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老宅子，紀霆的書房。

    ????紀霆一頭鶴發，雖年歲已高，身體蒼老，但給人的氣魄還是一如從前一般不可侵犯。

    ????相比紀霆的從容淡定，更年輕英氣的林業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紀老，當年您不是答應我，隻要有小夢的消息，一定會通知我嗎？”林業昌從落座就一直沒開口，顯然他是不知道從何開

    口，現在總算憋不住，反正就算他腦子裏再組織下去，隻要麵對方靜兒母女的問題，他全無邏輯可言。

    ????“通知了。”紀霆摸著山羊胡，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薑還是老的辣，演技自然更勝一籌。

    ????“什麽時候？我怎麽沒有收到消息？”林業昌已經完全隨著紀霆的步調走，顯然對什麽時候被通知消息了渾然不覺，正當他

    努力回憶時，紀霆那邊緩緩開口。

    ????“我通知你回來參加我生日晚宴。”依然淡定如水的口吻，紀霆麵上不起一絲波蕩，微眯的雙眼似是透著笑意。

    ????“那，那天晚上的女人真是小夢？”紀霆狡猾如狐，不管林業昌如何探聽，他始終不鬆口，林業昌隻好耐心引導。

    ????“什麽女人？哪個女人？”瞧，紀霆這回答像是肯定又像是否定，急得林業昌團團轉。

    ????“就是那天吊燈落下位置旁的女孩。”林業昌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他再一次提醒著紀霆。

    ????“不記得嘍！”紀霆擺擺手，一邊搖頭一邊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偏偏這副模樣又讓林業昌看不出他是不是裝得。

    ????“紀老爺子，既然您沒有小夢的消息，也不記得那日的女孩，那林某告辭了。”林業昌忍了又忍，實在坐不下去了，連忙起

    身告辭。

    ????“急什麽？”驀地，紀霆那雙半眯著的雙眼陡然睜開，眼中精光閃爍，似是埋怨地說：“你以為當年靜兒是怎麽等你呢？又認

    為這麽多年小夢是怎麽過來的？”

    ????林業昌頓時不言語，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

    ????當年阮玉兒不知從哪聽到風聲，知道方靜兒懷上自己的骨肉，不管不顧就跑到紀家鬧騰，害得方靜兒七月產子，營養不良

    加早產，不僅傷了方靜兒還險些害了方夢茹。

    ????那時方靜兒不求名分，隻因為愛而選擇和林業昌在一起，可後來這個男人怕老婆怕到讓方靜兒心傷的地步。

    ????紀霆一直很喜歡方靜兒，總覺得她是個很有靈氣的女孩，出了這回事之後，他曾提出要收方靜兒為義女，可方靜兒寧肯消

    失在人海也不肯。

    ????直到有一天，方靜兒淡然地對紀霆說：“業昌沒有做錯過什麽，錯隻在他太相信我可以一次次原諒他。”

    ????那時候方靜兒精神上已經受不了阮玉兒的折磨，能求救的人隻有林業昌一個人，可他卻無力分身救她。

    ????“日複一日的等待，沒有名分，沒有承諾，隻有無休止的等下去。”一想起那段日子急速消瘦的方靜兒，紀霆忍不住難過，

    老伴在世的時候，方靜兒就陪在他們兩人身邊照顧伺候，時常逗得兩人開心，老伴走之後，方靜兒曾偷偷替他擔心。

    ????那時候方靜兒未婚先孕，又是在紀家這種大家庭裏，難免被人排擠，曾經大著肚子還被別的下人使喚。

    ????對於那個時候的方靜兒，林業昌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因為阮玉兒一向橫行霸道、嬌蠻無理，和林業昌結婚也是當年看上林業昌的樣貌，仗著家世逼得林業昌入贅，婚後對林業

    昌野蠻不說，常常挫殺林業昌的事業心，得知一向膽小如鼠的丈夫在外養了女人，阮玉兒越發管得苛刻。

    ????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方靜兒覺得自己成為林業昌的負擔、累贅，她向他每一次伸手，隻會讓他遭到更加嚴厲的約束與

    管教，所以，漸漸地，方靜兒放棄了求救，心死，大概也是在那時候開始，隻是後來礙於方夢茹的成長，才會偶爾帶著小夢在

    紀家見林業昌。

    ????不過，紙包不住火。

    ????阮玉兒以為隻要自己更嚴厲的管教丈夫，林業昌就不會和外麵的女人剪不斷、理還亂，卻沒想到方靜兒帶著女兒又回來了

    ，時不時就要在紀家見一見林業昌，於是，母老虎再一次發威。

    ????“對不起。”這麽多年過去了，林業昌隻要一想到那時候的自己懦弱無能，連最愛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就淚如雨下。

    ????“我不是那個需要你道歉的人。”紀霆歎口氣，他無心勾起往事，隻是最近每次見到方夢茹，都能讓他想起過去，天真爛漫

    的方靜兒，還有無能保護她的林業昌。

    ????“況且，你這輩子都不能得到她的原諒。”紀霆默默搖頭，人都死了，沒有人會跟林業昌說一聲原諒，這或許就是林業昌最

    大的報應。

    ????“靜兒，靜兒，對不起，對不起……”林業昌的痛，沒人了解，就像當年發現林業昌有了方靜兒的阮玉兒，沒人知道後來方

    靜兒的死跟她有沒有關係。

    ????“我也是最近才找到小夢，那晚你看到的女孩就是她，隻是我也沒料到你會那麽巧看到她，我以為……”終究還是血緣情深

    嗎？這算不算上天給他們父女的契機呢？紀霆若有所思地仰起頭，突然有些疲憊的感覺。

    ????“她性子如靜兒，隻是比靜兒還要出色。”這是紀霆對方夢茹的肯定，她俘虜三個男人的心，每一個都是不凡的男人，比起

    靜兒看男人的眼光要好得多。

    ????“她現在在哪？我可以見見她嗎？”林業昌抬起帶淚的臉，驚愕地看著紀霆，他本以為今天無望得到小夢的消息，卻沒想到

    紀霆還是告訴了他。

    ????“你以什麽身份去見她？”驟然，紀霆嘴角一抿，眼神淒厲地看向林業昌，聲音裏似是帶著責問。

    ????“我……”是啊，什麽身份呢？林氏集團總裁？她父親？還是搞大方靜兒肚子卻沒能保護好她的男人？林業昌嘴邊浮現自嘲

    的笑容，原來他沒有資格去找她。

    ????“她也不記得有你這個父親，畢竟那時候她還小，你和她呆在一起的時間又少。”這才是紀霆遲遲不願林業昌知道方夢茹消

    息的主要原因，對於一個想要拚命彌補的父親來說，有什麽比被遺忘還要痛苦的？

    ????“她過得好嗎？”聽到紀霆的那句話，林業昌的臉色瞬間煞白，他哆嗦著唇瓣，好半天才從那句殺傷力極重的話裏爬出來。

    ????“她喜歡展睿，展睿也喜歡她。”沒有什麽好不好，隻有兩個孩子臉上日益增多的笑容，紀霆讓林業昌在這個時候回來，顯

    然是希望他的回來可以阻擋一下阮玉兒，別讓那女人被嫉妒和仇恨心蒙蔽雙眼，再造成無力彌補的結局。

    ????“他們小時候就很投緣，那時候還說過要定娃娃親。”林業昌臉上的淚已經幹了，這會他一笑，臉上有些癢癢地不舒服。

    ????“阮玉兒可不這麽認為。”紀霆冷哼了一聲，故意板起臉。

    ????“什麽意思？”林業昌顯然在聽到“阮玉兒”三個字有些緊張，難道那個女人也要對小夢下手嗎？

    ????“林家的女兒隻有一個，婚約者也隻有一個，是小夢還是林曉雅，不知道你怎麽選呢？”紀霆也不說破阮玉兒之前做過什麽

    ，問題已經點了出來，他又何必再繼續說下去呢？

    ????孰輕孰重，接下來就看林業昌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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