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浩苦笑了一聲，想到當時三人麵對的場景，拿煙的手擋在眼前，眼淚從他手底下滑落，雙肩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毛浩，你還好吧！”蘇億湘明白那時對他們三個來說，都非常的痛苦。

    “我沒事……”毛浩胡亂的抹了下眼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從主子回特殊部門以後，他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問我小曼的事，我若稍有情緒不對，他就會在電話裏一直沉默，我能感覺到主子的不安，猜疑等各種不良情緒。”

    “也因為這樣，小曼她害怕，特別的害怕，害怕她說愛他，守在他身邊以後，他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就感覺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負她，而他就會因為這個，把所有的人殺了，這是小曼還有我們魂教的人都不願看到的，所以小曼寧可讓主子折磨她一人。”

    刑風那種近乎變態的性格，蘇億湘見識過，陸小曼對他的了解，真的是徹底。

    也就是這樣，縱使受盡欺淩，成為第一渣女，也要為所愛的人堅強努力的活下去。

    蘇億湘眼眶有些濕潤，難以表達此刻的心情，陸小曼這三字出現在她身上，給她帶來了厄運，也給她帶來了震撼。

    想到陸小曼在畫板上寫的話，如果能重來……她真想自己的能力是扭轉時空，讓陸小曼和刑風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毛浩，陸小曼回龍城那幾天，不知道什麽原因，把她媽媽殺死了。”

    “你說什麽，小曼把她媽媽殺了……”

    “嗯。”

    毛浩帶著恨意的丟掉手裏的煙，“小曼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她那麽善良，難怪她回來什麽都不肯說，如果主子知道了，肯定會把陸家所有人殺了，當初在房間欺負小曼的那幾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被主子殺了，主子的殘忍，更多讓小曼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以目前對刑風的了解，蘇億湘完全相信刑風做的出這麽殘忍的事，比如他對毛菊芹殘酷的逼供，“毛浩，刑風是什麽時候開始追殺你們的？”

    毛浩腳邊已滿是煙蒂，摸出煙盒，看已經空了，將煙盒揉進手裏，說“剛開始隻是派夢魘打聽我們的下落，主子知道我們沒死，後來你去a市調查周月琴的事，讓他知道了有孩子存在，他才開始追殺我們。”

    說到周月琴（胡子梅），蘇億湘記憶又如潮水湧了上來，周月琴也算這裏麵一個悲劇，雖然最後是罪有應得。

    “胡子梅，你喜歡她嗎？”

    毛浩明白蘇億湘的意思，胡子梅所犯下的罪，多半是因為他，“喜歡，很喜歡，但是不得不離開她，因為小曼和孩子對我來說，更加的重要。”

    蘇億湘勾了勾頭，她能理解他當時的無奈，之所以這麽問，也算是替周月琴，不，是小荷，做最後一點點事，讓她知道毛浩是愛她的，可以安息了。

    “那孩子現在在哪，你們一直躲藏在這裏嗎？”

    “這裏隻是我們其中一個躲藏點，孩子到了上學的年齡，我把他寄養在別人家中，能讓他跟其他小朋友一樣上下學，這也是小所期盼的。”

    “孩子叫什麽名字？”

    “叫開心，小曼起的，她希望他們父子能開開心心的活著。”

    蘇億湘歎了口氣，這個願望注定是落空的，“那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毛浩打斷了她的話，“在這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毛浩拽緊手裏的煙盒，艱難的問出，心裏壓抑了很久的問題，“小曼是不是已經死了？”

    蘇億湘點點頭。

    毛浩閉上痛苦的雙眼，忍著那骨子悲痛，問“她是怎麽死的？”

    蘇億湘道“她被人殺死在荒島上。”

    “小曼……”毛浩終於繃不住低嗷著哭，那種想忍又忍不住的悲痛，那種痛的會咽氣的感覺，看著特別的心碎。

    蘇億湘也是淚流滿麵，拍了拍毛浩的肩，說“毛浩，節哀，死對陸小曼來說是件好事，剩下的我會好好替她解決。”

    毛浩聽著她的話，漸漸停止了哭聲，忽然撲通跪倒在地，蘇億湘叫他快起來，毛浩死都不肯起來，蘇億湘隻好隨他去了。

    “我先替我爸媽向蘇小姐你道歉，他們也很不容易，為了守住主子的孩子，到處飄蕩，有家歸不得，特別是我媽，主子自小父母雙亡，性子又孤僻，孤僻到隻有我媽一人能接近，所以我媽對主子的感情比我還深。主子變成現在這樣，哭的最多的就是我媽。”

    “你爸媽認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陸小曼，所以才想殺了我，以絕後患。”

    “主要你跟你先生太恩愛，我爸媽感覺你背叛了我們，他們也認為你失憶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失憶？”

    “我跟小曼一起上下學，整個青春期都是我陪著小曼走過，我當然能一眼就能分辨出，即便你們長的一樣，我想主子心裏也是清楚的，隻是他不敢麵對。”毛浩想到主子要麵對小曼的死，他的心不知不覺的痛了起來。

    想到刑風的自欺欺人，蘇億湘黯然“你說要拜托我一件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毛浩略顯緊張的抓住蘇億湘的手，生怕她拒絕，“蘇小姐，麻煩你替我保護好開心，主子認為他是我和小曼的兒子，還有請你……”

    “毛浩，你覺得我會在放過你們嗎？”

    聽到後背陰魂索命似的聲音，蘇億湘快速的起身，站在椅子後麵，毛浩不急不慢的扶著椅子起來，將蘇億湘擋在身後。

    咯吱一聲，房間的門敞開了，刑風就站著窄小的門前，渾身籠罩黑乎乎的戾氣，烈日的光線都被阻隔在了門外，屋裏瞬間冷的跟冰窖一樣。

    “刑風，我老公呢？”蘇億湘從毛浩後背出來，急切的問道。

    “死了。”

    蘇億湘拽緊拳頭，蹙了蹙眉頭，“你死了，我老公也不會死。”她才不信他的鬼話。

    “哼，那快死了呢！”刑風走了進來，黑曜石般的眼眸顯的很疲憊，整個人除了那一身戾氣，也有些力不從心。

    並不寬敞的屋子，也變的有些擠了。

    “那我會先送你下地府。”蘇億湘咬牙道。

    刑風靜看了她三秒，把目光轉向了毛浩，“孩子呢？”

    沒等毛浩開口，蘇億湘就搶著道“我想告訴你，那個孩子是你親兒子，是陸小曼跟你結婚時懷上的，不是毛浩的孩子。”

    毛浩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這麽直接了當的，把孩子的身世給說了，他也就不在隱瞞了，“主子，開心真的是你兒子，小曼是不想讓他學邪術，才瞞你的。”

    刑風伸手摸了摸靠在窗前，滿是灰塵的桌子，留下了一些指痕，指腹沾滿了灰，看起來特別的髒。

    蘇億湘和毛浩隨著他的動作，心裏十分忐忑，不知道他是否會，幹淨利落的接受孩子。

    “是我的，她不會瞞我！”刑風慢悠悠的道。

    “刑風，是不是你的，那還不好辦，做個dna不就知道了。”蘇億湘道。

    刑風冷笑了起來，“dna也會有巧合，不是嗎？”

    “……”這等理由都能想出來，她那還有什麽話說呢，蘇億湘瞅瞅失望的毛浩，唉的一聲重歎。

    “刑風，你麵對現實好不好，陸小曼真的為你付出了一切，她所做的一切一切，讓你恨她，怨她，折磨她，就是想你別殺其他人，好好的活下去，開開心心的活下去……”蘇億湘雖然知道說這些是對牛彈琴，但是還是希望刑風能聽進去一點。

    “我不正在如她所願，折磨你嗎？”刑風道。

    “……”蘇億湘生無可戀，麵對這種神經病，她真的隻想用拳頭來解決，“刑風，我告訴你，陸小曼已經……”

    話沒說完被毛浩捂住了嘴，還聽他在她耳邊說“拜托，蘇小姐，別刺激主子，我拜托你以小曼的身份牽扯著主子，讓他很好的活下去……”

    “唔唔……唔唔……”蘇億湘搖頭晃腦的強烈拒絕，她又不是受虐狂。

    刑風看到他們在他麵前，都敢挨的如此近，還貼耳附語的，手裏的幾十根針，自動飛了出去。

    蘇億湘瞪大眼睛，飛來的針跟天女散花似的，抓住毛浩的手，縱身撲向一側，撞在了竹櫃上，櫃子不堪重擊，劈裏啪啦散了架。

    “蘇小姐，你先走。”毛浩從地上爬起來叫道。

    “你覺得他會這麽好心，讓我走嗎？”蘇億湘揉了揉肩膀道。

    “都得死。”

    “聽見了沒，都得死，所以毛浩孩子和主子選一個，如果選孩子，我們就合力殺了你主子，如果你選主子，那就站一邊觀戰，看我怎麽把他打趴下。”蘇億湘活動著筋骨道。

    這問題，可把毛浩給糾結壞了，兩個他都想留著，“主子，我可以死，請你放過蘇小姐。”

    “我說了，兩個都要死。”

    “你就別跟他廢話了，要是能理論清楚，陸小曼就不用忍受那麽大的痛苦了。”蘇億湘見毛浩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那我就先送你主子下去了。”

    踩著身前的竹椅子，一躍向前，不大的空間，近在咫尺的刑風，手起刀還沒落，身後的毛浩撲過來抱住她。

    “蘇小姐，你要殺就殺我，別殺主子。”

    “你是不是傻，快放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他們兩人撕扯著對方鬆手，都沒注意到此刻的刑風，就是深潭之中一條惡龍，深邃又疲憊的眼裏，除了把麵前的兩人殺了，沒有任何的意念。

    手在發顫，手裏的符紙，就跟光速一樣運轉，揮手一灑，燃起星星之火，屋裏頓時幻化成了烈火燎原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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