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

    這是羅小玫第一次在顧洋的眸子裏看到他對她的怨恨，赤果果的並沒有掩飾。

    羅小玫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緊。

    終究還是傷害到了他。

    這個世界上，羅小玫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顧洋，可偏偏自己卻傷他最深。

    心裏的愧疚越發加重，心底沉甸甸的，好似有千萬斤重的東西壓在心頭。

    顧洋緊緊盯著羅小玫，執拗的想要一個答案。

    羅小玫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死，很難和顧洋真正斷了。

    隻有真正斷了，顧洋才會放下，她的離開對他來講也不會這麽突兀了。

    “顧洋，我一直把你當哥哥，抱歉，對你，我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喜歡，也無法逼自己和你結婚。”

    其實不是的。

    她有想過和顧洋在一起，也想過和他結婚，甚至，她已經在努力的說服自己忘記白傑寒，如果不是這兩天發生的這些事，她就真的答應了他。

    顧洋冷笑了一下。

    “哥哥？你很清楚我一點也不想做你的哥哥，我隻想做你的男人。”

    顧洋胸膛起伏明顯，心底的滋味有多難受就多難受，他鬱燥的扯了扯脖子外的高領毛衣，覺得空氣都不流暢了。

    他接著說。

    “你知道，昨天我的父親說了什麽嗎，他說，如果要和你在一起，就必須放棄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就一直在想，一直在糾結，苦苦的掙紮後，我的心在告訴自己，放棄吧，和羅小玫在一起，這才是你最想要的，我僅僅隻是幻想我們在一起的未來，心底都有說不出的滿足，終於明白，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羅小玫非常吃驚。

    顧洋當年流落街頭，差點被餓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必然和他的養父東方華陽脫不了關係。

    為了她，他居然肯放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吃驚之時，也感動得一塌糊塗。

    羅小玫也越發堅定，她不應該把顧洋拉入她的世界，因為，她回應不了他的感情。

    “羅小玫，你根本不知道，目前的一切我付出了多少才拿到，這一切對我來講又有多麽重要，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有一天，我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這一切。”

    顧洋的痛苦全寫滿在臉上，話到最後是說不出來的淒愴。

    羅小玫從沒有看到過他這個樣子，她很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現在，她做得越狠心越絕情，對顧洋來講，才是最好的回報。

    “顧洋，謝謝你的愛，可惜我並不需要，不需要的愛再怎麽好也是多餘的，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羅小玫壓抑著心底的難過，逼自己說出這一番話，望見他的悲痛不忍再留下，她怕自己會心軟。

    麵對羅小玫毫不猶豫的離開，顧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站著，他還坐在椅子上，抬頭凝視著她，一向深邃的眸子溢滿失落與悲傷。

    “連見麵都不能了？就這麽怕我影響到你和白傑寒的感情？”

    話到敢後，語帶嘲諷。

    “沒錯，寒這個人最喜歡吃醋了，為免他有所誤會，我們還是不見的好。”

    顧洋抓著她的手越發的用力，羅小玫漸漸感覺到痛，不過她希望他能更用力一些，如果他願望，就揍她一頓，她也毫無怨言。

    顧洋眸底的失落與悲傷漸漸轉換成憤怒，可他終究不想傷了她，手腕的力道又慢慢放鬆下來。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向別人低聲下氣的人，就算是現在，明明想要抓住她，明明想要挽留她，卻什麽好聽的話也說不出來。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尊嚴。

    顧洋為羅小玫做到這種地步，已經超出他的極限。

    “羅小玫，你真的很自私。”

    “是的，這樣的我不值得你這樣，顧洋，好好過屬於你的生活。”

    羅小玫想走，被抓著的手腕更加用力，身體無法動彈，隻得留下來。

    顧洋笑了。

    笑聲漸漸變得淒涼，他呼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變得鎮定下來，隻是眼眶的酸意怎麽也控製不住，最後匯聚成災，化作溫熱的透明液體自眼角緩緩滑落。

    曾經他以為自己所有的眼淚在媽媽死的時候都哭光了，可是並沒有。

    遇到羅小玫之後，她讓他變得更像個人了。

    和她一步步走過來，由最初的故意靠近到現在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是他都沒有想到的結果。

    當他鼓起所有的勇氣放棄仇恨，放棄一切想要真正和她一起的時候，她又放開了他。

    每次感覺自己離她更近的時候，下一刻她又把他推得更遠。

    顧洋不由想到小時候訓練的時候，為了活著，相互殘殺的同伴們，因為想要活著，他是最狠的一個，拿著砍刀一下下的砍殺自己的同伴，又想到在執行任務時，一顆子彈一條人命。

    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身上的債太多了，上天是不會再給他幸福的。

    他也不配擁有幸福。

    隻是，自己的真遭到這樣的踐踏，終究是心難平。

    他願意為她放棄一切，她卻棄之如敝履。

    她可真狠。

    羅小玫注意到顧洋的臉千轉萬變化之後恢複了平靜，他緩緩站了起來，眸子裏的風起雲湧也已經恢複了平靜，一向溫潤陽光般幹淨的臉變得陰戾，眸裏帶著邪佞。

    羅小玫隻覺得他身上無形的，能給人溫暖的陽光消失了，他的周身好似有黑霧在圍繞著，陰冷的氣息讓她有些心慌。

    他嘴角噙著的笑意殘忍嗜血。

    這是羅小玫在顧洋身上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一麵。

    “這麽想和我撇清關係？好，我成全你，羅小玫，從今往後，我們一刀兩斷。”

    顧洋放開抓著她手腕的手，俊臉湊近她。

    她看到他墨黑的眸子似是有黑暗的極光在閃爍，瘮人的很。

    “你選擇成為白傑寒的女人，以後如若需要，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你，好自為之。”

    丟下這一句顧洋頭出不回的離開了。

    羅小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濕噠噠的，她的雙腳有點發軟，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喘了幾下氣。

    剛剛顧洋的眼神太可怕了，不過，這樣很好，就這樣，不要因為她的離開而難過，不要因為她再難受。

    羅小玫是被江嬸的電話叫到醫院的。

    江嬸在電話裏講，羅媽媽被送進了急救室，讓她趕緊過來。

    羅子峰也已經從學校趕來了，江嬸牽著辰辰的手。

    小家夥的眼眶紅紅的，一見到羅小玫就飛奔到了她懷裏。

    “媽咪，外婆生病了，進入急救室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嗚嗚……”

    辰辰說著說著，豆大眼淚一顆顆從黑色的琉璃眼掉落，把羅小玫的心也弄得一抽一抽的。

    “乖，不哭，外婆會沒事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