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悲傷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會是哭，因為那個時候，你會連怎麽哭都忘掉。我覺得好像突然間有千萬斤的石頭壓在了我的心上，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能解釋通了，為什麽倩姐那天打電話的時候那麽虛弱，為什麽以後再也打不通倩姐的電話……

    白辰蕭那個時候告訴我，不要再和他聯係，否則我自己也會有危險，恐怕就是他不想讓joker的這個名字跟我牽扯上關係，他很清楚如果白夜蕭知道了我與白辰蕭之間相識，也與joker相識，我會是什麽下場。

    之前我還在想會不會有一天能夠和白辰蕭再聯係上，他就這樣出現在我的麵前，不加掩飾，讓我驚訝。我一直都在擔心，打不通倩姐的電話，也沒有收到她新的聯係方式，我真是以為此生都不能再與倩姐相見了，可是此時，我卻得知了她的死訊。

    那個一直疼我照顧我的倩姐就這樣離我而去，甚至我們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甚至隔了這麽久才知道她的消息，我不知道她死去的時候是否痛苦，也不知道她臨死之前有沒有覺得可惜，以後或許再也不能與至親至愛的人相見，也始終都沒有聽到我想說出口的感謝……

    我隻覺得心中的情感似乎是要壓抑不住，我想起白辰蕭的手機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了過去，卻沒有想到竟然打通了，白辰蕭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帶了一絲無奈，而我卻沒有忍住，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瞬間便落了出來。

    “白辰蕭，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我沒有想到白辰蕭竟然沒有換手機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覺得心中一下子情緒複雜，眼淚停都停不住，“你還記得不記得你曾經怎麽跟我說的？”

    “你說你會照顧好倩姐，不再讓她受委屈，可是現在呢？你都做了什麽？！她因你而死！白辰蕭，你好好想想！你說白夜蕭應該下地獄，可是你呢？你又該如何呢！？”我情緒失控，衝著手機吼了出來，“你覺得難道你就良善溫厚，應該上天堂嗎！”

    “曲笙，你先不要這麽激動。”白辰蕭的聲音聽起來那樣低沉、溫和，好像讓我一瞬間想起了白夜蕭，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聲線重合到了一起，仿佛是白夜蕭在我耳旁輕聲道，“等到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後，我該去地獄還是天堂，自有分曉。”

    “她去世之前，曾對我說，要我好好照顧你，所以知道你在白夜蕭身邊，非要趟這一趟渾水，我也沒有阻攔你，而是想辦法保護你，這也算是我對她最後能做的一點事情。我隻是想說，你不要拿我當豺狼虎豹，暗影中的人，未必隻有我一個。”

    “人各有命。眼下走的這一條路究竟是生路還是死路，沒有知道，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你也不必勸我。白家和夏家的事情，一定要有個了結，我和白夜蕭之中，一定要選出一個人去奔赴那道死門，這是必然的結果，沒有任何理由。”

    白辰蕭說話總是這樣模棱兩可的，我總也猜不中他們都在想什麽。可是後來，當這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我再回想從前，才真正明白，白辰蕭所謂的生路死路是什麽意思，原來他一早，就為我們所有的人想好了結局，也包括他自己……

    然而此時的我卻因為心中的無奈與悲哀，掠過了白辰蕭的話裏有話，而是勸道，“可是……何必呢？就因為你的那一點私心和野心是嗎？搭了一個倩姐還不夠，你還想幹什麽？你究竟還想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才能罷休？白辰蕭，夠了，真的夠了……”

    這一次，白辰蕭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馬上開口反駁，而是等著我的哭聲都漸漸壓抑在喉嚨口，才輕聲道，“我們不生活在同一個環境，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就像我也不能理解你一樣。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對我說過她和白夜蕭父親的那些事情。”

    “曾經我並不能完全明白母親在說什麽，可是後來，我漸漸明白了。白夜蕭他從來都不知道，母親那個時候精神狀態已經不是很好了，有的時候，她會抓著我，把我抱在懷裏，一遍一遍地對我說那些往事，然後哭得忘我。我永遠都忘不了，母親的第一滴眼淚落到我頸窩的時候，燙的就好像要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我不會放過白家的人。”白辰蕭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極其平淡，就好像在說著今天晚上吃什麽的一件小事一樣，“我可以原諒很多人，我也可以原諒白夜蕭，可是我的媽媽不能。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為了複仇而努力，這件事早就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已經無法割舍了。”

    “現在，如果說放下這一切，讓我去過我的生活，我反而不知道應該去幹什麽。因為從很小的時候，我被灌輸的就是我要比白夜蕭更強，我要讓他也嚐到和我一樣的痛苦……說原諒很容易，可是心裏的釋懷，卻很難。”

    “我不否認曾經白夜蕭對我的照顧，也不否認我們之間曾經存在過兄弟之間的感情，可是現在，什麽都不可能有了。”白辰蕭輕笑了一聲，“我們之間就是要相親相殺，不知道你聽沒聽過，白家的人一直都是一脈單傳，從來沒有兩個孩子都能活下來的時候。”

    “我和白夜蕭，注定隻能活下來一個。”白辰蕭輕輕道，“餘倩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是我自己沒有做到我的承諾，我已經給她辦了葬禮，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去看她。轉告白夜蕭，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白辰蕭說完，便掛了電話，而我看著手中的手機，心中卻湧起無限的蒼涼。眼眶還濕潤著，然而卻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我身旁，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