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盡語就這樣和辰修淵麵對麵，眼看眼地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一直處於尷尬的靜默狀態內，有些窘迫。

    “你是真的不知道枕夢是誰，還是裝不知情？”許久，鬼盡語才緩緩吐出幾個字。精細的五官內滿是淡漠的表情，而眼神裏具有著散漫之色。

    辰修淵先是露出有些錯愕的表情，愣了愣遲疑著，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疑惑地問道：“我真的不知道誰是枕夢，難道你知道嗎？”鬼盡語這番話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他真的是完全不清楚枕夢是何方神聖啊！為什麽鬼盡語說得好似自己應該要知道枕夢的身份才是呢？

    鬼盡語眯起眼，眸子裏的眼色是明顯的不相信，他摸了摸鼻頭隨後挑起眉說，“枕夢也是組織的成員，你竟然不知道？”辰修淵可是神秘組織裏的帶頭者之一，身為帶頭的竟然不知曉其他成員的身份，似乎有些說不過去。而且辰修淵是個厲害的人物，觀察能力也這麽敏銳，要自己相信他還沒查出枕夢的真實身份自己真的還有些覺得難以置信。

    辰修淵皺起眉，顯然對鬼盡語的話感到驚異和糾結。他說枕夢是組織裏麵的人？怎麽可能？

    “枕夢到底是誰？”既然鬼盡語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來了，沒理由鬼盡語會不知道枕夢的身份。但他一直保密著絕口不提枕夢的真實身份，究竟又是為了什麽？是想看自己是否假裝不知情，還是另有其因？

    鬼盡語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慵懶地撩了撩額前的劉海，緩緩說道：“你這麽聰明，肯定猜得到他是誰。”他明顯是不打算告訴辰修淵枕夢的真實身份。

    辰修淵眯起眼，注視著一臉懶散的鬼盡語，雖然對他這種賣關子的方式十分不滿意，卻也拿他沒轍。隻能手托著下巴，仿佛在深思著一般，腦海裏盡是所有社團成員的名字和模樣，卻沒有任何一個附和枕夢的特征。

    思考著，繼續深思……

    等一下！

    不一會兒，他的眉頭輕輕地挑了起來。難道說枕夢……是z？

    他其實從來沒見過代號為z的組織成員，隻是聽說他是個男生。可從他畫出來的畫像可以肯定枕夢是位女性，目擊者的可信度也很高所以畫像不可能有誤，那麽說……難道傳聞裏關於z的資料都是虛假的？

    鬼盡語看著辰修淵突變的表情，嘴角泛起淺笑。他似乎已經猜想到什麽對象了呢！

    “枕夢……是z？”辰修淵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詢問著鬼盡語想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鬼盡語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擴大，然而他卻沒有開口回複辰修淵的問題，隻是眼眸微微朝床上的烙心瞄了一眼。

    “再見了，x。”鬼盡語饒有興致地站起身子，朝著仍有疑慮的辰修淵比了個敬禮的手勢，隨後就瀟灑離去。有些事情，說破了就沒有意思了，保有一些神秘感才是絕配。

    房間內，辰修淵默默注視著那道從房門口消失的人影，心裏有很多的疑惑卻沒辦法得到解答。

    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兒，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如果說枕夢真的是神秘組織的成員，那他要對付烙心的目的又在於哪裏呢？

    “唉……”辰修淵難得地歎了一口氣，這下事情變得可複雜多了。

    搖了搖頭，不想要被這件事情打擾他寧靜的夜晚，轉身也走向浴室，準備洗澡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剛走出房間的鬼盡語踩著穩重的步伐走動在走廊之中，在他的腳步快抵達位於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時，他留意到那抹暗藏在角落的身子，身體微微一怔似是有些詫異。

    這家夥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鬼盡語緩緩接近那個高挑的身影，走到他身邊時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詢問著，“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對方反問，語氣有些挑釁譏諷。

    “……”鬼盡語有些無語，真的猜不透這個人的心思，繼續道：“這樣做，有意思嗎？”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人為何要費盡心思做出這些事情，他的目的是否值得讓他去做出這麽卑鄙的事情？

    “……”身影的主人並未吭聲，目光凶狠似是仇恨，雙手攥緊成為堅硬的拳頭。

    “你明知道殺人要償命，又何必為了一個已死去的人這麽做呢？”鬼盡語見對方沒有說話，繼續開始了勸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這麽做了事情又會有什麽改變，這一切是否值得？”因為以前的事情而改變自己的人生，值得嗎？

    “鬼盡語，你都忘了以前發生的事情，但是我是不會忘記的。”枕夢這才露出真麵貌，嘴角一絲邪惡的弧度，雙眼發狠，“當年那些人是怎麽對待姐姐，又是怎麽對待我，這一切我都不會忘記！”他這個仇是絕對要報的！

    鬼盡語愣了愣，眼神閃過一絲失落，歎了口氣道：“枕夢，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該早點放手忘懷。”耿耿於懷，隻怕會毀了自己的生活，毀了自己的前途。

    “嗬，放手？鬼盡語，你也是在那個時候被發現是怪物的，你難道就不想報複嗎？”枕夢冷笑著，對於鬼盡語的勸告顯然一點反思的意思都沒有，繼續說著，“如果那個人當初沒有那麽做，我就不會是現在殺人放火的枕夢，而隻是一個普普通通、過著平凡卻簡單生活的男生。”要不是那個人，他根本就不會喪盡天良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追究，也應該要去追究那個人的不是！

    鬼盡語沉默了，他自然知道枕夢所說的“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羅蘭斯王國的國王，也就是同校學生千飄雲的父親。

    回想起以往的事情，鬼盡語閉上雙眸，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有些難受。

    “枕夢……”他緩緩開口，語氣沉重緩慢，“其實當年是老國王去中國旅遊，撞到了他這種平凡人不該撞見的東西，也並不是他要殺死你的姐姐，而是因為你姐姐實在忍受不了痛苦，所以才要求老國王殺死她的……”

    枕夢的眼神裏先是露出些許的詫異和錯愕，然而就在鬼盡語想要接下去敘說細節時，枕夢痛苦地捂著雙耳閉著眼，一副不想要聽解釋的表情。

    不可能！姐姐怎麽可能要別人殺死她自己？一定是他在騙我！

    “……”鬼盡語其實很不想要傷害這個為了報仇而被蒙蔽雙眼的人兒，隻是要是自己再隱瞞下去恐怕隻會惹出更多的麻煩事，到時候就算枕夢他想開了卻也沒有退路可走了。

    於是他沉重地呼吸著，繼續說道：“老國王也不是特意要揭穿我是怪物的身份的，隻是當他看見我的臉時，和其他人一樣都感覺害怕，感覺恐怖，所以才會跑去報警。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本能反應，也怪不得他啊。”回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鬼盡語一貫的淡漠神色竟有些落寞孤寂。

    “而且當初老國王也沒有選擇把事情鬧大，是我自己執意要離開我的家人。因為我不想讓他們有負擔，也不想他們因為我的緣故增加苦惱……”鬼盡語歎著氣，當初是他自己的意願，所以才會搞得現在離鄉背井毫無家人陪伴。說到底也不能說是老國王的錯，要怪，就要怪自己不是個普通人吧！

    枕夢愣愣地看著失落的鬼盡語，他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對真相完全不知情，但是一想起姐姐的死，他就心存不甘願，撕心裂肺地喊道：“就算不是故意的又怎麽樣？誰會知道姐姐當年死得很慘？誰又會知道你背井離鄉有多難受？而又有誰會知道我承受的苦難？”他不甘心，為什麽害死姐姐的人可以逍遙法外，為什麽他受的苦會被別人無視，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不公平……

    枕夢越想越覺得憤怒，開始激動起來說話有些偏激，最後他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來，眼眶竟有些淚光閃爍。

    “為什麽這麽不公平……為什麽！”他憤憤不平地喊著，為了給姐姐報仇他付出了所有，他甚至是成為了殺人犯枕夢，對許多無辜的人下了毒手。

    鬼盡語抬起手，按著枕夢的肩膀，注視著他的雙眸有些不舍與惋惜。

    “枕夢，你不要再想這些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除了安慰情緒不穩定的枕夢，鬼盡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能夠安撫他，好讓他冷靜下來。

    “會過去嗎？可是我殺了這麽多人……”枕夢喃喃自語著，精神狀態似乎不太穩定。

    “會的。”鬼盡語也不確定自己的話是不是會應驗，但是為了安撫枕夢，他也隻能做出不能確保的承諾。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鬼盡語皺了皺眉頭將手從枕夢肩膀上拿走，轉身看向接近兩人的來人。

    “……”鬼盡語凝視著眼前的來人，眼神裏有些錯愕詫異，表情卻是一貫的冷漠平靜。

    他們兩個……怎麽會來這裏呢……

    注視著走向自己和枕夢的辰修淵和烙心，鬼盡語心裏盡是疑惑，卻也同時替枕夢的在場感到憂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