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做什麽？白警官，你未必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陳八笑了笑，身旁的手下立刻扔了一盒煙過來，那煙順著一條弧線掉到了白警官的手中，白警官隻是盯著自己手中的煙盒，卻沒有說話，陳八微昂著頭，吸了口口中的煙，“怎麽了，白警官？煙而已，不敢抽？”

    “這是他最愛抽的煙。早就停產了。”白警官低聲呢喃，好像想起了什麽，我沒有聽清楚，轉頭去看白警官，然而下一秒，就看見白警官抬頭望向陳八，“你到底想做什麽？我所有的話都已經跟你說盡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我沒想怎麽樣，就是想跟你敘敘舊，白警官，我們可是老朋友了。”陳八笑了笑，手中的煙他沒幾口就抽完了，把煙頭扔到了手下的手中，熄滅，“你看我吧，我就特別羨慕那些名人，你看看他們，個個都名利雙收的，天天都能上新聞頭條。”

    “我就想啊，什麽時候我也能上個頭條，沒準到時候就有人叫我去演那些犯罪的原型，你說是吧？”陳八又從手下那裏拿過來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我還有點小夢想想要完成，也不知道白警官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看這個明遠大廈，是不是怎麽看怎麽別扭？”陳八隨手拿過放在一邊的平板電腦，手指在上麵劃了兩下，我才發現那個上麵是大樓的建築平麵圖，陳八的手指在上麵敲敲打打，“你看，這上麵是什麽東西？建的什麽破東西？！難看死了！”

    “我看這個就挺好。”陳八打開另一張圖片，上麵是很幼稚的筆觸，藍紫色為基調，大樓呈現一種扭曲而歪斜的魔幻風，我總覺得這個看起來好像有哪裏很熟悉，後來才想起來，這幅畫是陳八的兒子畫的，但是那個時候陳八應該已經離開家了，他是怎麽拿到這幅畫的？

    “我就覺得這個大樓不錯，所以呢，我打算啊……安個炸藥，把這個破地方炸了！”陳八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染上了一層淡淡地喜悅，“都炸了，這些破爛玩意，什麽最高的大樓？遠遠看著就跟個墓碑似的，這不找倒黴麽？不要，都炸掉！”

    “然後就換成這個，我看這個就特別好，特別有那種什麽比薩斜塔啊的氣質。”陳八滿意地端詳著平板電腦，“你看，白警官，我就這麽點小小的要求，你總應該答應我吧？不過就是炸掉一棟樓麽，這樣的話，你們才能建一棟更漂亮的，你說是不是？”

    “可惜啊，要是真有那一天就好了。我倒是挺想見見我兒子的。”陳八低頭摩挲著那個平板，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柔情，“南青命苦，有我這麽個爸爸，他爸爸沒能耐，也送不了他什麽，他今年八歲了，我連見他幾麵都很少。”

    “基本上從我離開家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南青了。有的時候啊，我也會想，南青這樣的孩子，還這麽小就上學了，會不會受欺負，我就到學校去了，還好，南青可愛，欺負他的人很少，那些欺負的，被我看見了，也都教訓了一頓，他們就再也不敢了。”

    陳八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沾沾自喜的樣子，好像很驕傲自己作為一個父親，保護了自己的兒子，可是我卻記得白警官當時跟我說，陳八的兒子陳南青在的那座學校，有幾個小孩子確實是被打了，而且傷得很嚴重，雖然不會落下什麽後遺症，但是對於那麽小的孩子來說，不隻是**的疼痛，還有心理上的陰影。

    “南青沒什麽朋友，大概是我的性格遺傳給了他，他小時候就總是自己一個人乖乖地坐在地板上畫畫。”難怪陳八的妻子那個時候說，她覺得雖然陳八不在身邊，可是她卻能夠常常感受到，陳八是很關心她的。看來，陳八的妻子說的是對的，陳八雖然不在他的身邊，可是陳八一直都在監視著她。

    “這是南青畫的畫兒，那天我本來隻是想去看他一眼，但是不知道怎麽地，南青竟然發現了我在哪裏……多諷刺啊，你們一群警察都找不到我在哪兒，可是南青一看就知道我在哪兒了。”陳八笑得溫暖，讓人覺得他好像此時不是個罪犯，可是卻也讓人平白生起一身雞皮疙瘩。

    “想想真是讓人覺得諷刺啊白警官。”陳八笑了一聲，“我本來隻是想去找南青，隻是想遠遠地看他一眼的，可是他卻找到了我，還把他的畫給我看，他說，他的爸爸，是一名出色的海軍，而他，要做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建築師，這就是他的作品。”

    白警官皺著眉，抬頭望著陳八，似乎也在疑惑著什麽，半天才開口，“為什麽他沒有把這話對我們警方說？我們之前也去你的家裏搜查過，可是你的兒子似乎並沒有對我們說過這些話，當時我們也問過他關於你的事情，但是他太小了，隻是說誰也沒有見過。”

    陳八冷哼一聲，抬頭望著白警官，眼神中就如同虔誠的信徒一樣，隻是充滿了暴戾，“大概他也知道你們不是一群什麽好東西吧？所以也知道他的爸爸在做的事情是在對他好，所以，就知道要為我掩護，而不是跟你們這群人站在一條線上吧？”

    “陳八。”我抬頭望著陳八的臉，雖然這張臉總是做出那副深情的模樣，可是還是不能讓人信服，讓人覺得這個人可憐，反而更覺得這個人的可怕與瘋狂，我望著陳八，靜靜地注視著，“你瘋了。你難道沒有感覺麽，陳八，你早就已經瘋了。”

    “是啊……我瘋了。”陳八低頭癡癡地笑，“或許吧，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早就已經瘋了，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就是瘋狂的，我隻不過做了和別人一樣的事情，隻不過是他們敢想不敢做，而我，我不光敢想，我也敢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