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億湘在一陣刺痛中蘇醒了過來，還聽見嚎啕大哭聲，睜開眼見是慕森，虛虛的道“慕森，有沒有帶吃的，我好餓。”

    處於極度恐慌中的慕森，聽到這話，一下子鬆弛了下來，阿赫那家夥應該是沒事，那棵樹估計——活該。

    “抱歉，我沒帶食物，隻有水。”

    “水也行。”

    慕森解下腰間的水壺，打開蓋子，將瓶口放在她唇上，慢慢的將水送進她嘴裏，見她著急了，說“慢點喝，小心嗆到。”

    就這麽一個瞬間，他感覺到了滿足，覺得夠了，以後就希望她和阿赫能好好走下去。

    蘇億湘喝完水，清醒了一點，至少沒有眼冒金星了，問道“誰在哭啊，這麽難聽。”

    慕森眯笑著道“劉成同誌，以為阿赫死了呢！”

    蘇億湘側頭看小劉的稀裏嘩啦的，另幾個兵舒了口氣，默默的將帽子戴了回去，道“小劉，別哭了，快看看你哥死了沒，沒死你幫忙多踹兩腳。”

    小劉歪過頭來，哭著說“嫂子，你啥時候變的這麽狠心，我哥都已經死了，你還要補上兩腳，他騙所有人，還不是為了你。”

    蘇億湘聽著小劉這樣指責她，憋屈極了“是我要他騙所有人的嗎，是我讓他去送死嗎，我恨不得先死的那個人是我。”

    小劉道“我哥現在死了，什麽話都隨你說了。”

    幾個兵黑線：沒死呢，聽不懂人話。

    蘇億湘道“小劉，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嗎？”

    小劉擦了下眼淚和鼻涕，猶豫了一下，說“我以前覺得你比秦醫生好，至少哥很開心，照現在看，你還不如秦醫生好，至少她不會把哥害成這樣……”

    “劉成，你說什麽呢？你哥他沒事。”慕森見蘇億湘都被小劉這實誠人給說哭了，就衝小劉吼道。

    “我哥這樣還叫沒事，慕森別以為我傻，什麽都不懂，你喜歡我嫂子，我哥死了正中你下懷。”小劉特別氣憤的道，一點都沒注意到幾個兵默默的退出了好遠。

    敢直接越級教訓他，慕森黑臉道“劉成同誌，你是軍人，麻煩你拎著腦子說話。”

    小劉回道“你拎一個腦子給我瞧瞧。”

    慕森……

    蘇億湘……

    幾個兵默哀，劉成同誌，珍重。

    “劉成同誌，你壓到我的手了……”

    小劉聽到無比駭人的聲音，瑟瑟發抖，扭回頭來，看哥死瞪著他的膝蓋，趕緊垂頭看看，他竟跪在他哥受傷的手臂上，驚慌的移開膝蓋，道“哥，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大夥都以為你死了呢……”

    幾個兵：我們從沒這麽以為過。

    冥赫就瞪著他的膝蓋不說話，感覺就是一個死不瞑目的屍體瞪著你。

    小劉還想解釋，發現幾個兵都指著他，“哥，對不起，看你被這麽粗的大樹壓著，樣子又這麽嚇人，嫂子又躺在地上，我就以為你死了。”

    冥赫想到那棵砸他的樹就心塞，“扶我起來。”

    “哦。”

    小劉扶著他坐起來，他看見老婆靠在慕森的懷裏，就感覺痊愈了一樣，“慕森，你不知道避邪嗎，那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

    慕森倒是要解釋，蘇億湘抓住他手臂，道“別理他，我已經恢複單身了，慕森送我下山，我不想待在這裏餓肚子。”

    “慕森，你今天要是敢這麽做，咱們就做不成兄弟了。”冥赫示意小劉攙他站起來。

    慕森撇撇嘴，道“做不成兄弟，就做弟兄了，大不了讓你占點便宜。”

    “不知道我們什麽情況嗎，還插一腳。”冥赫冷喝道。

    “知道啊，不就是你要開直播跪搓衣板，跪方便麵，跪仙人球唱愛你一萬年，求蘇原諒你的犯的錯。”在電話裏聽到阿赫在喊，真沒把他給笑死，當時他都想開免提，讓底下的兵見識一下，他們眼中的神話是怎麽求老婆的。

    “……”媽的，什麽狗耳朵，這麽遠都能聽到。

    幾個兵：好想看上校跪著直播。

    “慕森，我走不動，你抱我下去可以嗎？”蘇億湘特別溫柔的說道，都快把某人氣升天了。

    “沒問題，那我們走吧！”慕森抱起她，朝阿赫挑了挑眉，道“這叫風水輪流轉，你欠我的總得還。”下次還敢不敢撮合他和白雅惜。

    “小劉，把槍給我。”冥赫怒道。

    小劉哦了一聲，正要拔槍，就聽慕森道“你們幾個馬上護送冥上校去當地醫院就醫，特別是劉成同誌，一定要好生照顧上校，聽明白了嗎？”

    “是，慕少將。”

    “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執行任務。”

    幾個兵利索的去砍樹枝做擔架，小劉不能違抗軍令，也隻好鬆了拔槍的手，換執行命令。

    慕森抱著美人下山，整座山都是某人的咆哮聲。

    到了最近的村子，慕森在小超市裏買了些吃的，先給蘇億湘填下肚子，然後到鎮頭上，買了套衣服，開了間賓館，讓她舒舒服服的洗個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在到餐館大吃一頓。

    飽餐過後，蘇億湘拿出那張字條，把上麵的地址輸到手機地圖上，看到小學就在這鎮上，拿給慕森看，說“慕森，去這所學校。”

    “這是？”

    “去接一個小朋友，你看見就明白了。”

    “好，那我們走吧！”

    兩人上了車，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這所叫爾儀小學的大門外。

    此刻是八月份，正是放暑假，學校空蕩蕩的，就隻有教學樓孤獨的矗立著，學校圍牆的大樹上，知了叫個不停，連門衛室都沒人。

    “蘇，你確定是來這接小朋友的？”慕森問道。

    “他到這個時候，應該沒理由在騙我，我進學校去看看。”蘇億湘沒等慕森回應，急急跳下車，走到圍牆外，輕輕一跳越上牆頭，跳了進去。

    操場上一目了然沒人，蘇億湘跑到教學樓，挨個教室，挨個樓層找過去，找的大汗淋漓的，也沒有看到什麽小朋友的影子。

    心裏埋怨毛浩怎麽就不給她，寄養開心那戶人家的地址，怎麽偏偏就給她學校的地址，難道是要她到開學了，再來找嗎？

    真的是可以的。

    就剩教學樓後麵一個小操場了，沒有的話，她就當做是被毛浩甩了，以後孩子的死活，她都不敢了。

    剛拐出牆角，蘇億湘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照片上的開心小朋友正在疊小石子，已經快疊到他的胸口了。

    那石子有棱有角，形狀各異，著力點都不知在哪，用膠水黏都不一定黏的起來，何況還是筆直的站著，真不知道這是何等的能力。

    開心正專心的疊著石子，並沒有看到牆角的看呆的蘇億湘，手上的石子疊完了，開始在操場上找新的石子。

    正當他蹲著撿石子時，聽到身後的石子散落的聲音，小手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看是怎麽了，抿了一下小嘴，繼續撿沒撿完的石子。

    等他撿的差不多了，起身回頭，看到慌慌張張在疊小石子，怎麽都疊不上的蘇億湘，眼眶濕了，手上的石子也掉了。

    “媽媽……”

    蘇億湘聽到叫聲，正想跟他道歉，她不是故意弄倒他疊的石子，是她好奇這是不是真的，沒想到一碰就散了架。

    這些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就被小身板抱了個滿懷，聽著懷中的低泣聲，眼眶跟著也紅了起來，緊緊的把他抱住。

    “媽媽……”

    突然冒出這麽大一個孩子叫她，蘇億湘完全在狀況外，不知道怎麽去回應，隻把他抱的更緊。

    “浩叔叔沒有騙我，他告訴我，隻要我把小石子疊的跟我一樣高了，媽媽就會來看我，我每天都會疊石子，每次倒塌，我都告訴我自己，疊好下一次，媽媽就會出現在我眼前，真的，讓我等到了……”

    聽著孩子的訴說，蘇億湘心揪著痛，陸小曼死了快5年了，這每一天的等待，每一天的期盼，每一次的失望，每一次的希望，對一個孩子來說那是多麽大的考驗。

    如果再讓知道他的媽媽其實已經死了，那該是多麽大的一個打擊。

    蘇億湘想到這裏，眼淚已滿麵，在開心的額頭上親了親，她想，如果是陸小曼，她應該也會這麽做。

    “媽媽下一次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開心祈求道。

    蘇億湘摸著他較長的頭發，說“以後不會讓你等了，媽媽帶你回家好不好，以後我們每天都再一起。”

    縱使不知將來如何，此刻她想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真的嗎？”開心從她懷裏出來，期盼已久的雙眼炯炯有神，“媽媽，你真的要帶我回家。”

    蘇億湘吸了吸鼻水，笑著給他擦眼淚，說“嗯，媽媽要帶你回家，以後不會讓你在這裏疊石子等媽媽了。”

    開心比一般10歲的孩子要高，都過了蘇億湘的肩頭，像個男人一樣，幫媽媽擦去眼淚，說“媽媽，我們不哭了，你跟我說過，我們要笑著度過每一天，開心迎接每一天。”

    蘇億湘揚起笑容，點頭道“以後都聽你的。”

    開心笑了，高興的蹦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奮力的往上扔，慶祝這一刻的喜悅。

    “哎呦……”

    蘇億湘冷不防的被砸中了，看孩子這麽開心，也撿了一大把石子，往上扔。

    怎麽沒掉下來呢。

    “開心，是不是媽媽扔太重上屋頂了。”

    “媽媽，你確定有扔石子嗎？”

    “確定，特別確定……”

    “噢……”

    母子兩仰著頭，一直盯著天空，過了一會……

    “媽，快跑，掉下來了……”

    “我沒多用力呀……”

    “哎呦……”

    “哎呦……”

    靠在牆邊上的慕森，看到母子相認一幕，

    想到了很多自己的過去，心情有些低落，不想被蘇億湘看到這樣的自已，又悄悄的回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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