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說。”

    老人好像有點難為情，遲疑著說，“我聽說這附近有家做糕點的，非常有名。我想來嚐一嚐，可又不知道在哪，腿腳也走不動了

    。你能幫我去找找嗎？”

    允妙黎蹙了蹙眉。這附近有口碑好的糕點店嗎？她怎麽沒聽說過。

    看她蹙眉的樣子，老人又說，“不好意思，小姑娘，是不是太麻煩你了？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不麻煩，”允妙黎搖頭，笑著說，“我隻是在想，您確定這附近有糕點店嗎？”

    “嗯，”老人很堅定，“我一個老朋友告訴我的，說得我特別饞。可我的兒女太忙了，沒時間過來買，我才自己出來找的，隻是不

    知道具體地方。”

    “那店名呢？您知道嗎？”

    老人搖頭，“不記得了。”

    允妙黎無奈地笑了笑。人一旦上了歲數，就會像小孩子，對牽掛的東西特別執著。而且歲數大了，記不住店名也很正常。隻是

    ，讓她去找一家不知道店名的糕點店，真的不容易。

    允妙黎想了想，拿出手機，坐在老人旁邊，一邊在地圖上搜索，一邊對老人說，“沒關係，我們先在地圖上找一找，您看看哪家

    店的店名眼熟。”

    地圖擴大再擴大，一直顯示到了一兩公裏以外，允妙黎終於找到了幾家食品店。

    “老爺爺，您看看，是這家嗎？”

    老人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允妙黎又指著地圖上另一家，問，“這個呢？”

    可老人還是一樣的回答，是又不是。

    看著老人，允妙黎心口浮上一陣憐惜的疼痛。

    她想起了自己劇本中的人物，阿茲海默爾症患者。

    “這樣吧，老爺爺，您在這坐著等我。我去把這些店的糕點一樣的買一些回來，您看看哪個最好吃，以後就知道了，好嗎？”

    聽她這麽說，老人遲疑了，“這……”

    還沒等他說出“算了”，允妙黎已經站了起來。

    “熱水還有，應該夠您喝。您等一會，我盡快回來。”說著，允妙黎飛跑著走了。

    看著她年輕俏麗的背影，老人的眸光不停閃爍著，有不忍，有憐愛，更有讚許。

    不確定是哪家店，允妙黎也不方便坐車，隻能徒步跑過兩個路口，然後一家一家地買。

    每個食品店都有不同品種的糕點，細心地問過店主哪種適合老人口味後，允妙黎才買下。

    當拎著兩袋糕點回到街心公園時，允妙黎的後背都汗濕了。

    “老爺爺，”允妙黎氣喘籲籲地把袋子放下，又把糕點一一擺放出來，說，“您嚐嚐，哪一種是你朋友介紹的。”

    老人看著她跑到泛紅的臉頰，摘下帽子後貼在額頭上的汗濕的發，眸光含笑，道，“好，謝謝你，小姑娘，實在是太辛苦你了。

    我先嚐嚐。”

    “沒關係。”允妙黎拿著帽子扇風，又細心地站在旁邊，避開老人的方向，漆黑的眼睛泛著柔光，微笑道，“老爺爺，您嚐好是哪

    一種，我再去給您買點，讓您帶回去解饞。”

    老人愣住了，抬頭看著年輕的女孩，緩緩地問，“你說，如果我覺得好吃，你還去給我買？”

    允妙黎點頭。

    “可是，這樣太累了。”

    “沒事，我年輕嘛，”允妙黎飛揚起眉梢，朝氣蓬勃的樣子，說，“就當鍛煉身體了！可是您不同，若是沒有家人陪在身邊，最好

    不要單獨出門，不安全。”

    老人久久地看著她，尾音有隱隱的抖聲，“……嗯，謝謝你，小姑娘。”

    允妙黎不在意地笑了笑。

    老人把一塊糕點放進嘴裏，細細嚼著。

    其實這些普通的糕點，對品嚐過無數美食的老人家來說，實在太一般了。

    可是，這一刻，他覺得它們是任何美食都無法比擬的東西，有讓人感動的香甜和幸福。

    平時不怎麽吃甜食的老人，忍不住又吃了幾塊，直到聽到身後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老爺爺，吃多了甜食對身體不太好，您最好克製點。”

    老人吃東西的動作忽然一頓，差點咬到了舌頭。

    “北冥炫！”看到來人，允妙黎也驚了一跳，“你怎麽在這？什麽時候來的？”

    這家夥怎麽無聲無息地就站在她身後了！

    “當然是找來的。”北冥炫隻簡單回答了一句，便把視線落在老人身上，眼神看上去怪怪的，含著讓允妙黎看不懂的笑意。

    “老爺爺，您的家人是不是該來找您了？或者我想辦法幫您聯係他們，他們要是回家看不到您，一定會很擔心的。”

    老人扶著拐杖，站了起來，笑了笑，說，“是啊，出來時間長了，我是該回去了。”

    看老人獨自一人，允妙黎不由地說，“老爺爺，您家住得遠嗎？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或者讓您的家人來這接您。要是路程遠，您

    一個人回去不太安全。”

    北冥炫回眸看她，輕挑眉梢，說，“你這麽跟過去，不怕別人當你是有企圖的壞人？或者，他們是壞人，趁你送上門，把你給綁

    了？”

    擔心老人聽了心裏不舒服，允妙黎瞪了北冥炫一眼，低聲說，“哪裏有那麽多壞人！你沒看見嗎？這位爺爺年紀很大了，剛才又

    一直在咳嗽，好像身體不太好，需要人照顧。而且……”

    允妙黎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輕輕地說，“而且他記憶力好像很不好，我懷疑他會不會得了……”

    看著這麽慈祥和藹的老人，允妙黎頓住，不忍心說下去了。

    北冥炫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差點笑出了聲音。

    強壓著要爆發出來的笑意，北冥炫看著老人，故意提高了音量，揚起唇角，一字一頓地說，“記憶力衰退？難道你懷疑他得了，

    老年癡呆症？”

    老人瞬間變了臉色，帽簷下如炬的黑眸狠狠瞪了北冥炫一眼。

    “噓！”允妙黎急得直拽北冥炫的胳膊，示意他小點聲音。

    她看到老人忽然一僵的身體，卻沒發現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正在她眼皮子底下，默契地用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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