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後悔過很多事情。小學的時候，怎麽沒揍那群欺負我的人，怎麽沒把他們告老師，初中的時候又覺得很後悔，怎麽沒好好努力一把，考上我想要的高中，我曾經後悔過很多次，包括那天在車上，我還在想，我大早上的折騰到這兒來幹嘛，我還覺得特別後悔。”

    “可是當我跟著校車晃晃悠悠地接完了同學去學校，然後又在校車的護送下去江邊，我們下來到這裏的時候，我所有的昏昏欲睡就好像突然全部都被遺忘了一樣，突然間就蘇醒了。”楊古回頭看向何喬，笑了笑，“我突然覺得，我起得那麽早，特別值，一點都不後悔。”

    “因為那天早上，我在路邊，看見你了。”楊古仰起頭，好像想到了什麽美好的畫麵一樣，輕輕地勾起了嘴角，微笑著，“你們班比我們班到的早，因為學校校車準備不夠，沒有想到會來這麽多人，所以你們班是先到的，我們班是後到的。你還記得你當時在做什麽麽？”

    何喬正在遠眺江麵，沒有理楊古，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故意裝成不知道的樣子，總之沒有開口說話，楊古就轉過頭自顧自道，“你在江邊撿小石頭遞給身邊的那個男孩，我當時不認識江南，也是轉到你們班之後，才認識江南的。我看見你好像很喜歡他一樣，什麽東西都願意放到他的眼前，給他看。”

    “不管是小石子，還是樹葉，還是什麽，當時是春天，不算太暖，還有一點冷冷的，可是看著你仰起頭衝著江南笑的樣子，我就覺得心都化了。雖然你不是在對我笑，雖然你當時看的人是江南，但是你眼神中的那種光芒，簡直是可以灼傷人的心髒。”

    “當時江南隻是接了你遞給他的石子，在手裏把玩，然後站在你的身旁，不時有人跟江南打招呼，但是你也隻是默默地跟在江南的身側，什麽也不說，江南和他們打招呼，偶爾會開兩句玩笑，你也隻是淺淺地微笑著，靜靜地聽著，沉默不言，卻如同江邊垂柳一樣溫柔。”

    “那個時候，我就對你上了心，隻是我沒有刻意地去打聽，因為我知道我們學校實在是班級太多，人也太多，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也不知道你的班級，根本不可能打聽到你在哪兒。所以我幹脆也沒問，但是全程，我的眼神，都在你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自己怎麽覺得，可是我覺得，在江南身旁的你，真的很迷人。那種全心全意的愛與相信，讓人動容。”楊古說著落魄地低頭看了一眼腳尖，“你信嗎？那個時候，其實我就看出來了，你肯定喜歡江南。也有可能你不知道，但是你一定喜歡他。因為你看他的時候，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後來文理分班了。我本來特別很猶豫，我一直在想我應該學文還是學理，甚至找老師改了兩次誌願表，還給老師寫了道歉信。我很想留在我們班，但是我總有種感覺，我應該試著做點不一樣的事情。所以我離開了我們的班級，但是我沒想到，我在新的班級，竟然遇見了你。”

    “你和之前看起來變化不大，還是從前那副樣子，很溫柔，和江南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有無形的磁場把所有人都屏蔽了一樣。”楊古低下了頭，含笑，“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你身邊那個人，是我該多好。”

    楊古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其實聽起來都是在表白，何喬卻隻是一直望著江麵，什麽也沒說，仿佛在想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嘴角還掛著笑容，楊古回頭望著她，眼神一直都充滿期待，希望她說些什麽，可是何喬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似乎並沒有把楊古的事情放在心上，似乎，隻是什麽都沒有注意到。

    楊古低頭，似乎有些泄氣，我卻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裏鬆一口氣，然而此時，何喬卻突然出聲，“那個時候，我的確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人，因為在我的眼裏，一直都隻有江南，我也一直都在圍著江南轉，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我覺得我為他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不過江南對我也很好啊，隻是你們都感受不到罷了。其實我也感受不到。”何喬低頭望著遠處，兩隻野鴨正在江水中嬉戲，“都說春江水暖鴨先知，不知道在這兩隻鴨子的心裏，這春江水，算是暖，還是冷呢？看看他們的樣子，或許應該是暖的吧……”

    “你們覺得江南對我不好，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江南，可是江南對我卻不像我喜歡他一樣，自然會有人為我打抱不平。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大部分時候，我們的付出並不能有什麽回報。”

    “尤其是感情這種東西。其實我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講究輸贏講究公平，唯獨感情是沒有辦法講究輸贏，也沒有辦法講究公平的。江南不喜歡我，所以他對我怎麽樣都是應該的，我喜歡江南，所以我對江南怎麽樣，也都是應該的，我沒覺得江南不給我回應有什麽不對。”

    “畢竟他不喜歡我，如果他真的給我回應，在他不喜歡我的情況下，那才是不對的。”何喬笑了笑，回頭看向楊古，“這樣看來，江南還算是比較負責的呢，最起碼，他沒有給我我不應該有的希望，在我們不應該在一起的情況下，他一直都和我保持著距離。”

    “江南喜歡過很多人，有的時候，我都覺得，或許是我多想了。”何喬笑了笑，“因為我開始覺得江南身邊的人，似乎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影子，可是我如此平凡，江南也說過，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他不會喜歡我的。我又能多想什麽呢？但我還是喜歡他，這已經成為了習慣。”

    楊古望著何喬，眼神中有些動容，“何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