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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要再吃一點什麽嗎？”莊笙問。
    大部分夜宵攤的攤主都是外地人, 回家過年了, 莊笙牽著樓寧之走了幾百米出去，才看到一家營業的粥鋪，菜單上還有一些甜點小吃。
    “不吃了, 剛吃得挺多。”樓寧之把脖子上圈的圍巾解下來, 店裏有暖氣，她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熱，等著店裏打包的時間，圍巾帽子大衣全都被她擼下來了，甩了甩冬天帶著靜電尾梢毛躁起來的頭發。
    店員看看她們倆打扮，一個高領白色毛衣衣著輕便，皮膚奶白，另一個一身黑, 隻露出一雙黑得深沉的眼睛，看起來跟黑白無常一樣, 尤其是這黑白無常長得還有點兒好看。
    “您的粥好了。”
    “謝謝。”
    莊笙把粥暫時放前台上，兩手攏著樓寧之給她穿衣服戴帽子，最後圍好圍巾, 往上遮住小半張臉, 牽過她的手, 重新步入了門外的冷風中。
    她開門的那一瞬間，兩人的背影美好得過分, 店員情不自禁地舉起手機, 剛打開相機, 那兩個人已經走遠了，隻在黑夜裏留下兩個點。
    “我們回來啦。”
    樓安之已經收拾好了桌子，病房裏的換氣開著，效用不太大，還是一屋子的火鍋味兒。特別是莊樓兩人回來以後，味道更濃了。
    三人互相聞聞，確認過是彼此身上的味道。
    樓安之接過莊笙手裏的粥，給張嘴等著投喂的樓宛之送過去，不忘嘲諷一句：“就知道吃。”
    樓宛之：“……”
    她今晚上一共就這麽點指望了，還不讓她吃了？
    初中生的戀愛，樓寧之搖搖頭，拉拉莊笙的手，說：“我們回家？”
    莊笙便向兩人告辭，樓安之這次沒提出送她們下去，隻送到了門口，說了句“注意安全”。莊笙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走廊裏很靜，樓寧之搓了搓自己小臂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偏頭道：“小聲姐姐，我……”還是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們。
    莊笙：“噓。”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鎮定。
    樓寧之住了口。
    運動鞋踩在走廊裏是沒什麽聲響的，所以當他低下頭，再抬頭的時候發現眼前已經沒了他要跟蹤的人時，他錯愕地東張西望起來。
    後脖頸上的相機帶被提起來，他牢牢地抱緊了懷裏的相機，回頭。
    他要盯的人就在眼前。
    “你是誰？”莊笙眯了眯眼打量他，中等個子，中等樣貌，臉上有幾粒麻子，“為什麽要跟蹤我？”
    麻子是個狗仔，還是個加入工作室剛剛開張的新狗仔，第一票就遇上了深入簡出，除了在通告現場基本上見不到也不知道家裏住在哪裏的莊笙。他是來看自己家人的，前兩天在醫院發現了疑似新晉小花的莊笙，昨天盯了一天，她沒來，今天可算是來了。運氣不好，一下就被逮住了。
    麻子急中生智道：“我我是你的粉絲。”
    “粉絲？”莊笙哪兒有那麽好糊弄，“是粉絲你為什麽鬼鬼祟祟的？”
    麻子說：“我看發布會你特別高冷，而且我有點內向，不敢跟人說話，就隻有偷偷地跟著你，拍幾張照片。”他看向莊笙身邊的樓寧之，訕笑道，“這位是？”
    樓寧之笑嘻嘻：“我是你祖宗。”
    麻子怒道：“你——”
    莊笙攤出手：“交出來。”
    麻子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麽交出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照片。”
    “我沒拍。”
    莊笙從另一隻手指間夾起一張名片：xx工作室，李小亮。莊笙在他眼前晃了晃，說：“你的？”
    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了，麻子手狠狠往下一扽，將相機背帶脫離了莊笙手裏，撒丫子就跑，莊笙隻來得及丟下一句：“你回你二姐那兒去，我去追。”
    麻子朝電梯口衝去，邊跑邊回頭看，不看還好，一看他們倆的距離非但沒有拉遠，反而越來越近，他不敢再回頭了，發足狂奔。
    麻子掃了一眼電梯樓層，離這裏還有兩層樓，果斷放棄，選擇了安全出口。
    嘭嘭——
    接連兩聲安全出門口砸上的聲響，莊笙手在扶手上一撐，腰身在空氣中借力一蕩，一口氣跳出去半層樓梯，麻子差點嚇破了膽，兩人一前一後衝出了醫院。
    麻子也是不要臉了，眼看著要被逮住了，嘶聲喊道：“救命啊搶劫啦！”
    莊笙：“……”
    他一個大老爺們當真豁得出去。
    可惜選的時機不好，過年期間半夜的北京城裏沒有幾個人，偶爾路過幾輛車，都是忽悠一下過去了。莊笙把他堵在巷子口，麻子步步後退：“你別過來啊我跟你說。”
    莊笙把自己的大衣扣子解開，活動了一下筋骨。
    麻子：“我不打女人的，你是公眾人物，在乎點兒麵子，拍就拍了，哪個明星沒被拍過呢，還能給你增加點熱度，何樂而不為。”
    “你增加我熱度經過我經紀公司同意了嗎？”
    “什麽？”
    “交出來。”
    麻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這裏本來也沒人路過，他惡向膽邊生，軟的不行來硬的好了，先把她撂倒再跑。
    莊笙照著他懷裏的相機伸出了手。
    ……
    樓安之：“你怎麽回來了？”
    樓寧之去而複返，屋裏兩個人都看著她。
    樓寧之說：“別提了，碰到個狗仔，偷拍了照片，莊笙去追去了。”
    “狗仔男的女的？”
    “男的。”
    “她一個人去的？”
    “啊。”
    樓安之說：“你心可真大。”
    樓寧之說：“莊笙身手挺好的啊，對付一個男人還是可以的。”
    “萬一人家不止一個呢，狗仔的車就在樓下等著，莊笙一追下去，發現進了狼窩。”
    樓寧之：“……”
    樓宛之說：“你別嚇唬她了，狗仔又不是洪水猛獸，靠明星吃飯的罷了，不會做什麽。你們倆結伴，下去找找人。小樓，你先打個電話過去。”
    樓寧之慌了神，打過去果然沒人接，方才還放在肚子裏穩穩當當的心瞬間懸了起來：“怎麽辦啊沒人接。”
    樓宛之輕輕地瞪樓安之一眼：看你幹的好事。
    樓安之抬手摸了摸鼻子。
    樓宛之安撫她道：“她才剛追出去不久，打電話肯定接不上啊，別自己嚇自己，下樓找找，應該會在附近。”
    她們倆剛從醫院門口出來，就看見手裏提著相機的莊笙正往回走。莊笙隻有頭發被風卷得微亂，身上其他地方完完整整，衣角上似乎多了一片汙跡，像是泥水。
    “外麵風這麽大你下來幹什麽？”莊笙趕緊把她推回去，轉頭喊了聲“二姐”。
    “你把相機從狗仔那裏搶過來了？”樓寧之問道。
    莊笙：“對啊，我不知道這個要怎麽拆，會不會有備份，為了保險起見我就都拿來了，那個狗仔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給我留了個手機號，說是清理幹淨了讓我把相機還給他。”
    樓安之不明覺厲地嘶了一聲。
    這狗仔以後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了吧？
    樓宛之道：“把狗仔逼成這樣的，我公司旗下那麽多藝人，你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了。其實有狗仔跟也不一定是壞事，他們拍到了料的話，爆不爆是會跟我們聯係的，完全可以用錢壓下來。”
    樓寧之：“那我們搶了他的相機，是不是給公司省了一筆壓爆料的錢。”
    樓宛之：“……嗯，從這個角度解釋其實也可以。”
    樓寧之馬上扭頭抱莊笙，兩眼發亮，吹捧道：“哇，你好厲害啊。”
    莊笙笑了笑。
    樓宛之看得羨慕嫉妒恨，什麽時候樓安之也能這麽吹她一下就好了，被喜歡的人吹和被其他人溜須拍馬地吹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樓安之：“？？？”
    樓宛之是不是瘋了，有事沒事就用那種控訴的目光看她，她是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樓宛之收回視線，道：“你們回去查一下相機裏，該刪的刪了，要是有什麽有價值的料我們就轉手賣出去。”她說得坦坦蕩蕩，一點兒聽不出來是要幹這種事的人，“還不還無所謂了，他也隻能打落牙齒往嘴裏咽，小樓不是玩相機的嗎？給她玩兒好了。”
    樓寧之嫌棄道：“我又不是什麽相機都玩兒，這個太次了，看不上。”
    樓宛之：“那就還了吧，隨你們。幾點了？”
    樓安之自然而然地接話報時間：“十點四十。”
    “行了回家吧，明天不是要出遠門嗎？晚上養精蓄銳一下。”
    樓寧之臉色微變，扭頭看了一下牆角沒工作的空調，再轉回來已經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一張臉，再次向兩位姐姐道別，這回走廊裏安安靜靜，再也沒有被監視的感覺。
    “你告訴大姐我們倆要回去一趟的嗎？”
    “啊。”
    “那你二姐也知道了？”
    “我說的時候她們倆在一起。”
    “壓力好大啊。”莊笙故作慌張說，“萬一你跟著我受委屈了，回來等著我的不會是手撕吧？”
    “不會的，我不告訴她們。而且……”
    “而且什麽？”
    樓寧之：“我在思考雇兩個保鏢的可能性，你爸不是那種脾氣不好的嗎，萬一跟我爸一樣動手，我還能叫保鏢架著點兒他。”
    “不用，我不會讓他碰到我的，我又不是打不過他，就算打不過我還不會跑啊？”
    樓寧之麵露惋惜地說：“剛剛我應該跟著你下去的，就能看到你揍狗仔了。”
    “沒用啊。”
    “怎麽沒用了？”
    “你跑得太慢了，追不上我，等你追到了我已經解決了。”
    “你——”
    莊笙捏了下她鼻子，拔腿就跑，樓寧之在後麵追，果然距離被越拉越遠，她都不用氣沉丹田，隻是用莊笙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威脅了一句：“你再跑一步試試？”
    莊笙立馬停下來，
    “給我回來。”
    莊笙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小步跑了回來。
    樓寧之抬手輕輕擰住她耳朵：“膽子肥了啊？”
    莊笙笑道：“沒有沒有，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