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籌謀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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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條的內容是什麽?

    隻有十二個字:為君一麵,籌謀七年。誠意合作。

    話很簡單,含義卻深遠:為了唐睿銘,才救童璐璐。直接點明主旨和來意,同時更是一種威脅。

    為了獲得合作的話語權,可以演戲七年如一日,此人心機何等深沉!即使唐睿銘從未相信安柏真如他一貫表現出現的那樣無害,但安柏的變化還是有些出乎唐睿銘的意料。

    安柏斂起一身危險的氣息,又變回那個無害的沉靜青年。他微笑說:“唐先生請不要緊張,我很有誠意跟你合作的。為了表示我的誠意,請你先看一看這個。”

    他從內衣口袋抽出數張照片遞過去。

    唐睿銘略掃一眼照片,瞳孔猛得收縮,把心底的些微不在意全部拋之腦外。寥寥幾張照片,描述著童璐璐驚心動魄的康複之路。

    從照片的日期可以看出,最初那具裝在合金箱裏,骨瘦如柴到分辨不出性別的“幹屍”,在短短半月的時間裏創造了由死複生的奇跡。而這具“幹屍”,赫然是童璐璐。倘若讓某些人知道童璐璐是這樣神奇的存在,定會不惜以一切代價抓捕以供研究。

    有一瞬間,唐睿銘恨不能將安柏連同手中的照片,一起燒成灰燼以掩蓋住這個秘密。但是他忍住了。

    “你想合作什麽?”他冷靜地問。

    安柏說:“楊虎和巴特萊·福克斯暗中走私毒品已經數年,我要拿到他們暗中往來的證據。”

    巴特萊·福克斯,哥倫比亞新一代毒梟之一。唐睿銘知道這個人。哥倫比亞的毒梟好比雨後的青草,割了一茬又冒一茬,屢禁難絕。

    “怎麽合作?”他又問。

    安柏微微一笑:“除走私毒品的證據外,大唐對斯卡的金錢物資方麵資源傾斜,以及未來持續的禁絕毒品行動。請不要責怪我的貪婪,你該知道她的價值難以估量。何況還有兩個孩子,我想對那些研究機關來說,她們會是非常珍貴的**研究對象。”

    **研究對象,這幾個字如同一把利劍刺入唐睿銘的心髒。

    他冷冷地看著安柏,銳利的眼神好似寒冰:“所有照片、所有底件全部給我。”理所當然地要求著,一點也不擔心對方不答應。

    “可以。隻要你簽下這份文件,並且對著這份保證書宣誓,我會保留音頻文件。”安柏遞出數頁紙,又掏出一支錄音筆。

    將眼前的文件示若無物。唐睿銘看著安柏,嘴角緩緩地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你有這個權利?”

    他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撥通一個手機號。

    事態的發展超出預料,安柏暗地皺眉,麵上卻沒有露出分毫。他說:“唐先生,我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

    他的心髒跳得很快,沉重又激烈的鼓動聲幾乎震破他的耳膜。但很快,唐睿銘的電話被接通,裏麵傳出的聲音粉碎了他偽裝的鎮定。

    那個聲音說:“唐先生,您有什麽吩咐?”

    那是一個年老的女人的聲音,溫和,和緩,夾著一絲恭謹和尊敬,熟悉到讓他難以忘懷。

    “啊!”安柏驚得失聲了。

    是弗裏達,他們斯卡的領袖。

    雖然大異於平常的嚴肅冷漠,但甫一入耳他就已經知道。安柏的喉嚨一陣陣幹澀。唐睿銘是怎麽聯係上弗裏達的?是怎麽由他查到弗裏達的?!

    他幾乎無法思考,耳邊似遠似近的飄蕩著他們的對話。

    唐睿銘依稀在對弗裏達說:“你的下屬不太聽話。”

    “安柏?”弗裏達說。

    雖是問句,用的卻是陳述語氣。她接著說:“十分抱歉。可以把電話給他嗎?”

    唐睿銘看著安柏,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放桌上。安柏已經預料到弗裏達會跟自己說什麽,他幾乎用盡力氣才沒有落荒而逃。

    拿起手機,他啞聲說:“是我,弗裏達。”

    “停止一切行動,等候我的指令。”

    聲音依舊那樣嚴肅冷漠。很顯然,她可以柔和,隻是看人。

    很好笑不是嗎?或許他存有私心,但完成任務的用心卻絕對不假,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箭雙雕,既趕走情敵,又完成任務,哪知卻被情敵輕易地掀了老巢。

    安柏僵硬地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那一貫沉靜敏捷的背影和步伐消失不見,背後緊盯著自己的視線是那樣銳利,他是那樣不甘,想爭奪,不放棄,但弗裏達的一字一句化為鎖鏈牢牢地製約著他。

    “權勢真是一個好東西。”他說。

    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所以,他沒有看見唐睿銘唇邊那抹緩慢勾起的諷刺笑容。

    唐睿銘對手機那端的弗裏達說:“你確定可以控製住他?”

    “我可以。我了解他,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唐睿銘勾一勾唇角,嘲諷之意滿滿。控製不住也沒關係,他一向不喜歡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我可以幫你摧毀巴特萊·福克斯的勢力,可以提供資源傾斜,我隻有一個條件,抹除我妻子的那些信息。”

    弗裏達的態度從容又謙和:“您是一個十分慷慨並且寬容的人,十分感謝您的援助。請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計劃啟動。”

    “嗯。”弗裏達輕應一聲,掛斷電話。

    樓下車流來來往往,不知哪一輛是安柏的車。唐睿銘站在窗邊瞧了一會,轉身打開監聽軟件,裏麵播放的赫然是今天童璐璐與安柏的見麵錄音。

    唐睿銘意味不明地笑了。安柏在璐璐麵前扮好人,簽約是那樣爽快,轉身卻出賣璐璐。不論他存的是挑撥之心,又或者是利用之心,他絕不會給他一絲機會!

    弗裏達聯係安柏的時候,安柏仍在路上,開著車。

    “放棄吧,她不適合你。”她勸道。

    安柏沉默。

    弗裏達暗地歎息一聲,柔和了語氣:“我們都知道找到屬於自己的亞當和夏娃並不容易,有的人或許一輩子也遇不到。你認為她是你的夏娃,但很顯然她並不認為你是她的亞當。這些年你都沒有打動她,以後也不可能了。”

    一語中的,猶如一箭穿心。

    安柏心中忽得一慟,艱難地說:“她有動心。”

    事實上,直覺告訴他,如果不是唐睿銘出現了,他才是那個和葉眉雙宿雙飛的人。可惜這反駁太蒼白,無法給他強力的支持,隻顯出他的固執與執著。

    弗裏達輕聲說:“但是,她對你的這份動心,不足以抗衡她給予那個男人的愛。”

    不論是客觀條件,還是主觀因素,他都不占優勢。弗裏達把一切都計算地很清楚,強硬地把鮮血淋漓的事實剖開給他看。

    安柏沉默了。他不是看不清事實,相反,他比誰都看得更清楚。他孤單太久,舍不得放棄那份觸手可及的溫暖。更何況這份溫暖曾日夜相伴。

    知道難以說服他,弗裏達直接下令:“我不允許你和她在一起。永遠不會允許。”

    “您說過,做完這件事我就自由了。”

    “是的,我答應過你。但前提是你的行為不會妨礙到我和村落。你想奪走唐先生的妻子,唐先生會不會遷怒村落,我們誰也不敢保證。涉及葉眉,他永遠不會寬容。安柏,是村落收養了你,難道就這樣回報村落嗎?”

    弗裏達是那樣了解安柏,總知道怎樣擊中他的軟肋。

    安柏的雙眼黯淡下去,沉默地說:“這是最後一次。”

    這是答應了。弗裏達暗地鬆氣:“是的,最後一次。以後你就自由了,這是我不變的承諾。回到任務的話題。接下來等候我的命令就可以了,時機到了我會通知你行動。”

    “嗯。”

    他以為自己可以得到甜美的報酬,可笑的是那從不屬於他。

    童璐璐甫一踏進別墅大門,女傭立刻迎出來,手裏仍然拽著一塊潔白的抹布。女傭說:“夫人,小少爺今天來電話了。”

    她緊張地擰著衣擺,說話有些磕巴,眼神也有些躲閃。童璐璐不由暗地詫異,莫非自己長了一張讓人害怕的壞人臉?

    她停下腳步問:“他說什麽了?”

    “少爺沒說什麽,大概就是想您了。知道您不在,小姐不在,唐先生也不在,他好像很失望。”

    一連三個“不在”,童璐璐聽得心裏慚愧極了,立刻調頭趕往老爺子下榻的仿古山莊樓院。

    眼見轎車消失在路盡頭,女傭勤快地打掃衛生,出入主臥,將床鋪被蓋換洗一新之後,她找到暫代管家一職的張韓:“張隊長,我想請個假。”

    張韓是保鏢隊長,負責唐睿銘一家四口以及別墅的安全,管家隻是兼職。他例行公事盤問幾句,爽快地放人離開。

    女傭笑盈盈:“多謝張隊長。”她轉身,卻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好一條看家狗,主人的東西都被她順走了,卻稀裏糊塗一點也不知曉。

    女傭摸一摸包裏的東西,雙腳生風般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