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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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閱率不足, 需要補訂閱 “誰?”門裏人的不爽隔著道門都能聽出來。
正如樓宛之所料, 樓寧之又在房間裏罵娘, 在心裏一遍遍地數落樓宛之的不是。從小時候明明是媽媽給她的糖暗搓搓留下來一顆給自己開小灶, 到大了以後對她的欺壓蹂|躪,簡直慘絕人寰, 令人發指!
“我。”
樓寧之辨認出來她的聲音, 沒放人, 含著鼻音悶聲回:“睡了, 什麽事?”沒聽見門外的回答, 房門反而再次被推開了。
樓寧之發飆:“你怎麽又不敲門?!”
“忘了。”大姐厚顏無恥地進行選擇性失憶,再次撿起了地上的玩偶公仔,關了音響,把床上的一個枕頭挪開,不請自來地換上了自己的, 躺進被子裏。
樓寧之在繼續生氣把人趕出去和見好就收差不多得了當中糾結了一下,沒吭聲,默認了對方的舉動。但是不吵不鬧不是這位大小姐的風格,她在被窩裏折騰來折騰去,時不時用自我感覺非常長的大長腿蹬蹬被子, 裝作不經意地蹬在樓宛之, 然後非常敷衍地說聲“不好意思,腿太長了, 踢到你了。”
樓宛之不和她計較這些小事, 等她踢蹬夠了, 才問:“分數出來了嗎?”
“出來了,過線了。”樓寧之撇了一下嘴,眼底的得意卻暴露出來。
按照樓寧之成天混日子的脾性,讓她光憑文化課考試考上好學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直接送出國就更不行了,在家裏有人管著都能浪成這樣,這要是去了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幹出什麽事他們都不覺得驚訝。樓家雖然有錢,卻一點都不想養出來個成天無所事事的廢人,雖然樓寧之現在比這個也沒差到哪兒去。在父母的諄諄教誨以及兩位姐姐的威逼利誘下,樓寧之走了藝考的路子,又選了理科,高考比文科又再低了幾分,經曆了幾個月的魔鬼集訓,低空掠過目標院校的錄取線,終於在千軍萬馬中走到了獨木橋的對麵。
要不是這樣,她能從樓安之那裏借來車出去浪去?
首都電影學院攝影係,雖然她從小都不大愛念書,但是有真材實料的感覺也不賴,她那些狐朋狗友送錢的送錢,托關係的托關係,出國的出國,都有了好去處,但是都服氣她。為什麽?不就是因為她有本事麽,自己就能考上。樓寧之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紈絝子弟,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但經過高考以後,她覺著自己可能也是有點兒長處的,大大增長了自信,就比如那藝考,人家過得磕磕絆絆,她輕輕鬆鬆就拿了高分,文化課更是從零開始突飛猛進。
三個月掉了十幾斤的肉不是白掉的,做掉的一打又一打的練習現在還被她珍藏著,她覺著她這輩子最努力的時候大概就是高考前那幾個月了,一句話總結:不是人過的日子。
有人說,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後來的樓寧之想起高考結束後的這個夏天,再回憶那段歲月,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學習,真的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當然,現在的她還在津津自喜,並且從大姐那兒要了一台新車作為她考上大學的獎勵,樓宛之痛快地答應了。樓寧之很快就忘記了晚上挨打的事情,高高興興地抱著樓宛之的胳膊睡了。
樓宛之輕輕地拍打著妹妹的背,眉頭微微蹙著,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在沉思中慢慢陷入了夢鄉。
“起床了小樓。”
“起床了,該去劇組了。”
像是有五百隻蚊子在耳朵旁邊一直嗡嗡嗡嗡,樓寧之煩躁地一把拽過被子,把自己的耳朵埋了進去。
“都八點半了,還不起來?”
“你昨天不是答應過我跟我一起去的嗎?”
蚊子還在嗡嗡嗡嗡。
“不去了不去了。”樓寧之在被子裏叫喚,“困死了不要煩我,出去出去都出去。”
耳邊果然沒有聲音了。
她鬆了緊皺的眉頭,正打算重新入睡,頭皮猛地一陣刺疼,她疼得徹底清醒,嗷嗷叫著坐了起來,眼淚汪汪:“起起起起起我現在就起,你鬆開!”
樓宛之鬆開揪著她長發的手,拍了拍,衣冠楚楚地站在她床前,笑容嫣然:“非逼我動粗,早這樣乖乖的不就好了?”
樓寧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委屈巴巴地起床洗漱。
樓宛之看了一下腕上價格不菲的限量版名表:“你還有十五分鍾準備。”
樓寧之風風火火地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牛仔背心加短褲,膚白貌美顯腿長,手腕帶了條銀色的細鏈,簡約時尚。大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點了頭,讓她坐到餐桌上:“吃早餐。”
樓寧之手還在鼓搗自己的丸子頭,有一綹頭發老是往下掉:“你不是說隻有十五分鍾嗎?”
“那是給你洗漱和穿衣服的時間,我要是說你有半個小時,你肯定就磨蹭到最後不吃了。”
樓寧之笑嘻嘻:“知我者莫若……”
樓宛之打斷她:“別知了,想知了去外邊樹上掛著去。快吃飯,要遲到了。”
“你是老板遲會兒到怎麽了,誰還能給你扣錢不成。”樓寧之心底嘀咕著,到底沒敢在她姐姐麵前說出聲來。她爹現在甩手掌櫃,公司全都是大姐管著,自己現在優渥的生活都是對方給的,拿人手短,吃人的嘴軟,對,所以自己對她揪自己頭發的行為沒有多加反抗,都是有正當而且強大的理由的。
“我問過了,你那個攝影係以後有一個從業方向就是拍攝電影,一會兒到了劇組你可以去攝像師那兒學學。不管你以後走不走這個路線,多點兒經驗總沒錯。”下車前,樓宛之還在教導她。
“知道了知道了。”樓寧之說,“我一定虛心請教,行了吧?”
她心裏說:請教個屁。
要知道她選攝影係純粹就是覺得天天脖子上掛個攝像機挺酷挺能裝逼的,要讓她跟個糙漢子一樣扛著特笨重的攝像機在片場跑來跑去,真不如殺了她。
剛下車,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差點被撲麵而來的熱浪給摜回車裏,睜個眼皮都覺得頭暈,她這是要中暑了吧,趕緊找了副墨鏡戴上。
這太陽也太他娘的毒了一點。
西裝革履的保鏢過來給二位大小姐撐起傘,樓宛之的助理給樓寧之及時送上一杯冰鎮飲料,嘬了一口,樓寧之才吊兒郎當地跟著她大姐在早就等候已久的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晃進了片場。
樓宛之笑裏藏刀:“要不要我給你找個人把你抬進去啊?”
樓寧之站直了快要扭成花兒的腰,不忘撒一聲嬌:“人家腰疼嘛。”
樓寧之一眼就看到了片場拍攝中心,滿頭大汗地扛著攝像機奔跑的壯漢,她眼睛跟著攝像頭的方向看去,主演在天上高來高去,攝像師在下麵要死要活。
樓寧之替他辛苦,轉臉就跟她姐裝可憐:“你確定要我以後幹這個活兒?你看我這胳膊腿兒。”
樓宛之:“……”
樓寧之噎了她一下,開心得很,大馬金刀地往陰涼處擺著的不知道主人是誰的躺椅上一坐,優哉遊哉:“您去視察,我在這兒等你。”
樓宛之靜靜地盯著她,眼中風起雲湧。
樓寧之屁股被紮了一下似的猛地彈起來:“走走走,一起視察視察。”
樓寧之快閑出屁來了,她姐跟頂快謝沒了的導演侃侃而談,自己又聽不懂,真不知道找自己來幹什麽。眼看她姐絮叨個沒完,她就四處張望,自家公司投的片子,主演應該長得不賴,想看看主演廬山真麵目,結果一圈人圍著,再加上反光板,簡直了。
退而求其次在旁邊一圈兒轉悠,這一看倒叫她看到了張熟悉的臉。站那後邊第二排的,穿著淡藍色水袖長衫的,好像是那個雷鋒,不,她學雷鋒做好事送去醫院的那個人。
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啊。這麽大的片場居然遇到個熟人,這讓無所事事的樓寧之心情頓時上揚了一下。她抬起手,想跟人家揮一下打個招呼,抬到一半卻放了下來。
她做好事不留名來著,現在又打招呼會不會不大好。轉念一想,她不告訴人家不就行了,反正她昏睡了一路,壓根不知道誰救的她。
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樓寧之舉起手臂,衝著群演那兒熱情地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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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宛之:“???”
她問:“你幹嗎呢?孔雀開了屏似的。”
“沒幹嗎啊。”樓寧之收回手,笑嘻嘻,現在那塊兒在拍戲呢,自己不好去打擾人家。
樓宛之:“談完了,走吧。”
“這麽快?”樓寧之有點兒詫異。
“你不是想早點回去空調房裏歇著?”
“是倒是。”樓寧之跟著樓宛之往回挪步子的時候有點不情不願,她還沒跟人說上話呢,也不知道她看見自己沒有。
莊笙充當著這場戲的背景板,她即使當背景板也當得一絲不苟,根據劇情要求牢牢地將視線鎖定在場上女主角的身上。
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一抹亮色,她忍耐許久,才將視線悄悄轉了過去,正好趕上樓寧之轉過身往回走的那一瞬間,
是她?
她眸心一怔。
此時太陽已經差不多升到了最高點,金色光芒被陽傘遮住,隻照在她的小腿上。她遠遠地望著樓寧之,她的身形是那樣玲瓏有致,和昨天差不多的裝扮,背心短褲,露出一截光潔的細腰,兩條長腿筆直纖瘦弧度美好,如玉無暇,泛著瑩潤的光,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氣息。
莊笙後脊梁驀地躥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一個鬼使神差的念頭冒了出來。
居然好想被她踩一腳。
她是瘋了嗎?!!
沒人疼沒人愛,她是地裏的一顆小白菜了。
打開遊戲,不想玩,把手機扔到一邊,隻想哭。
自己哭了會兒,感覺挺沒勁的,又把視線轉到了手機屏幕上,翻開通訊錄,刷刷劃拉到“皇太後”,給她媽媽訴苦,幹嚎道:“媽,我姐又打我!”
樓媽媽想也不想便道:“你又闖什麽禍了?你說說你兩個姐姐天天工作那麽忙,還要花心思來管你,你就不能給她倆省省心?”
樓寧之:“……”
樓媽媽:“你二姐管你的功夫,能多救多少人多扶多少傷,你大姐能給國家創造多少g,gpd還是g什麽來著,就因為管你泡了湯,浪費多少社會資源啊你。”
樓寧之:“媽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兒我先掛了。”
樓媽媽:“你能有什麽事,是不是還想出去打架?”
樓寧之崩潰了:“媽我是你親生的嗎?”
樓媽媽:“不是啊,垃圾桶裏撿來的,你小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嗎?”
樓寧之把電話撂了,摔枕頭摔被子,把房間裏弄得一團亂,接著把音響打開,放迪廳舞曲,聲音開到最大,讓所有人都欺負她,誰也別想好受!
樓爸爸和樓媽媽賺到了普通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大城市節奏越來越快,空氣越來越差,交通越來越堵,老兩口待不住,好容易熬到樓寧之十五歲了,趕緊回鄉蓋房子養老了。
大姐樓宛之比樓寧之大了十幾歲,本科一畢業就被她爸抓壯丁似的抓來管理公司,二姐樓安之那時候在北京念大學,基本上是個大人了,用不著老兩口管。就這個小女兒,是帶走又不是,不帶走又不是,最好考慮到孩子在北京能享受到最好的教育資源,沒把她帶回老家。
沒有爸媽在身邊管這管那了,樓寧之半點不傷心,簡直跟山中無老虎的猴子一樣,本來就乖張的性格更加無所顧忌。
要不是上麵還有兩個姐姐鎮壓著,不知道得瘋成什麽樣。樓爸爸帶著老婆忙著拓展生意版圖,家裏三個孩子抱成團,樓宛之和樓安之隻有兩歲的年齡差,而樓寧之比大姐整整小了十三歲,基本上是兩個姐姐帶大的。在樓寧之的記憶裏,兩個姐姐一直和她形影不離,這樣的情境一直持續到大姐和二姐分別上了大學。
但是那段記憶卻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姐妹相親相愛,一個兩個的都是惡婆娘。翹課去網吧,被和對象約在網吧開黑的大姐逮到揍一頓;考試不及格,被高三之前除了語文永遠門門滿分的二姐揍一頓;和幾個朋友約著偷偷去酒吧,還沒去成就被大姐堵在了路上,回家就是一頓揍;打架鬥毆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是雙打不含糊。
她一直覺得自己屁股沒有別的人翹,肯定是因為從小到大挨打挨多了。
啊啊啊啊啊太氣人了!
樓寧之在床上翻滾了一周半,抓過躺倒的毛絨玩具隨手丟了出去,丟出去才看清那是個什麽東西——一隻小熊公仔,虎頭虎腦。成色有點舊了,樓寧之記得這是在大姐去大學報到的前一天買給她的,因為她膽子小,經常要人陪著才能睡著,大姐就每天晚上抱著枕頭到她房間來睡,大姐要走的時候她哭得特別凶,撕心裂肺都不為過。樓宛之走後,這個玩具並沒有派上用場,因為二姐樓安之頂替了她的位置,繼續“陪|睡”。
其實姐姐們對我挺好的。樓寧之想起來去把落在門邊的毛絨玩具撿起來,房門被推開了,黑發黑眼,身材高挑的女人進來了。
自己就消了氣的樓寧之再次繃緊臉,故作不悅道:“誰允許你進我房間不敲門的?”
“以前進習慣了,忘記了。”樓宛之笑眯眯地說,“你以前叫我過來睡覺的時候也沒叫我敲門啊。”
“現在要敲了!”樓寧之眼神超凶,大有你不敲門我就把你趕出去的意思。
樓宛之退出去,敲了一遍門,被回了一聲惡聲惡氣的“進來”,她忍笑撿起腳邊的毛絨公仔,上前關了房間震天響的音響,再整理好對方淩亂的床鋪。
樓宛之:“屁股還疼不疼?”
樓寧之:哼。
又來了!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樓寧之已經看穿了她的套路,逗自己傻子玩兒呢。
樓宛之見她不說話,知道還生氣呢,幽幽怨怨地歎了口氣。
樓寧之等她下文呢,結果人家遲遲不開口,她可沒那麽好的耐性,主動催促道:“快快快,有話說,有屁放,別跟我這擺著張晚娘臉。”
說完她小心翼翼看了樓宛之一眼,對方沒什麽表情,不禁得意起來,也就這種時候她能說兩句刺對方的話,美得很。
樓宛之說:“我男朋友劈腿了。”
樓寧之盯著她,一口氣憋住。
樓宛之:“???”
樓寧之額角青筋迸起,驀地一躍而起,怒不可遏:“我青龍偃月刀呢?我他媽去砍了那個王八犢子!!!”
樓宛之嚇了一跳,生拉硬拽地把她給攔下來了。
樓寧之在她懷裏掙紮:“你還攔著我?!你有錢又有貌,他他娘的還敢劈腿,他敢劈一條,我就敢把他三條腿全給劈了!”
樓宛之:“我們已經分手了!本來也沒什麽感情了,順勢甩了他而已。”
樓寧之低頭,一張口咬在她虎口,小狼崽子一樣眼神凶狠。
樓宛之痛得跳起來,在她耳朵邊吼道:“那個小三兒是我給他找的,我看不上他了,他死纏爛打,我故意安排人讓他出軌的!”
樓寧之呆愣,小狼崽子變成小奶狗,鬆開嘴,哦了一聲:“這還差不多,饒他一條狗命。”
樓宛之甩了甩手,虎口火辣辣的疼,小屁孩兒牙口好得過分,樓寧之見她吃痛,心裏又有點開心,咧開嘴笑,兩側各有一顆小小的虎牙。
“早點睡覺。”樓宛之揉了揉她柔軟的腦袋,“明天還要早起。”
樓寧之撇了撇嘴,“知道了,不就是要去那個黃泉劇組嘛,個破劇組,值當你特意跑一趟嗎?”
“什麽黃泉,是《碧落》。”樓宛之好脾氣地笑著。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好好好,不在意。”樓宛之叮囑她,“早點睡,聽見沒有?”
“聽見啦。”樓寧之一頭栽倒,把臉埋在被子上,閉上眼睛,一句話都不想聽她多嘮叨。絮絮叨叨地煩死了,
“晚上要不要我陪你睡啊?”樓宛之誘哄道。
樓寧之猛然睜開了眼睛,耳朵豎成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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