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柳誌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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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王宮的一個宮殿裏,太子穆雲生坐在位上,眼眶紅潤,穆洋溢站在一側,淚如泉湧。
而下首一個人跪在下麵不停的叩頭,隻聽地板嗵嗵的響,那人痛哭流涕說:“屬下沒有保護好大王,屬下萬死不辭,請太子殺了我。”還是不停的在叩頭,嗵嗵的聲音不斷傳來。
穆雲生表情呆滯,無動於衷,忽地,他反應過來,冷眼凝視著那人,沉聲說:“薛業,作為皇城禁衛軍統領,我問你,你是如何保護父王的安全的?”原來那人正是皇城禁衛軍統領薛業。
薛業這才停了下來,抬起了頭,隻見他前額上已布滿了血,那人有三十多歲,兩眼有神,不像是個無能之輩。他顧不得擦頭上的血,說:“殿下,這是小人的失職,但小人也要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穆雲生雙瞳一縮,眼神陰沉,寒聲道:“說,當然要說。”父王遇害的事他當然要弄清楚。
薛業看了下穆雲生,見他臉上還是怒氣衝衝,當然了,遇到這種事,不可能心靜如止水,心裏不禁打顫,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說:“殿下,咱們的禁衛軍說句實話,本身戰力就不高,又沒什麽實戰經驗,其中有太多的貴族子弟和親戚,大多貪生怕死,加上這次調往風雪關去了很多人,就更是人手不夠。再加上那天晚上王宮德陽殿突然失火,火勢很大,屬下不得不調集人馬滅火,就連守衛大王的禁衛軍都調了不少,屬下一心隻想著滅火,沒想到他們這是聲東擊西,乘德陽殿失火,我們分神之時,有賊人乘機刺殺了大王,屬下失職,願受任何懲處,就是殺了屬下,屬下都沒話說。”說完,又是磕頭不止。
突兀地,穆雲生一下站了起來,死死的盯住薛業,嚇得薛業更是不敢抬頭,又是一個勁的叩頭。穆雲生眼中血紅,咆哮道:“殺了你夠嗎?”
薛業知道殺了他不夠,就是殺了他全家也不夠,畢竟大王是在自己的保護下被人刺殺了,這個罪,殺他一百次都不夠。他隻是一個勁的叩頭,叩的滿臉是血,嗵嗵嗵的聲音持續不斷。
“啊——”穆雲生仰天長嘯,心裏的悲傷無處發泄,父王的去世給了他巨大的壓力,況且父王還是被人不明不白的殺了,父仇不共戴天,這個仇他一定要報,隻是這個仇人是誰,他還沒弄清楚。
旋即,他冷靜下來,怔在原地,表情凝重,暗暗思索,薛業,王城禁衛軍統領,東勝國第二屆比武狀元,武藝高強,為人處事穩重,況且又是自己母後家的近親,自己的表兄,守衛王城近十年,盡職盡責,從無過錯,是父王和自己絕對信賴的一個人,不然的話,不會把整個王城守衛交給他。王城交給他,就等於說把大王父子的命交給了他。
薛來所說的禁衛軍戰力不高,這個穆雲生也清楚,為了安撫和拉攏各貴族,尤其是東勝候,安插了不少功勳貴族子弟,大多都是禁衛軍的小頭目,這些人隻知吃喝玩樂,哪有什麽戰鬥力,最多是底層士兵有點戰鬥力。自己也真是恨。
不錯,在這個事情中,薛業的確有罪,死罪不可恕,可就是殺了他,父王能複活嗎?估計敵人巴不得他殺了薛業,想到這些,他對薛業憤怒的心輕了些,殺了薛業他又到哪找這樣一個忠於自己,又武藝高強的人來守衛王城?天少三兄弟?他還不夠熟悉,況且他還有別的打算,而薛業在這個事情中,除了失職以外,並沒有大的過錯,他長歎一口氣,指著薛業說:“你起來。”
薛業終於不再叩頭了,他站了起來,鮮血蓋住了他的整個臉,也流到了他的身上,他這才用手擦了臉上的血,心中還是驚魂未定,這種大事,誰都不可能平息。他咬著牙說:“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會找到凶手,為大王報仇,不論他是什麽人。”
公主突然停止了哭泣,眼中抹過一道厲色,說:“薛業,我不管你這件事怎麽失職,一定要給我找到凶手,殺了他。”在公主的眼中,凶手不用找,就是東勝候父子。
薛業躬身道:“屬下遵命。”
穆雲生終於坐下了,臉上平靜一些,他說:“薛業,你以後要保護好王城的安全,你是我和父王信任的人。”
薛業聽到這話,心裏踏實了點,躬身道:“太子放心,屬下一定盡職盡責,死而後已。”
“嗯。”太子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說:“從風雪關回來了不少士兵,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風雪守將呂義去哪了,你可知道?”
從風雪關回來的士兵也不過兩萬人,要知道風雪關可是有八萬人,天軍也並沒有殺多少人,一部分被俘,一部分逃跑,還有一些人去哪了,呂義作為風雪關守將,未戰先逃,他又去哪了?怎能不讓太子穆雲生氣惱。
薛業說:“殿下,據屬下所知,呂義帶了一部分人馬逃往我國西南部。”
“什麽?”薛業此話一出,令穆雲生大為惱火,又是站了起來,雙瞳一縮,再次質問:“你確定他是逃往西南部了?”
“屬下已問過回來的士兵,有知情的人說的,我可以拿項上人頭擔保。”薛業肯定的說。
“呂義,他竟然會逃往西南部,別以為我不敢治他的罪。”穆雲生一字一句的說,心中對呂義的惱恨可想而知,呂義作為一個邊關大將,不戰先逃,就已經是重罪了,更何況他又帶領手下一些人投向他人,就更是罪上加罪。
薛業知道穆雲生想的什麽,他說:“殿下,西南部金氏家族近年來發展的十分強大,並對我們穆氏王族已構成了威脅,我想呂義是擔心回到東昌城被治罪,所以跑到了金氏家族,以求得到他們的庇護。”
金氏家族,這是東勝國的四大世家之一,金氏家族與東昌城的柳氏家族,範氏家族,和南方的古氏家族並稱東勝國的四大世家。其中南方的古氏家族就是穆卓凡的娘舅家。除了金家以外,其餘的都是東勝國的功勳之後,而金家卻是東勝國王族幾百年前滅了的一個小國之後,近年來,有和東勝王族叫板之勢。
怪不得穆雲生會大為惱火,但現在他也顧不得金氏家族,也就是說沒法顧上呂義,這人還真會找人投靠,恐怕是早就想好了路,呂義少說也會從風雪關帶走幾萬人,加上金家的力量,不得不讓東勝王族忌憚。
金家要是真敢接收呂義,說明他們是真有不臣之心。王城的爭鬥已讓東勝王父子焦頭爛額,還有地方上的不臣之人,穆雲生頓時感到肩上的擔子很重,一不小心就會亡國。
穆雲生目光深遂,頭腦在高速運轉,他說:“好了,薛業,這些事我知道了,我無論做什麽都會以東勝國為重的。”
穆洋溢抹著眼淚,咬牙切齒說:“呂義,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枉我父王對你一番栽培,你居然吃裏扒外。”此刻她恨不得把呂義剝皮抽筋。
風雪關,這是青龍國和東勝國的交界處,也是毗鄰北方遊牧部落的地方,是一個極其重要的關口,呂義既然跑了,但這個關口還要守,這到底誰去合適哪?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事。穆雲生沒有合適的人選,他估計這事現在他也做不了主,畢竟他還沒正式登基,也正在服喪期,東勝候也會強勢介入。
想到這,他說:“薛業,你下去,今天就到這,以後做事一定要經點心。”
“是。”薛業躬身說,然後下去了。
穆雲生看到妹妹還臉色憔悴的站在這,這些事他不想讓她過分擔心,說:“妹妹,你也下去,父王的事我會處理的,你注意好自己。”
穆洋溢絕美的臉上卻是抹過一絲陰狠,說:“穆春父子,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怒氣衝衝的下去了。
麵對東勝國現在的局勢,穆雲生心亂如麻,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現在能不能順利登上王位,如果他不能登上王位,一切都無從談起。
這一夜,注定他無法入眠。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在王宮的大殿裏出現了四個人,四人全部穿孝服,其中兩人是東勝候父子,東勝候父子雖說不願為東勝王這個庶出子服喪,但樣子還得做做。那二人是一老一少,那老的有五十多歲,少的大概有三十歲。也是全身孝服,那二人太子也認的。
東勝候一臉倨傲看著太子,說:“太子,風雪關守將呂義棄關而逃,使得風雪關全線崩潰,風雪關作為我東勝國最重要的關口,不能沒有人守衛,所以今天我來給你說一下守衛風雪關的人選。”
他這話說的絲毫就沒有把太子放在眼裏,就等於說他定好了風雪關的人,隻是給太子說一下,你知道了就行。
太子再怎麽說也是未來的大王,就是想定人選,作為東勝候來說,也要跟太子商量一下,直接就說未免有點僭越。
此刻太子的心裏陰沉的幾乎要滴血,渾身顫動不已,一雙眼睛冷冷盯著東勝候,心裏暗道,東勝候你好大的膽子,我還沒說你是殺害父王的凶手,你倒來替本太子作主。
東勝候毫不管太子的感受,又上前一步,臉上有些許悲痛說:“太子,王兄駕崩,我等痛心不已,眼下我東勝國正值多事這秋,我們還是安排好一切事務。”
他又指向那二人說:“太子,今天我們功勳之後柳家的柳明宇和柳誌威來見你,就是給你說這事。”
柳明宇正是柳家家主,也正是那老者,柳誌威的父親。柳家一向和東勝候來往親密。
柳明宇上前一步,躬了一下身,沉痛說:“太子,大王駕崩,我柳家全家悲傷不已,我們一定為大王報仇,為東勝國保衛疆土。”說到最後,竟是激動的越來越大聲。
太子穆雲生知道柳明宇在東勝國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很有實力,他說這話也算正常,這是個不能得罪的人。於是站起來說:“國家多事之秋,有勞柳伯父了。”
柳明宇突然眼光一沉,罵道:“呂義那小子不記王族對他有恩,居然不戰而逃,可憐我東勝國的風雪關數萬將士。”
旋即他又正色看著太子說:“太子,我今天來就是給你說這事的,我兒誌威,早有報國之心,隻恨找不到時機報國,現在我國風雪關正缺守將,我兒誌威願守衛風雪關。”說到最後卻是慷慨不已。
柳誌威也上前一步,躬身說:“請太子讓我守衛風雪關,我定會精忠報國,不讓強敵進犯。”語氣聽上去信心十足。
聽到此,太子才明白他們父子來見他的原因,他內心一陣抽搐,柳誌威,這個人他不是不知道,不學無術,終日過著生色犬馬的生活,就是個浪蕩子弟,整天好對戰事指手畫腳,其實就是紙上談兵,叫他去守風雪關,太子是一百個不放心,那還不如呂義那,呂義好歹還打過仗,武藝高強,柳誌威風花雪月倒是在行,若是真去了,風雪關倒真變成了風花雪月關了。可好歹柳家是東勝國四大世家之一,功勳之後,為國事上心,也是應該的,太子也不能一下回絕人家。看來東勝候是早應允了。
於是太子說:“誌威兄精忠報國,其心可嘉。”回答的模棱兩可,顯然有點推托之意。
東勝候卻不管他的推托之意,冷然說道:“那就這樣了,有柳家為我們鎮守風雪關,那是再合適不過。況且,上次天龍來犯,柳家也出了不少人馬。”
穆雲生想到自己現在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最重要的是他還沒凳上王位,一下回絕在東勝國舉足輕重的大家族也不行。
上次天龍突然犯風雪關,柳家確實出了不少人,不管無論是誰怎麽想,這絕對是對的,絕對是忠心守衛東勝國。他看著柳誌威那信誓旦旦的樣子,說:“誌威兄是我東勝國不可多得的人才,絕對合適,隻是我怕誌威兄經驗不足。”說著麵露為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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