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一直不下最後一步棋，隻是為了等蘇璃回來，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蘇芊芊咬緊了牙，手心掐出一縷血來。

    傅焰，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忘不掉這個背叛你的女人嗎！

    黑夜漫無邊際，時秋夜離開一小時後。

    臥室裏依舊沉澱著不散的壓迫。

    明川表情冷淡地拿著平板，坐在沙發上，正梳理著一周總結。

    他臉緊繃著，眉心微微蹙著，顯得側臉越發立體，像是壓抑著什麽。

    蘇璃站在他邊上，黏黏蜷縮在她腳下，她試探地喊了聲，“明川？”

    明川沒搭理她，收起平板，走向一旁的衣架，脫下外套掛了上去。

    他這是生氣了嗎？

    為什麽她重生後，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傅焰沒有按套路退婚，豆丁的親爸時秋夜空降燕城，明川更是突然性情大變。

    這一切都是預料之外的，令她措手不及。

    蘇璃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哥哥？”

    明川回頭睨向她，陰鬱的灰眸中翻湧起異樣的暗流，“叫我哥哥做什麽？你又不是我妹妹。”

    蘇璃覺得他陰陽怪氣，但又不敢多說什麽。

    上一世，如果不是明川趕來救她，也不至於與她一同燒成焦炭，淒慘而死。

    對於明川，她內心除了愧疚悔恨，再無其他。

    “對不起。”蘇璃軟軟地垂下頭。

    明川擰起眉頭，眼中慍色更深，“對不起我什麽？你忘了時秋夜曾經是怎麽傷害你的了嗎？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麽了嗎？”

    “可現在隻有他能幫年氏，不，應該說是救命。”蘇璃低頭看著腳邊撒嬌的絨球，喃喃道，“而且他確實也幫了我很多次，仇要報

    ，恩也一定要還清。”

    “那是他欠你的，他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明川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從未見過他如此咄咄逼人的神色，蘇璃伸手摸向他額頭。

    “明川，你是不是太累了？”

    明川更快一步握住她手腕。

    他的手心非常燙，像是灼人的煙蒂。

    自從年玄失蹤後，整個年氏都由他接管，終日跟比他大十幾歲，甚至是幾十歲的老狐狸周璿、排擠、孤立。

    他也覺得自己太累了，累的頭腦混亂，隻想趕回來見她。

    沒想到，一回家就撞見那個男人，正和他百般保護的年年你儂我儂！

    火氣一股腦地爆發，瓦解了他隱忍的理智。

    明川一把拉著蘇璃，銳氣不減地出了臥室。

    蘇璃驚的大腦空白，再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那間嬰兒房前。

    明川開了鎖，將她丟進去，壓向牆壁，手撐在她腦側，布滿寒霜的灰眸緊鎖著她。

    “還記得這裏嗎？是我們一起為豆丁設計的，可結果呢？豆丁死了，義父失蹤了，而你患上產後抑鬱症，在馬賽頹廢整整四年。

    ”

    蘇璃目光混亂中，閃過一絲痛色。

    “別被時秋夜那家夥騙了。”

    明川再次開口，不給她一點空隙，“他可是因為傅焰被賣進實驗室的，而你又跟傅焰有仇，他不過是想接近你，狠狠報複傅焰罷

    了，你想再次成為被別人利用的工具嗎？”

    “利用”兩個字如匕首刺進心髒。

    蘇璃眼眶微紅地望向他，是怒，是恨，是心痛，她拳頭垂在身側，死死勒緊。

    上輩子，她被當成工具隨意利用的日子真是夠了，這輩子豈能重蹈覆轍！

    明川將她額前的碎發挽在耳後，眼神柔了幾分，“你根本不是傅氏的對手，萬一一步走錯，你的未來就全毀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

    蘇璃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明川，可我不想再一次連累你了啊……

    她唇角輕輕揚起，“已經毀了，明川，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明明是那麽絕望的話，她卻笑著說了出來。

    明川歎了口氣，溫柔地揉著她細軟的長發，“年年，忘了他，我會一直保護著你的。”

    蘇璃笑著拍開他的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倒是你，我怎麽覺得你和時秋夜之間的仇恨，遠比我深的多？”

    明川灰眸黯淡下去，沉聲，“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他在前麵帶路，蘇璃疑惑地跟在後麵。

    明川打開了他臥室的門，隻開了一盞射燈，照在床頭櫃上一本攤開的法語書上，上麵做著滿滿的筆記。

    整個房間跟主人一樣空曠而清冷。

    他從抽屜的最底層抽出一疊報紙遞給蘇璃，自己走到窗邊。

    年宅後院是一片浩瀚無邊的大海。

    他推開窗，望著夜空下寧靜的海麵，靜靜矗立。

    “你手裏，是二十一年前的報紙。”

    蘇璃一愣，借著燈光看去，報紙上的墨跡已經有些暈開，很皺，像是被人翻看了無數遍。

    那些殘存的標題在眼底一字字浮現，讓她臉上的茫然徹底碎成震駭。

    “罕見瘟疫爆發，明氏財團危在旦夕，明氏夫婦求藥uda，奇跡能否降臨？”

    “明氏夫婦暴斃而亡，其獨子僥幸存活，uda疑封鎖輿論，後續報道將很快更新……”

    蘇璃握著報紙的指尖泛白，驚愕地望向明川。

    明川朝她看來，他笑，笑意不達眼底，“沒有後續了，如果真要說個後續，那就是明氏完蛋了，我成了孤兒，而uda依舊在全

    球享盡美譽。”

    “是因為uda給你父母的藥有問題嗎？”蘇璃問道。

    “時秋夜目前經手一項生化武器，代號‘暴君’，其病毒配方被全球數十名商業間諜所垂涎，而這隻是第二代。”

    海風吹在臉上混著粘膩，明川陳述道，“當年初代暴君的負責人，是他的養父，在一籌莫展之際，我父母上門求醫，uda竟然

    就將病毒的雛形給了他們，僅僅是為了一份實驗報告，一張紙，我父母成了他們所謂高尚科研的小白鼠！”

    他咬緊了牙，脊背在黑夜中顫抖。

    “從現在起，我在你麵前再無秘密。”

    明川轉身走向蘇璃，濃烈的目光直直望進她眼底，“uda是我的敵人，包括時秋夜，如果你再和他在一起，你也將變成殺害我

    父母的從犯，年年，你要與我為敵嗎？”

    蘇璃呼吸一頓，一時竟無話可說。

    她哪怕與全天下為敵，也不會與明川為敵！

    明川俯身，輕輕擁住她僵硬的身體，“年年，別離開我，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了。”

    門外，路瞳抱著給明川換洗的衣物，卻看到這樣一幕。

    最後的親人？

    那她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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