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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樓寧之掩唇咳嗽了一下。
    樓宛之大概是放飛自我了, 麵色如常。樓安之第一次在三妹麵前對樓宛之有好臉色, 她自己怪不自在的，放下水果刀走開了。
    樓宛之“哎”了一聲，說：“我蘋果。”
    樓安之本來打算削給她的蘋果嘎嘣一下, 第一口進了自己的肚子。
    樓宛之歎了口氣：“三妹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樓寧之牙尖嘴利地回她：“看你們倆這膩歪的樣子, 我什麽時候來都不是時候唄。”
    樓宛之笑道：“你懂我。”
    樓寧之說：“你當我願意懂啊。”
    樓宛之掃了一眼在沙發上啃屬於她的蘋果的樓安之，目光落回到樓寧之臉上，問她：“莊小姐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她今天開始不是沒通告了嗎？”
    “在家睡覺呢，我昨晚睡到一半發現身邊沒人，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睡的。”
    “熬夜了？”
    “可能是吧。”
    “年輕人不要仗著身體好就老熬夜，容易毀皮膚不說，對身體髒器啊什麽的也不好。”樓宛之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你看我現在就不熬夜。”
    樓安之致力於拆她台：“你工作的時候可沒少熬夜啊, 你現在都不年輕了，還這麽作踐自己的身體。”
    樓宛之：“我說的是現在, 現在進行時，你說的是以前，那能一樣嗎？”
    樓安之：“那你就保證不要再被我抓到你熬夜了。”
    樓宛之：“你跟我睡一起嗎？”
    被視若無睹的樓寧之：“……你們考慮過你們身邊還站著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嗎？”
    樓安之：“十九了好嗎？按照有的地方虛歲來算就是二十了, 四舍五入奔三, 和我們倆差不多年紀。當然了, 和樓金花還是不一樣的，她奔四了。”
    樓宛之：“我告訴你你這樣氣我我的骨頭會長不好的。”
    樓安之：“好好好, 不氣了, 你慢慢長慢慢長。”
    終於能夠在她們倆中間插上話的樓寧之說：“大姐你昨天是不是說想喝魚湯啊, 我給你帶來了。”
    “你自己燉的？”
    “酒店裏買的。”
    “我想也是。”樓宛之說，“不過你的一番心意大姐還是很感動的，你把蓋子打開吧，我正好餓了，想喝碗湯。”
    樓宛之偷偷拿眼神瘋狂暗示樓安之。
    樓安之假裝四處看風景。
    樓寧之先給樓宛之調了床頭高度，她現在基本上是一動不能動，所以靠在枕頭上的姿勢有點滑稽，眼珠子轉動著，在屋子尋找著樓安之的視線。再取了碗，給她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魚湯，吹了吹，試了一下溫度，正好。她舀了一勺送到樓宛之唇邊，樓宛之不張嘴，眼睛還在看她二姐。
    樓寧之的心髒頓時像被萬箭穿過：“……”
    是她自作多情了。
    “二姐。”樓寧之喊道。
    樓安之矜持地走了過來，樓寧之木然道：“你來喂吧。”
    樓安之一臉不情願實則心中雀躍地端起碗，一勺一勺麵無表情地喂給眼睛亮得驚人的樓宛之。睜那麽大眼睛幹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眼睛大嗎？真是的，瞪大了還怪萌的。
    樓安之嫌棄道：“你把眼睛閉上。”
    樓宛之閉上了。
    樓安之：“……”
    睫毛怎麽這麽長？
    “要張嘴的時候你叫我。”
    “行了，你睜眼吧。”
    “啊？”樓宛之被這一來一回弄得有點兒暈。
    “我剛看你眼睛上好像有個髒東西，讓你閉上眼看看。”
    “哦。”
    樓寧之：“……”
    二姐是以為自己沒看到她對閉著眼的大姐犯花癡的樣子嗎？她才十九歲，她好累。
    為什麽不好好地送完魚湯就走，為什麽不幹脆直接跟二姐說她想喝魚湯然後自己一秒鍾都不要出現在她們倆麵前呢？現在來都來了，腿還沒歇夠，要走也得歇一陣子。
    樓寧之憑一己之力讓這個病房的光線亮了好幾度。
    樓安之手裏的那碗魚湯見了底，她把最後一點不方便用勺子舀起來的仰頭喝掉，問：“還要嗎？”
    樓宛之盯著她，喉嚨吞咽了一下，說：“……要。”
    樓寧之在心裏瘋狂吐槽，大姐的眼神太露|骨了，有她8t的底子在，很難讓人不往歪處想。
    樓安之莫名後頸汗毛直豎。
    喝了三碗魚湯，樓安之問她：“還要嗎？”
    “要。”樓宛之說著打了個飽嗝。
    樓安之：“別作了好嗎？”
    樓宛之：“好噠。”
    樓安之和樓寧之同時一抖，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樓寧之忍不住遠遠地吐槽道：“大姐你真的不適合賣萌，鋼鐵俠的女人絕不認輸。”
    樓宛之：“什麽鋼鐵俠的女人，我就是鋼鐵俠。”
    樓寧之給她蹺了蹺大拇指。
    樓安之嘲諷道：“鋼鐵俠快被魚湯撐死了了解一下？”
    樓寧之：“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很有感染力，一笑樓宛之也跟著笑，動作稍微大點兒傷口就疼，樓安之率先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喝止了樓寧之的笑聲。
    樓宛之歎氣道：“連笑都不能笑。”更別說那什麽了，多好的機會啊。
    樓安之冷笑：“是誰把自己弄成這樣的，現在要怪到誰頭上？”
    樓宛之馬上背下這口鍋：“我，都是我，全是我，罪魁禍首就是我。你有什麽不滿的，都衝我來吧，十八般武藝在我身上任你施展。”
    樓寧之總覺得她大姐是在無形地耍流氓，然而二姐居然沒有聽出來，她捏了把樓宛之的臉，說：“知道就好，再有下次我先宰了你。”
    樓寧之現在開始好奇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她們倆會誰輸誰贏？考慮讓的原因的話應該二姐會贏，但是大姐腦子比較聰明，喜歡給二姐下套，二姐一踩就中。
    她在邊上吃瓜吃得開心，好在樓宛之也不是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的人，在她默默觀察了十來分鍾後，把樓寧之叫了過去。
    樓安之總算得了片刻安寧。一般來說病人需要大量的休息時間，但是這位樓總她不，她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十四個小時都是睜著眼睛的，本來她要睜十八個小時，在樓安之調整了睡覺時間，夜間充足八小時加上午休兩小時後，她才跟著變成了十四個小時待機。醒的時候就一直看樓安之，眼睛很久才眨動一下，走到哪兒視線就跟到哪兒，樓安之雖然不討厭，但是一直被這麽盯著也心裏毛毛的。
    樓安之朝門口走去，說：“我去外麵透透氣。”
    樓宛之：“去吧。”樓宛之知道她在緊張什麽，被自己給盯怕了，但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所以暫時就不控製了，這幾天過了，習慣她和自己已經在一起的事實就好了。
    樓寧之等了三分鍾，等她大姐和她聊天，結果三分鍾過去了，她一直盯著門口笑。
    “唉。”
    樓宛之稍微克製了一下，笑問：“怎麽歎氣？”
    “沒怎麽，就是感慨一下有人的魂兒都被勾走了。”樓寧之說，“大姐你這傷要養多久啊？”
    “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麽也要臥床個把月吧，看恢複情況，怎麽了？”樓宛之說。
    “沒什麽。”樓寧之忽然想起來她那天晚上勸她二姐時候的話，要趁著年輕能享受的時候多多享受，別等樓宛之的腹肌都沒了還沒摸上，算是誤打誤撞地一語成讖了吧？
    樓宛之：“肚子裏冒什麽壞水兒呢，還不告訴我。”
    “沒有冒壞水，”樓寧之坦言道，“就是想著你那個腹肌，一個月以後還在不在？”
    樓宛之：“……”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
    腹肌這玩意兒，練起來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樓宛之身材一直好，天生的，但是不屬於鍛煉得很勤快的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正經練起來還是在一年以前，她和前男友分手之後。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排解壓力，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樓安之和她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有個韓團的表演，有個女生的腹肌馬甲線一瞬間擊中了樓安之的心髒，存了好多圖舔屏。樓安之自己是沒有的，也懶得練，醫院常年缺人手，加班加成狗，有休息時間要麽睡覺要麽逛街，去健身房健身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樓宛之想討她歡心，增加追求的籌碼，她跑去練了。一來二去的，腰背酸疼隨著鍛煉加強消失得無影無蹤，健身房泡成了習慣，腹肌實在難練，她練了大半年才隱約有了個雛形，還沒來得及跟樓安之炫呢。
    樓寧之掏出手機：“大姐，我給你的腰拍張照吧，為了紀念你即將逝去的馬甲線。”
    樓宛之真讓她拍了，“拍吧，拍完發我手機上。”
    樓寧之小心翼翼地給她撩衣服，把一截腰身露出來，身後的長發垂下來擋住了眼睛，她抬手塞到了耳後，露出了半隻小巧精致的耳朵。
    樓宛之望著她奇怪地心想：今天怎麽突然這麽淑女？
    樓寧之顯然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幹嗎這麽看我？”
    “沒什麽，弄好了嗎？”
    “好了。”
    樓寧之給她拍了紀念照，問：“需要p嗎？”
    “適當。”
    “了解。”樓寧之比了個“ok”的手勢。
    “唉，我再把它練回來得什麽時候？”
    “再過一年吧。”樓寧之說，“我待會兒讓二姐多摸摸你，免得你一下都沒秀成，太可惜了。”
    “我自己叫吧。”還可以借機調戲一下，渾身上下隻有腦袋能動，也隻能打打嘴炮。
    樓寧之盯著那兩張照片看，回憶了一下莊笙的，頓時覺得大姐這個很一般，但她不說，不能打擊大姐一個“傷殘人士”自尊心。
    想到莊笙，這都快下午兩點了，怎麽還沒見她回自己信息，睡到現在還沒醒？
    她邊低頭打字問她醒了沒有，邊跟她大姐說話：“我們打算換個安全點的小區住，大姐你上回還欠我好幾套房子記得嗎？”
    “記得。”樓宛之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你現在住的那個地方的確是人太多了，對莊小姐不好，我讓秘書給你找個新房子。”
    “不用，莊笙去問李蘭了，你負責給錢就行。”樓寧之問她，“給不給？”
    “有的小區是真的挺貴的，那些明星住的私宅動輒幾千萬一套，”她趕在樓寧之變臉之前笑道，“給給給，我不是還得知道是哪個小區麽？萬一裏邊有房子呢，不就省了這筆錢了？一千萬也是錢，一百萬也是錢，不要老是不當一回事兒。”
    “哼。”
    “話說莊小姐居然同意了？”
    “同意什麽？”
    “你買個新房子。”
    “同意啊，當然同意，在我們家我說了算。”樓寧之拍著胸脯道，“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她不敢反駁的。哪跟你似的，見到二姐跟個孫子似的。”
    “誰孫子……算了。”樓宛之不和她爭論家庭地位的問題，不管什麽地位她人都拐到手了不在乎，倒是莊笙挺讓她覺得意外的，按照她的性格，應該不會接受樓寧之的好意才是，難道是真的想開了？
    兩個人在一起，本質上是互相扶持的，我有什麽就給你什麽，你想要什麽我會盡力去幫你拿到，金錢和真心都是這個道理，經濟上的懸殊和心境上的真正成熟比起來，不值一提。
    希望是真的想開了。
    樓宛之說：“挺好的。”
    樓寧之：“啊？”
    “你把我手機拿過來，幫給李蘭發個微信，讓她和我秘書聯係，查一下我或者公司名下有哪些房產，都在哪些小區，有沒有合適你們倆住的。”
    “等等，”樓寧之說，“這樣李蘭不就知道我和莊笙的關係了嗎？”
    “她本來就知道啊，她是經紀人，怎麽能不知道手下藝人的人際交往情況。”
    “不是，我的意思是莊笙不知道她知道，你讓李蘭和你秘書聯係，到時候找出來的房子是你或者公司的，她連下一年的薪水都要賠給你了。”
    樓宛之：“……行吧，那你想怎麽樣？”她饒有興致地挑眉，是什麽時候她三妹變得不那麽“一根直腸通大腦”了，還會替人想那麽多。
    樓寧之：“你給我錢，我買新的。”
    “其實還有別的辦法。”樓宛之說，“咱們公司的藝人，是可以和公司申請住宿的，條件大概是兩室一廳吧，一個人可以，兩個人勉強湊活，但是安全性也不算特別高。”
    樓寧之拿眼睛瞪她。
    樓宛之說：“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表現得特別鬆開我的肩膀，不能搖！”
    樓寧之把手撒開，她一時激動差點忘記了：“那什麽叫表現特別優越？”
    樓宛之說：“就是紅到一定程度，就是表現優越了。”
    “多紅？”
    “朝楚娛樂的夏以桐那樣吧，她去年生日他們公司送了她一套江景房。”
    樓寧之攤開手：“你還是直接給我錢吧。”
    等莊笙紅成那樣，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小紅靠捧大紅靠命，莊笙現在最多算是小紅，將來還得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才是。
    離她把她整理的莊笙演過的所有電視劇內容，以及采訪，照片和視頻等打包成郵件發給秦翰林已經過了三天，跟泥牛入海一樣沒有半點消息。問來影，來影表示不知道，但是她會幫著問問秦翰林，這一問也問消失了，迄今為止消失了一天。
    “導演都挺忙的，現在又是年關，他可能還沒有時間看吧。”樓宛之安慰她道，“你給他發過消息嗎？”
    “發過，也回了，說有空就會看。”
    “有空”這個字，樓宛之在回絕別人的時候經常用，翻譯過來就是“別煩我”的意思，這位秦導演……估計是默默地把無視了這個郵件吧。
    樓寧之說：“你說它不回就算了，連來影姐也不回我消息，這都大過年了她還在拍戲？”
    這回真叫她料中了，來影真的在拍戲，一部小成本的公路片，和朋友拍著玩，不為了賺錢，現今正在大馬路上吃沙。
    “咳咳咳。”她臉上披了塊大的絲巾，擋在自己口唇前，不住地咳嗽。
    車出了故障，現在正在搶修，她圍著車子繞了一圈，走到了一個勉強避風的地方，摸出隻剩下一格信號的手機：“……”
    老天不讓她這個網癮少女活了。
    她昨晚上記得樓寧之跟她說了句什麽，她說幫忙問一下來著，結果睡著了不算，第二天還把這事忘得幹幹淨淨。是讓她問什麽來著？
    來影查了一下聊天記錄。
    【樓寧之：來影姐，我給導演發了一個安利的郵件到他郵箱，他說會看，已經過了兩天了，還沒有收到回複，你能幫我問一下嗎？】
    【來影：好啊】
    再之後就沒了，這條消息是昨晚上發的，離現在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來影到了信號好的地方，一個電話給秦翰林撥了過去，秦翰林在家裏，看見是她的時候還驚喜了一下：“還沒過年呢，就提早來新年祝福了？”
    來影敷衍地說：“新年快樂。”
    秦翰林：“你這就沒意思了。”
    來影：“我有意思沒意思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吃一天沙子了，難受，現在說話都嗓子疼。”
    秦翰林嘲笑道：“哈哈哈，讓你作，又冷風又大，你還往西北跑。”
    來影：“是cc拉我來的，我有什麽辦法。”
    秦翰林說：“cc又是誰？”
    來影說就那誰誰誰，秦翰林不知道是誰誰誰，“這人我沒聽過，又是你新交的？”
    來影：“去年交的朋友了。”
    秦翰林說：“真的，我圈子裏認識那麽多人，交朋友的本事就服你，圈裏圈外有你不認識的嗎？”
    來影謙虛道：“太抬舉我了，還是有不認識的，也挺多的。”
    秦翰林吹捧道：“太妄自菲薄了。”
    來影：“再說我就要臉紅了。”說著豪放地笑起來，她要是會臉紅母豬都能上樹了。
    秦翰林：“……”
    來影：“我找你有事來著，小朋友拜托了我個事兒，她說給你郵箱裏發了個郵件，問你看了沒有？”
    “什麽郵件？”
    “她說跟你說過了。”
    “什麽內容？”秦翰林事情挺多的，前兩天隨口應下的，是真不記得了。
    “就說一個安利的，”來影說，“我想起來了，她先前不是鍥而不舍地想給你推薦她朋友演電影裏的角色嗎？可能是她朋友的資料。”
    秦翰林哼聲道：“我不看，我看中的是她又不是她朋友，她越讓我看我就越不看。”
    “當幫我個忙了，她那個朋友我見過，我覺得長得可能是你喜歡的類型，有英氣。”
    一說到長相，秦翰林就動搖了，故作勉強道：“那我上郵箱看一下吧。”
    來影：“話帶到了，我先掛了，嗓子真不行了，歇會兒去，我下次再答應拍這個我就和陸飲冰一樣注孤生。”
    秦翰林搬過茶幾上的筆記本，登錄進了郵箱，眯著眼睛在三天前的那堆郵件裏找到了一封取名為《莊笙了解一下，文武雙全、聲色藝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啊，點開即可收獲一名優秀演員》
    秦翰林：“……”
    很像是上次那位小朋友的風格了。
    點開郵件，裏麵是個壓縮文件，他把文件下下來，解壓後裏麵是分門別類好的文件夾，一目了然，秦翰林點了第一個，是個剪輯的mv，莊笙個人向，名字叫《越女歌》。
    秦翰林眉梢輕挑，《越女歌》是他曾經的一部電影名字，歌是主題曲。不管怎麽說，這孩子的誠心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