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紙爺斷指表心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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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的話我倒並不覺得驚訝,因為爺爺去世前已經認可了二叔的想法,二叔雖然看起來是個一身是刺的家夥,但骨子裏是極其尊重傳統的。
如果沒有獲得爺爺的認可,我想他說什麽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的。
在座的人聽到二叔這話一個個都一臉的喜色,連黑子都抬起了頭,老江更激動的捏緊了拳頭。二叔應該是很滿意眾人的反應,接口說道:
“你們就是我嶗山隱脈最初的根基,願意跟著我的,我孫老二感激不盡,不願意的以後相見紅塵依然是朋友,若有個氣短事急的隻管來說話,我孫老二照樣幫你。”
話剛說完,老江就耐不住了,忽的一下站了起來:“二爺,往小了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受過您的恩惠的,救我老江這條命都是您救的。
往大了說您是真正有本事的,這個我們都看在眼裏,雖然咱們這些人都是走旁門左道的,不過既然您看得起咱們,咱們也是跟定二爺絕不回頭的,對吧,兄弟們?”
大力甕聲甕氣的接茬說道:“二爺,要是沒有您我楊大牛現在早就不知道死在誰家的墳坑裏了,俺這條命是您的,您說怎麽幹就怎麽幹!”
說著也站了起來,定定的看著其他人,“你們誰要是跟二爺這兒不地道,我楊大牛就弄死誰。”
小五樂嗬嗬的把大力按在椅子上。“大力這話我愛聽,比那看墳頭的實在多了,”
老江訕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小五接著說道:“看墳頭的雖然人差勁了點,不過事兒倒是說的聽清楚,我也那麽個意思。二爺,我跟您了!”
紙爺摳著腳丫子樂嗬嗬的看著我:“二爺,我是家傳的手藝,不過到我這代可能就要絕,您知道我沒孩子,要是這手藝絕了,對不起祖宗,所跟您商量個事兒。”
二叔跟紙爺拱拱手道:“您老請說。”
“我要給少東家傳藝!”
紙爺此話一出,滿場皆驚,二叔不可思議的回頭看了看我,才語帶恭敬的站了起來,跟紙爺拱拱手道:“紙爺,咱們都是有家承的人,所以才更明白其中的意義。
說句不恭敬的話,咱們的本事那都是寧可絕了,也不能外傳的,這裏麵一個是可能牽涉到血脈傳承對所傳術法的影響。
二來,也是對外姓之人品性方麵的考慮,萬一所傳非人,就相當於把這一門手藝給傳廢了。
按老理兒來算大家同是修道傳術之人,紅塵有緣得遇,得叫您聲師叔,我這本家侄子得尊您聲師爺,您收讓他為徒,更是於理不合。”
二叔兩手一拱一拜到底,給紙爺行了個大禮。“紙爺,請您老恕了小侄兒的唐突之罪,實在是這小子是我至親之人,有些事兒,您老不講明,我實在不敢將小禹交付於您。”
紙爺也不攔著二叔,大大咧咧的受了二叔這一禮,衝我勾了勾手指,讓我過去。看著那隻剛剛還在腳指頭搓來揉去的指頭,我實在是有多遠都隻想躲出去多遠……
可是看著眾人注視著我的目光,尤其是二叔那一臉的凝重,我也隻好一步一挪的走了過去。
紙爺隨手從桌子上擺著的抽紙盒裏,拽出張麵巾紙,三下五除二就折出了個小紙人,捧在手心,口裏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麽,最後用那隻挫腳指頭縫的手指往小人兒眼睛的位置一點。
手指閃爍間,似乎是看到小人真的生出了眼睛,眼波流轉間竟然還帶著對周圍一切的新奇,隻是一瞬間就又消失不見了。
還是那隻用麵巾紙折成的紙人,安安靜靜的立在紙爺手心,哪裏還有什麽眼睛。
“老實說你看到了什麽?”紙爺把小人兒放在桌子上問我。
我撓撓腦袋,隻見大家都在靜靜的等著我的答案,尤其二叔,我從他的眼神裏竟然很少有的看到了糾結……
“剛才小人兒好像是活了一下,特別是紙爺最後一點,我看到小人兒長眼睛了……一下子又沒了,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聽我說完,二叔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之大,疼的我差點就叫出聲來。
“小禹,不要胡說,在座的都是有真本事的,我們都沒有一個看出什麽,你一個毛頭小子在這充什麽大頭蒜,罰你去抄書兩遍,抄不完不準睡覺!”
一聽二叔讓我抄書我心裏就是一抖,他說的書肯定就是《嶗山道典》了,我的天那,那麽厚的一本,別說兩遍了,就是一遍也得幾天才行啊。
“我沒胡說啊,剛才真的看見了的!”嘴裏嘟囔著,也沒辦法隻有垂頭喪氣的往別墅走。
可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一片驚叫混亂之聲,尤其是紙爺叫的那聲“二爺……”,大半夜的竟然跟狼嚎似的,都脫了人像了。
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就驚的立在了當場。隻見紙爺竟然雙膝跪倒在二叔麵前,左手之上滿是鮮血,二叔拉了紙爺幾下,紙爺卻是堅定的跪著,再也不願起身。
苗三姐正拿著個小瓶子往紙爺的手上撒著不知道是什麽的藥粉,大力和小五也是急得圍了上去,連黑子都難得的抬起來了頭,一雙陰婺的眼睛時刻關注著驚慌的眾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紙爺!”我忍不住也驚叫了出來。
二叔回頭看了看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衝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我趕緊就跑了回去,才看到原來紙爺竟然硬生生的齊根掰斷了左手的尾指。
那斷了的指頭露著森然的骨頭茬子,就端端正正的擺在二叔腳下。
二叔撿起了地上的手指,捧在手心。“紙爺,你這是為什麽啊!你們這一門,玩兒的就是手上功夫,如今損了一根手指,就是沒了根基,以後……為了這小子,值嗎?”
紙爺此刻成了名副其實的“紙”爺了,一張臉白的像紙一樣,緊~咬著後後槽牙說道:“二爺,哪一門都有哪一門的難處,這都是自己門裏,死絕了都不能往外傳的事兒。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我不怕明白告訴你了,我紙爺年輕時也算是我們那波人裏拔了份的人了。
隻是有些事您應該知道,咱們這號兒人的圈兒裏看的是勢力而不是實力,像咱們在座的這些人論本事哪個也不比那些所謂大門大派的師傅弱了,可為啥混的一個比一個慘?
就是因為咱都是單打獨鬥,比不了那些大門大派動不動就是師兄、師弟、師叔、師伯一大堆,得罪了他們一個,你能引出一串兒來。
這個我想著在坐的除了三姐是苗疆大域十萬大山裏走出來,剩下其他人哪個沒吃過他們的虧?我紙爺說句誅心的話,今兒坐在這兒的又一個算一個,你們誰敢說沒存了這方麵的私心?
除了二爺的人品,本事兒,不也是看重了嶗山一脈,曆代傳承下來的勢力,名聲。雖然如今是四分五裂的局麵。
不過能幫著二爺把這件大事辦成了,也算是在嶗山門裏成就了個中興功臣的局麵,總比卑躬屈膝去巴結那些大勢力門主,天師要來的痛快吧!”
話說到這裏,小五,大力也都是有些麵帶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隻有黑子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拉低了帽簷,好像生怕有人注意到這兒還坐了一位似的。
倒是苗三姐一臉急切的扔在幫紙爺處理著傷口,好像完全沒有聽到紙爺所說一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