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沈昊先說話：“這幾天你留在醫院，公司的事我幫你看著。”

    這一次，沈以辰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其實，公司裏也不會有什麽事，這幾天在公司，他提前處理了好些工作。

    他們回去的時候，顧瀾有了些意識，人雖然沒醒過來，可嘴裏一直念叨著沈以辰父子的名字，還不斷地掙紮著。

    徐夢潔忙叫了護士過來，幾個人按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可她還是斷斷續續地喊著：“以辰……以辰……小唯……”

    沈以辰聽到她的聲音，立刻衝了過來，叫護士讓開：“我來！”

    將她亂動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聽著她一聲聲的低喚，沈以辰的臉緊繃起來，卻不得不柔聲安慰她：“我在！小唯沒事。”

    他連續說了好幾句，顧瀾這才聽見，果然沒有掙紮了，過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昏迷。

    護士上前看了情況，鬆了口氣，“醒了就沒事了。”

    顧瀾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手指頭微微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的時候，因為不適應強光，眯了起來。

    緊接著，一隻大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替她擋住了過強的光線。

    掌心熟悉的紋路讓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準備推開他的手，卻聽見他溫柔的聲音：“等一下，我讓人進來把窗簾拉上。”

    沒多時，房間裏的燈光真的暗了下去，大手移開，男人充滿血絲的雙眼暴露在眼前。

    “我睡了多長時間？你一直在？”

    “不然呢？總不能叫爸媽都在這兒熬著。”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才二十六個小時。”

    顧瀾驚訝，不過大動作讓她頭部發疼，她輕輕嘶了一聲，沈以辰頓時緊張起來：“哪兒不舒服？”

    他伸手就要按呼叫鈴，顧瀾忙攔住了他：“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就想靜靜地躺一會兒。”

    “等醫生檢查過了再躺。”

    “不要！”她堅持不讓他叫人過來，“我爸媽也來過？”

    沈以辰點頭，擺弄手機叫王媽送雞湯過來，答：“沒能瞞住他們，爸媽都很擔心你。原本都想在這兒等你醒過來，我怕他們身體熬不住，讓人送他們回去了。”

    他說完這些，又給顧明誠打了個電話，叫他們別擔心。

    “小唯呢？”

    “小唯沒事，”放下手機，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沈以辰憐惜地說：“被你護得那麽好，他沒事。”

    倒是她，雖然傷得不重，卻到處都是傷。

    “沒事就好。”顧瀾鬆了口氣。

    王媽很快拎著保溫桶出現在病房門口，沈以辰接了過來，親自喂顧瀾喝。

    他的細致溫柔早在這三年裏練出來了，喂湯之前，會先吹冷，用唇試試溫度，才送到顧瀾的麵前。

    顧瀾有些不太好意思，別開臉：“我自己來吧。”

    “乖乖張嘴。”

    她沒法，隻能聽他的話。

    連日來的冷戰因為一場車禍消弭殆盡，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沈以辰極盡耐心地喂她，還會用紙巾輕輕擦拭她的唇角，十足十的好丈夫形象。

    可顧瀾卻不由得想到了前兩天晚上收到的照片，臉色迅速陰暗下來。

    這點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沈以辰的法眼，他不動聲色，堅持喂完了一整碗湯，幫她收拾妥當之後，才停下手問她：“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他輕笑，握緊了她的手，臉色依舊溫柔：“當然有，但不是現在，你先躺下來休息。”

    睡了這麽久，她根本不困，自然搖頭反對，“我睡不著……沈以辰，我們彼此坦白吧。”

    沈以辰眯起了眼睛：“坦白？”

    “對。”顧瀾決定自己起帶頭作用，首先坦白：“你有回過藍山灣的別墅嗎？”

    “沒有，但王媽幫我拿過換洗的衣服。”他暗示他已經知道了。

    顧瀾抬頭看他的眸子，那長眸中沉靜如水，完全沒有起任何波動。

    她哂笑，又自作多情了吧，他剛才的耐心細致，不過是因為她將小唯護得很好吧。

    或許，他現在已經巴不得她搬出去了。

    “在想什麽？”臉上突然傳來****的感覺，是沈以辰在捏她的臉。

    顧瀾側頭閃躲，他的手緊隨而至，然而，在他的目光落到她頭上纏繞的繃帶時，手又縮了回來。

    沈以辰目光沉沉如霧靄：“不繼續坦白了？”

    顧瀾定了定神，心想這是她提出來的，得有始有終才行。便繼續道：“東西我都收拾好了，等出院之後，我會……”

    他含笑看著她，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幫你扔了。”

    “扔了？”不置信地睜大了雙眼，顧瀾再次問他：“什麽扔了？”

    他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你的行李箱啊，難道不是要扔的嗎？”

    “不是，當然不是啊，裏麵的衣服全是新的啊！”好吧，她承認，和沈以辰在一起之後，她也變得愛慕虛榮了，買了好些新衣服，當然，花的是她自己的錢，而且還沒穿過。

    沈以辰無奈地聳肩：“我以為，你放到浴室裏麵，就是想扔掉的，所以讓吳媽連箱子都一起扔了。”

    說完，又笑著安慰她：“我已經讓人幫你置辦了今年的最新款，那些扔了就不要了。”

    扔了就不要了！果然隻有他這種人才說得出來！

    顧瀾肉疼了一會兒，這才想到她的目的不是為了心疼那箱子衣服。“沈以辰，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出現問題了嗎？”

    “是有些問題。”他目含歉意地看著她，“我這些天工作太忙，忽略了你，是我不對。”

    是忽略嗎？真的不是冷戰？

    她覺得這男人顛倒黑白的本領真是夠夠的了，在與人談判的時候這麽說，真的不會被人用電腦拍嗎？

    顧瀾輕聲歎了口氣：“沈以辰，我有些累了，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想離……”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手突然被他拉住，沈以辰握著她的手，真誠地說：“好，瀾瀾，等你出院之後，我們離開這裏，出國去散散心。”

    她明明是想說離婚好嗎？

    “我不想去。”不想和他去。“你帶關珊珊或者別的女人去吧。”

    酸不溜秋的話脫口而出，離婚那兩個字，她反倒說不出口了。

    沈以辰笑出了聲：“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怪不得你一直說要坦白，又吃醋了？”

    “吃誰的醋也不會吃你的。”顧瀾白了他一眼。

    沈以辰倒也不介意她這麽說，隻是笑了笑，果真坦白起來：“前幾天的確和關珊珊見了一麵，還吃了頓飯。我們和她有合作，所以得幫她打通市場。”

    “那酒店又是怎麽一回事？”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沈以辰卻在笑，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什麽時候也有這麽靈通的消息來源了？”

    他正色解釋，“做給外人看的，我眼光不至於那麽差。”

    顧瀾原本想將手機拿出來與他對質，可有覺得這麽做簡直是當眾打他的臉，便算了。

    “你和……陸陌笙呢。”沈以辰正色問她。

    “你還沒坦白完呢。”

    “嗯？”

    顧瀾低著頭，“還有那個叫莫念的。”

    “你認識她？”沈以辰好奇，莫念早在四年前就辭職離開，按理說，和瀾瀾應該不認識才對。

    她們唯一的交集，應該是……那個晚上！

    果然，他聽到她低低地吸了口氣：“在君越大酒店的那個晚上，我見到她了，她說她是你女朋友。”

    沈以辰無奈地歎氣：“她這麽說，你就信了？”

    那估計他的女朋友在北市排隊，還能繞個幾圈。

    顧瀾很快睜大了眼睛瞪著他，“我為什麽不信？她半夜三更出現在你的房裏！”

    是個人都會相信的好嗎！

    而且，她一直都很好奇，沈以辰醒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後來，他又是怎麽確認那晚上的人就是她的。

    她讓徐青去查過，完全查不到什麽，那沈以辰又是怎麽查到的？

    還有，既然莫念不是他的女朋友，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沈以辰那一晚，又為什麽……會那麽對她？

    這一切，都是她早就想問卻又不敢問的。

    “我沒告訴過你嗎？”沈以辰挑眉。

    “你現在說。”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無非就是小秘書想借機爬上他的床，結果卻陰差陽錯而已。

    “你走的時候，我有些意識，知道當時房裏還有別人，醒來就追了出去。”

    但……他被人誤導了，認錯了。

    他對那個女人也沒有好感，不過叫人盯著她，盯了兩個月，沒發現她有懷孕的症狀，就給了她一筆錢當做賠償。

    隻是，他沒想到，幾個月後，卻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小唯出世了。

    七夕那件事發生之後，莫念引咎辭職，沈以辰念在她之前兢兢業業工作的份上，也沒追究這件事。

    莫念辭職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要不是上一次在秘書處看到了她的照片，沈以辰已經忘了有這麽一個人了。

    “就是這樣？”顧瀾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撞車之後，腦袋似乎不夠用，她總覺得她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