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大門敞開，客廳中間擺放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朝門右側擺放了燭台，上麵的蠟燭閃著長長的火光，香爐中的長香冒著蜿蜒的煙，爐下壓著一些燒祭給死人的經文，還有保佑生人的經文，地上放著一口鍋，鍋中疊滿了紙元寶。

    程娟跪在桌前念禱著，過了一會拜了三拜，起身走到坐在白雅惜房間門口的蘇億湘麵前，“蘇，你叔叔來了沒”

    蘇億湘搖了下頭，身後的白雅惜拉了拉她的衣服，輕咳了兩聲，暗示她趕緊編，別在說真話了。

    “阿姨，在等一會，等香燒到一半，叔叔準來，現在還在路上呢！”

    程娟應了一聲，笑著說“我有點急了哦，我再等等，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

    蘇億湘咽了下口水，心特別的慌，別來個回憶曾經，那她準露餡，雖然今天雅惜有給她惡補過，她爸媽的婚史，那也不是當事人啊，還好她還有第二手準備。

    忽然從門外一陣冷風灌入，蘇億湘渾身打了個激靈，全身雞皮疙瘩豎了起來，胸前的帝王玉燥熱了起來，抵住了這股寒冷，這感覺她太熟悉了，小七跟她說，人在極度虛弱，陽氣不足的時候，是能看見鬼的。

    吞了下口水，側目看門口，白父招呼著幾位老爺爺和老奶奶進來了，坐到大圓桌前，跟活人一樣吃喝了起來。

    “阿姨，叔叔來了，已經在吃飯了，還有幾位老爺爺老奶奶也在。”

    程娟一聽，就叫她形容一下幾位老人家的容貌，看看是不是真來了。

    蘇億湘邊看邊形容，聽的身後的白雅惜直冒冷汗，看著空空的圓桌，暗暗的碰了蘇億湘幾下，編差不多可以了，挺嚇人的。

    “雅惜，你爺爺奶奶他們都來了，太好了，蘇，你快幫阿姨問問，雅惜爸爸，他過的好嗎？”程娟知道‘人’來了，特別的高興。

    “呃……好……”

    蘇億湘嚐試著跟白父對話，發現他根本聽不到，看不到，那怎麽辦呢，瞎扯了，咳了幾聲，亮亮嗓，把早上惡補的婚史想了一遍。

    “阿姨，叔叔說，他過的很好，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接問。”

    程娟表現的有些難為情，半響後，說道“還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麵是在哪裏？”

    額，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別人都是對第一次印象深刻，為毛到了阿姨這裏，要問第二次。

    蘇億湘扭頭求救白雅惜，白雅惜攤攤手，沒聽她媽媽說過。

    怎麽辦呢？

    第二套方案唄！

    兩眼一翻，哐當一聲倒地上，這說來就來，白雅惜差點笑出了聲，程娟是嚇壞了，瞪了還杵著的白雅惜。

    “站著幹嘛，還不趕快把蘇扶床上去。”

    “哦哦……”後知後覺。

    白雅惜事後問蘇億湘，怎麽編的那麽真切，她差點就信了，蘇億湘告訴她，不是編的，是真看見了，嚇的她好一陣子不敢一個人坐在客廳。

    ……

    今年過節是蘇億湘最舒服的，躺在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天天補湯補藥伺候，警局的事，都被白雅惜給回了，不安安心心養病，就要翻臉，把她掃地出門，所以她不敢違背她的命令。

    她躺了5天，外麵就下了5天的雪，雅惜不在房間陪她時，她就看著外麵的飄雪，無聊的時候，會數著掉了多少顆雪花下來。

    雅惜家親人挺多的，每天都有人來拜年，聽著親人之間的歡聲笑語，看著每人臉上喜氣洋洋，她感覺自己還是孤獨的，這裏說到底不是她的家，也沒有她的親人，雅惜來叫她上桌一起吃飯，她總說沒力氣不想走動。

    溫馨的話麵，歡愉的氣氛，總能讓孤獨寂寞的人，變的脆弱。

    夜晚，蘇億湘問白雅惜，“雅惜，哪裏一年四季不下雪，還很溫暖，我想去走走。”

    “你想放棄了”

    “是，我不想在等了。”

    “好，明天我幫你去訂機票。”

    “謝謝！”

    “睡！”

    白雅惜側過身，眼角的淚水滑了下來，潤濕了枕邊，這個笨蛋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一樣，每天假裝一點事都沒有，她會沒看見她對著窗外發呆，她會沒注意到她默默的掉眼淚，她會沒發現她天天守著手機看。

    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瘦，躺在床上睡著的樣子，感覺像是冰櫃裏的女屍一樣，她害怕，特別的害怕，寧可她在遠方活的好好的，也不願看她這樣傷心難過。

    但對上校她又能批責什麽呢，這件事對他來說，的確打擊很大，他在部隊，可能並不比蘇過的好。

    ——

    “羅首長，你找我。”冥赫走進辦公處，行了軍禮。

    羅首長看他這大雪紛飛的天，連軍大衣都沒穿，頭尾還結了層薄薄的冰，道“冥上校，你剛回軍營幾天，天天高強度訓練，可得注意身體，我剛來這裏上任，可不放你回家休養。”

    冥赫笑了笑，“我怕不訓練，手下的兵不服氣，首長叫我來，是關心眼鏡蛇的動向，是嗎？”

    這次他們的任務叫狙蛇，眼鏡蛇是他們主要抓捕對象，是個毒王，近年來龍城及各地區的毒品，都是由他在操控，可惜的是，隻聞其惡名，沒人見過他的真身。

    近期在南山一帶發現了毒販子出沒頻繁，幾次去圍剿無功而返，那邊地處險峻，叢林密集，林中設了精密的機關，布了罕聞的毒藥，還有先進的武器，可以基本確定那裏是毒販子的老巢。

    隻是現在他們不敢在冒然進攻，那個毒太厲害了，幾個中了毒的戰士，到現在還沒醒，解藥到現在還沒研製出來，他們有打算想偷偷打到敵人內部，然後裏應外合把毒王給捕獵。

    羅首長笑道，“好小子，我還沒提，你就猜到了，等等慕少將，他應該很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慕森進來了，敬了禮，看到一旁的消瘦的冥赫，不知道說什麽好，“首長，最近幾天南山很平靜，小蛇都沒摸到一條，那個解藥還需要多少天”

    羅首長道“唉，博士說這毒太罕見，還需要一段時間，那些戰士的情況還算穩定，你們不用擔心，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跟你們商量，龍城南同老城區，你們應該熟悉！”

    冥赫和慕森點頭。

    “最近那一帶，毒販子被清掃出不少，老毒販子也抓了好幾個，小窩點大大小小曝光了十來個，還抓到了刀疤，刀疤過幾天就會押過來，倒時從他嘴裏挖點重要的線索出來，對我們進攻南山有很大的幫助。”羅首長摩拳擦掌的道。

    “首長，可以確定是刀疤嗎？”慕森疑惑，刀疤上次從他手裏，都輕而易舉的逃脫了，是誰有那麽大能耐抓到了他。

    “應該可以確定，我要跟你們說的不是這件事，是我想請東城區的女警官，過來幫忙，挖出製毒窩點和抓到刀疤，都是她的功勞，她來的話，可以大大提高我們狙蛇任務的效率，你們看怎麽樣”

    “首長，我不同意。”冥赫麵無表情的道。

    慕森暗歎了一口氣，他也摸不清楚冥赫是什麽心思了，到底不想再見到蘇了，還是不想她來冒險。

    羅首長以為是冥上校怕一個女警察拖後腿，道“冥上校，我問過，她的身手很好，絕對會對我們的任務有幫助，隻是她最近生病了，好像很嚴重的，我想派你們其中一個去探望她一下，順便——喂，冥上校，冥赫，這，這……”

    這還有沒有紀律了，不同意可以發表意見，直接跑路是什麽意思，是看不起他這新來的首長嗎？

    明明那麽在意，何必為難自己呢，慕森收回視線，對略顯怒意的羅首長，道“首長，你別在意，冥上校隻是聽到他的妻子生病了，才會走人的。”

    “什麽，你說那個女警察是冥赫的老婆”

    “是的，他不答應，也是不想讓他妻子有危險。”

    “哦，這樣，慕少將，你跟冥上校說一聲，讓他休假兩天，回家陪她妻子，大過年的，又生病了，女人特別不容易。”羅首長也是過來人，怎麽會不知道妻子一個人在家的痛苦。

    “謝謝，首長，我現在就跟他說。”慕森敬完禮，出去了。

    ……

    “雅惜，億湘怎麽樣了？你把電話給她，我想聽她說話。”冥赫燥弄著他的頭發，感覺自己特別的混蛋，特別是她的電話又打不通了。

    “上校，你怎麽現在才打電話來，蘇她走了，她日日夜夜盯著手機，希望你能給她打一個電話，回一條消息，為什麽你就不肯，你知道她都成什麽樣了，都沒人樣了，你那個媽……算了，都過去了……”

    “她去哪了，快告訴我”

    “我不會告訴你，我希望她開心。”

    嘟嘟嘟……

    冥赫雙手垂落，黯然痛苦，將手中的手機大力的一砸，四分五裂，走至一麵牆麵前，瘋狂的砸拳，很快雙拳變的鮮血淋淋。

    進來的慕森，看到這一幕，過去阻止他，“阿赫，你瘋了。”

    冥赫甩開他，“別管我。”

    “我不可能不管你。”慕森看到地上的碎裂的手機，“蘇，她可能不想讓你知道她生病了，才沒接你電話的，首長，給你批了兩天假，讓你回家陪蘇。”

    冥赫突然抓住他的衣領，很生氣的道“慕森，你感覺你很了解她，很在乎她，你聽到她生病，內心在想，是你回去陪她該有多好，你看她難過，想狠狠揍我，想帶她離開對不對，對不對。”

    慕森感覺他不可理喻，但他說的那些，他心底確實有，看他焦灼難過的樣子，冷冷的吼道，“是，你說的都對，我很喜歡她，在她救我的時候，我睜眼的時候，就很喜歡她，我發誓要追到她，可惜，她卻是我好兄弟的老婆，我不甘心，很不甘心，隻要她離開你，我就會追她，把她綁起來，永遠不放開。”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