搭背，如蛇形走路，看見美女調戲一下，逮著男人要跟煙抽，要麽拖進牆角揍一頓。

    看到這烏煙瘴氣的環境，和一群烏合之眾，蘇億湘原本極差的心情，頓時加了一層霧霾，她想不明白陸小曼為什麽販個毒，要選這麽差勁的地方，當時她可隻有17歲而已，這裏對她來說就是人間煉獄，稍有不慎可能被人輪奸的下場。

    之前案子陸小曼拒死不認，這件販毒案，陸小曼是逼著警察給她立的案，因為陸家勢力擺在那，她販毒的量較少，某些人為了位置，不敢得罪陸家，打算將她給放了。

    陸小曼是鐵了心，一口咬定自己是個毒販子，還將一個老毒販子的藏毒窩點給抖了出來，這老毒販子警察是早有風聞，隻是突襲了他幾次，都沒搜點毒品出來，誰不想立點功，拿點獎金，就出了警，真的在她說的藏毒點，找到了毒品，至於那名老毒販逃了，隔天在河裏發現了屍體，不清楚自殺還是他殺。

    “看，這妹子的兩條腿可合的真攏，好像沒被人搗過一樣，要不咱們三，湊點錢爽一下，都好幾天沒幹了，嘔……”

    “被你這麽一說，我老二都起來了……”

    “媽的，戴墨鏡，口罩，沒準是個癩蛤蟆，你們上她，我站著自己擼……”

    “來此狗……”

    三個醉漢看到迎麵走來的蘇億湘，醉話連篇，意淫上頭，跌跌撞撞的擋住了蘇億湘的去路，蘇億湘隔著口罩，都能聞到一股比屎還臭的酒味，不禁蹙了蹙眉頭。

    其中一個醉漢伸手來拉她，被她躲開，醉漢嘖嘖嘖幾聲，淫笑著道“是個辣妹子，睡起來暴躁帶味，三百塊，陪哥幾個玩一發怎麽樣？”

    另一個醉漢見她東張西望，打了個酒嗝，道“妹子，看啥呢，趕緊答應了，別讓哥幾個對你動粗，就地給你來一發，哥哥還沒在雪地裏幹過女人呢——”

    “行，我不要錢，隻要你們先帶我去胡記豬腳粉絲店，怎麽動粗都行，保證讓你們欲仙欲死。”蘇億湘走了好一會都沒看見有吃的店，看著這裏心裏窩火，既然有人送上門來，她也可以適當的發泄一下。

    “哈哈哈……暴躁，哥哥現在就帶你去，等你吃飽了，好有力氣叫個雞巴動，來跟哥走。”醉漢說完，想來抱著她走。

    蘇億湘躲開鹹豬手，告訴他們，她很暴躁，還是等等在說，免得當街暴躁，感冒了。

    幾個醉漢聽她說話幽默，夠辣夠爽，就沒碰她，走在前頭，唱著當下流行的小黃歌，給她帶路。

    走了近二十分鍾，來到橫縱的巷子裏，一條街都是賣小吃的，胡記豬腳粉絲店，在最尾最偏。

    看到招牌，蘇億湘朝他們三招了下手，率先走進一條死胡同，裏麵倒滿了不少生活垃圾，因為是冬天，不是很臭。

    醉漢看在這裏暴躁，搖頭擺手道“這地不行，太髒了，跟哥哥們回家，哥哥的床，軟著呢——”

    “我就喜歡在這裏暴躁——”

    蘇億湘話落，一人賞一拳，直接拍蒙在地上，連聲慘叫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走出死胡同，進了胡記豬腳粉絲店，叫了一份招牌麵，找了個死角位置坐，她之所以今天來這裏，是因為陸小曼在口供中，不停的重複，強調她是在這家店裏麵交易的，一頁口供紙，出現了有6次之多，太令她奇怪了。

    而對一些販毒細節上的事，一句都答不上來，比如通過誰認識老毒販的，怎麽知道藏毒點的等等。

    要說幹這行，沒個靠譜的中間人搭線，是進不了門檻的，畢竟是活在牢門口的人，誰都不想糊裏糊塗進去了，而且沒幹出點成績想見到毒販頭子，那是更加不可能，上下線基本都是匿名，不曾見麵，通過暗號在哪裏交易，或許一個擦身而過就交易完了，怎麽可能會是老毒販頭子親自出門放毒。

    當年這些疑點擺在眼前，迫於陸家壓力，要維護陸小曼名聲，警局某人下令草草結了案，還因破獲了不少毒品，拿了不少獎金，那人現在看見她，就像條哈巴狗，越看越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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