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當然不準備再找來駙馬質問，氣自己一場，她現在應該已經懷孕了，隻是月份小，不太明顯，這幾日，因為外室的事情，原主的精神受到重創，不好好養養，這個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

    所以當務之急，是調養身體。

    換了的芯子，已不似對駙馬情深，如今的程皚在她眼裏就是個攻略目標，沒啥特別，外室愛養幾個養幾個，私生子愛生幾個生幾個。清姝倒要看看，沒了自己插手，那母子三人能走到哪一步，若是自己生了兒子，做出這種事的程家該情何以堪。

    憤怒失望等不良情緒一掃而空，加上清姝有目的的食補，調養幾日，就有了幾分效果。

    正在清姝感歎公主的日子不要太享受時，最沉不住氣的含煙開口了，“奴婢知道公主心裏苦，有什麽事別悶在心裏，可以與奴婢說說。”

    榮安公主的貼身婢女有四個，含香，含雪，含霜，含煙。皇後親自為原主選得，跟在原主身邊十幾年，忠心不必說，劇情裏榮安公主失勢，彼時尚活著的三人都沒背叛。

    “苦？”清姝輕輕搖頭，“沒什麽苦不苦的，隻是覺得，我貴為公主，計較這些沒得失了身份。”

    “可是駙馬……”

    七年忠貞的駙馬，一朝爆出外室，另有子女，讓公主顏麵掃地，竟連一句解釋都不曾有。

    清姝淡淡道：“情已消磨，愛已不再，所謂解釋不過也是看在我這公主身份的份上，沒有半點真心，要來何用？左右外室之子，進不得宗祠，襲不了爵位，區區跳梁小醜，就這樣！”

    說來清姝也是奇怪，駙馬不能納妾，非得搞個外室，難道這外室之子還能繼承寧國公府？除非公主記名養著，再求帝王開恩，可原主明顯容不下，而且按照帝王對原主的寵愛，以及如今朝堂的形式，也根本不可能容下這件事，所以，程家這是腦抽了？生個廢物？

    不過……

    清姝眼光一凝，倒是忽略了，這天下將來是梁氏的，屆時，榮安公主已經不是尊貴的公主了，那麽程皚別說讓孩子襲爵，把孩子捧上天都行。

    難怪程家能讓外室生子，料定了這個節骨眼，皇家不會動程家，也料定了，即將變天。

    清姝麵上靜靜的，眸色卻凜冽了些。

    含煙聽公主這麽說，心下一歎，公主對駙馬的情誼誰不知道，隻是駙馬實在太過分，公主能看開也好，但到底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不過也是奇怪，公主都被欺負到這個份上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怎麽還不為公主出頭？

    清姝一看含煙的臉色，便知她在想什麽，此事就連太子也隻抓著程皚揍了一頓，帝後卻是這個態度，也無怪多想。

    不知這四個心腹中，皇後有沒有安插人，清姝道：“父皇母後疼我，我卻不能不顧他們的為難，朝事我幫不上忙，便不去添亂，是以未與父皇母後說此事，而父皇母後雖未為我出頭，但他們愛我的心，我卻是懂得。”

    這番話說得……

    帝王不幫忙出頭，是因為原主在他心中沒那麽重要，皇後不幫著出頭，是能力有限。

    清姝怕皇後誤會，也需要哄著帝王。

    四個丫鬟神色皆無破綻，清姝看不出端倪。

    又過了幾日，程皚硬是裝聾作啞，宮中倒是傳來消息，皇後要見她。

    清姝領旨進宮。

    四十來歲的婦人，保養得當倒也風情未老，大概是清姝的表現太過反常，物極必反，雍容的麵容上極是擔憂，見到她，皇後說了幾句，便讓宮人退下，隻留心腹，可見皇後待她的心。

    “那程皚欺人太甚，可恨本宮之權，也隻是對於後宅命婦，不能拔程皚一毛，姝兒受苦了！”

    清姝微微一笑，“能讓兒臣看開，也是值得。”

    皇後疼惜，“本宮寵你到大，自是希望你一生都被人寵著，當初見程皚性子溫和，品行端正，便以為是良人，你又喜歡，隻道再好不過！誰知瞞了我們三年，此一事，你父皇多有不得已，姝兒莫要怪他。”

    清姝點頭，帝王不會喜歡一個心懷怨恨的公主。

    皇後又道：“此事我們出不得頭，姝兒卻能，原本本宮不找你談這事，便是讓你自己處置，那三人是殺是廢，皆由你做主，隻要不廢掉程皚，晾他程家也不敢出頭，你卻閉門不出，是何道理？難道也如婉寧一般窩囊？”

    清姝道：“我隻是累了。”

    “豈不便宜了程家？”皇後不悅。

    “隻要朱家仍是皇族，那外室子便永遠是外室子，連庶出都算不上，於程家半點用處也無，倒是談不上便宜。”清姝微微一笑，一手微微撫摸小腹，“誰都比不過我自己的孩子。”

    皇後一喜，“可是真？”

    清姝笑：“八九不離十了。”

    成婚七年，有那同齡人已經抱了幾個了，姝兒這裏卻一點動靜也無，且程家幾代單傳，清姝雖然嘴上沒說，但未必不愧疚，因著此事，每次見到姝兒，自己也唯恐說出什麽惹她傷懷，如今得到消息，皇後差點喜極而泣。

    隻是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

    原本還想著讓姝兒鬧一場，再休程皚，另尋良人，便是不嫁，也能在公主府逍遙一生，堂堂公主，還不能養幾個麵首？

    隻是有了孩子，就需要從長計議了。

    七年情誼，哪能說放下就能放下，姝兒之所以不對付那繼室，不定是怕程皚膈應了她，想到這，皇後眉峰一冷，她的姝兒，如何能活得這般卑微？

    皇後耐著性子，以過來人的身份，與她談了會兒懷孕的注意事項，三言兩語，又將話題扯回程皚身上。

    “雖你已有孩子，但莫忘程皚已背叛於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可以繼續與他在一起，但不能再對他盡心盡力，你是榮安公主，本朝最尊貴的公主，不可為一個背叛你的男人失去自我。婉寧的下場，需當謹記！”皇後輕輕斥道。

    不能為了男人迷失自己，倒是與原主不謀而合，而清姝也更是如此。

    清姝輕輕點頭，“母後放心，兒臣必當謹記。”

    皇後又道：“你未來之前，母後並未聽到孩子的消息，說來程家必是不知情的，不知姝兒有何打算？”

    “那事鬧出，著實讓我氣了一頓，身體有些虛，當下也不去想那事，緊著自己和孩子！”

    皇後點點頭，“也好！”

    皇後不信那外室沒有算計，隻怕是打著姝兒失態，讓程皚徹底厭棄的目的！如今姝兒的反應出乎意料，必定會再生算計，那就讓程皚看看，這外室到底是不是善解人意！

    隻是姝兒雖不似外界傳聞那般囂張跋扈，卻也實在太安靜，看得再透，或者再是計較，經曆這種事情，哪能這般平靜？竟是不曾在意一般……

    皇後不放心，待清姝走後，便傳話給太子妃，讓太子妃好生注意一下。

    離開中宮，清姝帶含香與含雪走到禦花園，就‘巧遇’了原主的生母——胡妃。

    這位未來的淑妃娘娘雙眸帶淚地看著她，一臉疼惜，任誰看了，都會稱讚她的一片愛女之心。

    隻是既然愛，為何還要專戳她的傷心事？

    清姝神色淡淡，微微福身，“胡妃娘娘。”

    “清姝，你近來，可好？”聲音顫抖，說話間，兩條淚痕自臉上劃過，可惜年紀不輕，再怎麽講究也做不出梨花帶雨的美感了。

    說來這位也是奇葩，知縣庶女，被獻給尚是皇子的帝王，後來帝王登基入了後宮，因身份卑微，整個人又似鄉巴佬一般，便隻封了個美人，恩寵半點也無，帝王後來醉酒‘巧遇’她，才生下原主。可就連產下公主，也沒能進位，也是特例了。

    大概是苦日子過多了，這位才學精，韜光養晦幾年，才打著愛的名義，慢慢入了帝王的眼，不過也頂多算是帝王的消遣玩意兒，否則為何生了公主皇子，熬了二十幾年還隻是胡妃，連個封號都沒有。

    嘖嘖！

    占了原主的身體，似乎不應該這樣想人家的親娘，隻是想到這位對於原主的算計，就實在忍不住！

    還有這句，近來可好？

    難道不知道程皚出軌，你女兒我正在傷心難過嗎？

    一刀刀地戳她的心，她莫不是還以為這是關心？

    清姝無語，又聽這位哭哭啼啼：“本以為是良人，沒想到……清姝，咱們女人就是命苦，不過好賴你是公主，駙馬總會敬著你些，隻要你莫太過，駙馬總會容忍。如今這事，可見駙馬已經生了外心，你何不將那孩子接入府中，讓駙馬看看你的賢惠？母妃……本宮說話你不愛聽，但還能害你不成？”

    清姝噗嗤一聲，“胡妃娘娘高見，清姝受教了。”

    你說話我的確不愛聽，不過懶得與你反駁。

    還是皇後合她心意啊！

    原主能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思，皇後便是原因之一。也是被親生母親背叛了，才知養母的可貴！

    胡妃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自覺真心為她著想，卻被輕待，便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身份，板著臉道：“清姝，本宮之話全是為你，你這是什麽態度！”

    清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直到胡妃猛地一驚，忍氣道：“是本宮逾越了，榮安公主！”

    養在皇後名下的公主，可算嫡公主，論血脈，清姝是皇後的女兒，論尊榮，也是胡妃比不上的。清姝能與她行禮，是尊重她，而胡妃卻不能逾越。

    若非皇後，她怎會與親生女兒不親？

    袖中的指甲嵌入了肉裏，疼得她忙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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