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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我會的。”
    “這次把握大嗎？”樓寧之問。
    “還可以。”莊笙是那種不會把話說滿的人, 所以報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心裏已經十拿九穩了。
    “那……”
    “嗯？”
    “沒什麽, 剛有句話想問你，突然就忘記了。”樓寧之笑了下。
    “慢慢想，不著急。”莊笙操縱著車轉了個方向, 電子導航報著下一段的行駛規範。樓寧之調整座椅坐了起來, 手指按在車窗按鈕上方，想開一下窗，想起莊笙在車上，手又頓住了，假裝無事發生地收了回來。
    “還有多久到？”
    “十分鍾左右。”
    “那我還睡不睡？”
    “回家再睡吧，順便洗個澡，舒服一點兒。”
    “好的。”
    樓寧之睜著眼睛看路，腦子裏想的是不要睡著, 兩道眼皮卻越來越沉，上下打著架, 最後在離家還有五分鍾路程的時候，歪頭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窗外一片濃稠夜色, 書頁翻動的聲音在耳邊響了一下, 接著便是女人溫柔的問候：“你醒了？”
    樓寧之睜開一線眼睛, 看見房間的小沙發上坐著莊笙，亮了一盞落地燈在看書, 樓寧之重新閉上眼睛, 問道：“幾點了？”
    “十點半, 還早。”
    “你怎麽沒在書房？”
    “怕你醒了害怕。”
    “我哪兒有那麽膽小。”樓寧之手擋在眼睛上笑了起來。
    “那也大不到哪裏去，我在哪裏看書都一樣。”
    樓寧之翻了個身說：“你繼續看，我再睡會兒。”
    “睡吧。”
    話音剛落，床上的那人就再沒了動靜。
    莊笙定定地看了會兒，站起來走到床邊，彎腰在樓寧之唇上啄了一下，回來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去外麵給自己倒水。
    客廳裏的掛鍾滴答滴答，從來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
    “試鏡通過了？”
    八月的最後一天，樓寧之抱著比自己臉還大的西瓜，一手握著勺子，另一隻手接通了莊笙給她發過來的視頻邀請。
    “過了，剛接到蘭姐的通知。”
    “女二號嗎？”
    “嗯。”
    “啊啊啊啊啊。”
    “你先把西瓜放下，一會兒再一腦袋栽西瓜裏頭去。”莊笙笑著勸她。
    樓寧之把西瓜放到茶幾上，繼續啊啊啊啊，莊笙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把手機聲音調小了一點兒，笑眼彎彎地瞧著她。
    樓寧之激動完了，問她：“那什麽時候開機啊？”
    莊笙說：“快了吧，這個劇是打算做明年的賀歲劇的，後期製作包括程序都要走很久，所以要盡早開機。主要演員基本都定下來了，就這一兩個月吧。”
    “要拍多久？”
    “四五個月？我還沒收到合同。”
    “要是能趕上我上學的時候就好了，然後等我放假，你正好回家。”
    “估計對不上了。”莊笙一臉惋惜。
    “那我放假過去找你好了，一樣的。”每次一說到這個話題，兩人間的氣氛就會變得怪怪的，樓寧之不想看到她歉疚的樣子，便努力活躍氣氛，“你去哪兒拍啊？要是新地方我就可以在周邊玩兒了，舊地方的話更好了，我有好多東西沒吃夠，可以去盡情地吃。”
    “大概要換幾個地方。”莊笙眼睛忽然微亮起來，說，“後半部分好像有不少戲份會在北京拍。”
    “那敢情好啊，我下了課就溜過去玩兒，我讓人給我弄張工作證，去劇組打雜。”
    “別，就你這胳膊腿兒，是你打雜還是雜打你且說不好。”
    樓寧之：“……”
    莊笙越說她她就越不服氣：“說我不鍛煉的是你，我去鍛煉吧你又說我胳膊腿兒不行，你是不是怕我將來練得很厲害，會把你壓在身下毫無還手之力啊？”
    “怕了怕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鍛煉。”
    “好好好你去。”莊笙妥協，心裏卻不怎麽擔憂。以樓寧之的金枝玉葉嬌生慣養，沒幹兩天就會嗷嗷喊累，然後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吉祥物。
    “你還要幹什麽嗎？這大白天的，這麽有閑心視頻？”樓寧之問她。
    “待會兒有事出門，我不是剛收到消息開心，所以迫不及待地和你分享一下嘛。”
    “分享完了，你吃飯了嗎？”
    “沒有，待會兒。”
    “待會兒出門有事，待會兒吃飯，你這兩個待會兒之間隔了多久？”樓寧之又問。
    “這個……”莊笙支支吾吾。
    “反了你了！趕緊吃飯去！”屏幕裏的樓寧之一聲暴喝，莊笙的手機從枕頭支撐下滑了下來，視頻裏頓時沒了莊笙的身影。
    兩秒鍾後，莊笙重新出現在鏡頭裏，這次改手持了：“我現在就去。”
    “去！馬上！”樓寧之說，“五分鍾後我要找小高問，她要不說實話我就炒了她。”
    莊笙：“……”
    “還有四分五十秒。”
    “我想跟你說會兒話嘛。”莊笙試圖施展撒嬌大法。
    “四分四十三秒。”樓寧之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繃住，不能淪陷。
    “你不能這樣。”
    “四分三十五秒。”
    “你不愛我了。”
    “四分二十八秒。”樓寧之麵無表情地盯著腕表報時。
    “小樓……”
    “四分二十二秒。”
    視頻關了，樓寧之傾身，勺子挖了一塊西瓜喂進嘴裏，從語音報時改成微|信消息實時報時。莊笙還以為樓寧之有什麽悄悄話不好意思在視頻裏說，換成文字消息，結果點進去，一色兒的x分x秒。
    莊笙：“……”
    這回莊笙一個人出門跑通告，樓寧之對她的一日三餐管得越來越緊，比她的助理小高還要盡心。
    倒數到三十二秒的時候，莊笙出了門。
    【我吃午飯去了，不信你可以問小高】
    樓寧之又給自己挖了一勺西瓜，小高就不用問了，莊笙是不會在這種時候騙她的。
    樓寧之明兒開學，她打算吃完西瓜就收拾家當去學校，結果因為西瓜太大，從中午斷斷續續吃到了傍晚，群裏的消息已經艾特了幾十遍。
    【方小雨：@樓三爺三爺怎麽還不來學校啊？】
    【付佳：@樓三爺說好的下午兩點到呢】
    【談嘉魚：萬萬沒想到我居然不是最後一個到的[耶]】
    【方小雨：麻煩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要含情脈脈地看著你身邊的女朋友好嗎？】
    【談嘉魚：幫我送點兒東西過來而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駕照】
    【方小雨：所以你為什麽對我們人聲說了一遍以後，還要原封不動地發一遍在群裏？？？】
    【付佳：真的不懂這種騷操作﹁_﹁】
    【談嘉魚：談了戀愛的人或許就是這樣吧，狗糧喜歡放雙份[沉思]】
    【付佳：報告宿舍長，她又實施了語音和文字的雙重嘲諷】
    【方小雨：等著的，我也可以】
    【方小雨：談某某，我方小雨就要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付佳：大家好，現在前線正在進行一項激烈戰事，雙方分別是母胎solo一萬年我單身我驕傲戰隊方小雨，和雖然我是直男斬但是我是彎的而且我終於找到了老婆戰隊的談嘉魚，我是戰地記者付佳，為你帶來最新前線報導】
    【付佳：首先，方小雨使出了一記左勾拳，談嘉魚擋住了——不，不是談嘉魚，是她的女朋友，女朋友威武！談嘉魚和女朋友聯手，釋放了狗糧伽馬射線，天呐居然有人真的能用出來這個射線！聽說隻有情比金堅的情侶方能釋放出來，而且感情越深厚，它的能量就越大！oh my god！我從未見過如此能量巨大的狗糧伽馬射線，我們的單身雪納瑞方小雨能擋住這致命的一擊嗎？讓我們拭目以待！它過來了，它過來了，離方小雨隻有0.01毫米的距離，她能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躲開嗎？噗——a型b型ab型都有】
    【付佳：讓我們為方小雨默哀，阿門】
    樓寧之差點兒笑死在手機前，她給自己的西瓜拍了照，語音說：“馬上，等我吃完我就去了。”
    又問：“談嘉魚她女朋友還在嗎？晚上不請吃飯？”
    談嘉魚：“不然你以為她來幹什麽？”
    樓寧之：“哎呀呀，當然是來送你了，這甜蜜幸福的小口吻。”
    談嘉魚：“沒有你甜蜜，你能不能不取笑我？”
    樓寧之：“我沒取笑你，實名羨慕，我對象又……”她想起談嘉魚女朋友在旁邊，便改口換了個詞，“工作去了，好幾個月回不來。”
    談嘉魚：“那好吧，同情一下你，快點回宿舍。西瓜吃不完別吃了，你一個財主何必和一邊西瓜過不去，又不值兩塊錢，浪費事小，把自己撐死了事大。”
    樓寧之醍醐灌頂：“你說得有道理，我現在就去學校，那什麽，幫我套一下被子？我一個人套不過來，你女朋友吃醋嗎？”她們宿舍套被子技術最好的就是談嘉魚。
    “我問問。”過了幾秒鍾，談嘉魚又發了句語音過來，“她說她幫你套。”
    樓寧之樂道：“那敢情好。”
    樓寧之背起自己的包，單手拎著床單褥子，鎖門，輕裝簡便地一路電梯下降到停車場，她到了學校停好車，發了條消息到群裏，往宿舍樓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樓下站著四個人，就她們宿舍那三個外加談嘉魚女朋友，樓寧之心裏“謔”了一聲，暗想：她什麽時候這麽有排場了？
    樓寧之朝幾個人走過去，快走到幾人跟前，那四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一起彎腰，大聲道：“歡迎回家！”
    樓寧之嚇得一激靈，原地站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在招攬客人呢。”
    談嘉魚女朋友第一個接過樓寧之手裏的被褥床單，善意地笑了笑。
    方小雨沒有樓寧之高，付佳上來勾住樓寧之的脖子，拖著她往裏走：“特地給你準備的歡迎儀式，我們都沒有呢，你還不領情？嗯？”
    “領領領。”樓寧之笑說，“難為你們兩隻單身狗，還這麽關心我的心情。”
    付佳瞪眼兒：“嘿！你這人！”
    樓寧之撥開她手，放完嘲諷撒丫子就跑。
    方小雨擼袖子，拔腿追了上去：“懟她！”
    談嘉魚看熱鬧不嫌事大：“算我一個。”
    四人追逐打鬧上前，一時間樓道裏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談嘉魚女朋友提著樓寧之的行李，在後麵孤零零慢悠悠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