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萬眉來找我了。”

    “刁難你？”宋雲開抬眼，“她沒討到便宜？”

    李芙蓉訝了聲，“這你都猜到了？有這麽大的把柄在我手裏，她當然討不到好。”

    宋雲開了然，若是以前，也許她會吃虧，現在這脾氣，不讓別人吃虧就算好的了。

    李芙蓉感概：“你不喜歡她，她就要來糾纏，來對付我這個‘情人’，都說貴女胸襟大，就是這麽打臉。有些貴女明麵上端莊大度，私底下指不定多麽歇斯底裏呢，否則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後宅隱私了，雲開你說是不是？”

    宋雲開淡淡看她一眼，“萬事不可以偏概全。”

    “卻也可見一斑。”李芙蓉嘖嘖兩聲，“雲開就是袒護她們，我也可以做你的賢妻啊，我是你的未婚妻，名正言順，你何必還要惦記不屬於你的東西，一著不慎惹禍上身了怎麽辦？”

    宋雲開笑笑，沒表態：“你既已知我的心思，還要我？”

    “誰讓我喜歡你。”她說得自然。

    麵對這樣的她，他說不出難聽的話，當然，這也許也是因為，他對她已沒了偏見，對於沒有偏見的人，宋雲開一向是溫和的。

    他歎：“我並非你的良人。”

    “我不管，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定你了，別想讓我放棄。”心思再複雜的男人，對於真心喜歡自己的女人，心都多多少少會觸動。

    目前的表現，她已經是個理智冷靜的女人，當她笨拙的說貴女壞話，他才會更加相信她的真心。

    感應器再次有了反應，李芙蓉不在此糾纏，接著曬琴棋書畫。

    起初宋雲開並未在意，他試探過李傳誌，不過普通的人家，再者，李傳誌為不得罪萬家能對她動手，已能說明他並沒有多在乎這個女兒，不過為掙錢而籠絡，李芙蓉所學可以想象。

    然而，不想李芙蓉還真有幾把刷子，漫不經心漸漸轉為震驚，宋雲開疑慮漸起，真的是天賦秉異？

    李芙蓉挑眉，“說了不要小看我，我這水平，能做你師傅不？”

    書桌上的畫作惟妙惟肖，書法堪比大家，棋局雖是險勝自己，但隻三年的結果，怎能不讓人震驚。

    宋雲開恢複神色，淡笑：“自是能的。”

    “這就好，不枉我多年苦學，半夜都在練習。”

    宋雲開道：“其實你不必這般，身體總是最要緊的。”

    “我可不是你，我壯實著呢。”李芙蓉站起身，“好了，每天定時出去透氣，時辰到了。”

    宋雲開被拉了起身，麵上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

    雖然這一身的才華可疑，但她的關心不會有假。

    接連幾日，李芙蓉日日都來，拿給宋雲開當師傅為借口，言行無狀，舉止親密。

    私下，宋賈忍不住斥道：“爹不提醒你，原是看你一向有分寸，哪想你非但不遠著，還這般親近，難道你還真的娶了她不成？”

    宋雲開頓了下，道：“她很可疑，來我身邊尚不知目的，唯有接近她，才可應付。”

    “不過性格略有變化，你當是什麽？”宋賈不讚同：“你道她特別，需知這特別是否是她故意而為？終究算計著你，你看得明白，卻默認了，可說明你的心已經動搖了，雲開，別忘了你的誌向。”

    宋雲開皺眉：“爹請放心。”

    兒子太有主意，他也不好多說，“也罷，你一向有分寸。”

    這番話，讓宋雲開沉默許久。

    真的動了心？清心寡欲十幾年，乍然遇到李芙蓉這般性格，難免心中好奇，加上他本就對她有歉疚，難免縱容些……宋雲開吐了口氣，不管是否動心，這種情緒對他來說都很不妙，不能仍由這樣下去了。

    李芙蓉很快就感覺到了宋雲開的疏遠。

    她像往常一樣找他，他卻推遲不見，本就了解宋雲開的心思，加上宋賈的冷笑與暗示，更是清楚，李芙蓉喔了聲，應付完宋賈，轉頭就去敲宋雲開的窗戶。

    “為什麽不理我？”

    窗戶外的女子像個孩子般，微微紅了眼睛，宋雲開想這兩日的拒絕終是傷了她的心，再是聰明理智，也不過是個及笄的姑娘家，心下一歎，還是讓她進了屋。

    微紅的眼睛在控訴，宋雲開知她清楚自己的心思，但那話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氣氛有些尷尬，李芙蓉哼了聲，“那些貴女就那麽好，我都這般追逐你的腳步了，真的不考慮接受我？”

    如果是以前，宋雲開會穩住她，然而現在：“你明白的。”

    “我是明白，可我不會放棄你。”女子倔強地道：“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當年那人不將我丟在別處，偏是宋家村，又偏被宋爺撿回去，成了你的未婚妻，可見姻緣天注定，宋雲開，你是我的，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接受我，但你遲早會愛我，正如我愛你一樣。”

    “這是何必？”宋雲開道：“如萬眉，那般苦苦糾纏隻會讓我厭惡。”

    她忙道：“我不是萬眉，不會因為你的拒絕而算計你，我隻會默默地對你好，別人不會知道，不會影響你的其他打算。”

    黯然了下，“你若擔心將來，那我向你承諾，隻要你一天沒真正的接受我，我便不強求，若你將來真的……真的愛上另一個女人，我會主動退出，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試著接受我的機會？可以嗎？”

    這個時代的女人經不起男人退親，更何況是童養媳，失蹤三年已經少不了瘋言瘋語，真的被宋家退親，豈有活路？

    可是，她卻願意為了一個機會，主動承諾。

    宋雲開是震驚的，先前那般纏著她，如今聽到這話，怎能不震驚。也許是因為知道他的心思，以進為退，卻也可能因為愛，可不管如何，能讓一個女人做出這種決定，都足以讓人側目。

    饒是理智如宋雲開，都有些感動。

    但宋雲開到底是宋雲開，此刻他沒有擁抱她，說他不會再惦記別人，隻問：“真心話？”

    李芙蓉眼眶更紅，眸光卻無比堅定：“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別推開我。上層貴女未必賢惠，低微如我未必做不成你的賢妻，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好。”

    機會可以給，但最後的結果是否絕望，就不是他能承諾的了。

    如她所說，上層貴女未必美好，譬如萬眉，且世家未必能看得上他的出身，與其受氣，不如試著和李芙蓉處一處，也許，這樣的未來也是值得期待的。

    宋雲開下意識地不去想李芙蓉的性子是否能做賢妻，麵對滿臉欣喜的女子，他並不想承認自己的心虛。

    隻是，心為何悶悶的。

    明明，能穩住李芙蓉，又能給她希望，不至於太絕情。

    一舉兩得，不是嗎？

    李芙蓉故作不知，麵上滿是被宋雲開承諾的幸福，流光四射的眸子略過不自在，似在猶豫，隨後飛快地摟住他的脖子，生澀地吻了下。

    宋雲開也是雛兒，猝不及防之下雖然有些手足無措，卻也能感覺到對方的生澀，這證明她的熱情隻屬於他，心情莫名的好生幾分。

    曾經責怪她輕浮的男人，在不知不覺地淪陷。

    李芙蓉彎彎唇角。

    二人又開始如漆如膠，宋賈臉若黑炭，李傳誌倒是很高興，私下鼓勵李芙蓉再接再厲，說什麽若實在難辦，先生米煮成熟飯也可，宋家要名聲，挺著大肚子找上門，不怕他們不認！

    李芙蓉淡淡看了他一眼，又不是霸道總裁，玩什麽買一贈一。

    霍世子的確很欣賞宋雲開，多次相談甚歡，偶爾李芙蓉也會插嘴幾句，她要表現自己在那方麵的才華，隻能通過宋雲開‘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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