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良說：“我們的這位青祖師爺靠吃草藥為生，一生售賣中草藥，當時清政府還為他舉行了一百五十歲和兩百歲的壽禮慶典。我聽我的師爺說，祖師爺的右手留有長達一紮長以上的卷曲的指甲。”

    “哇！”三錢感慨，“我以後要是能活到九十歲已經很滿足了。”

    正談著，那更老的前住持來了，此時是換了另一個小師傅推著輪椅車上來。

    如果剛才那老住持剛是令我們大跌眼鏡的話，現在這位老住持算是讓我世界觀都坍塌了。

    隻見輪椅上的這位老住持，那皺紋難以描述，我根本看不到他眼睛和鼻子，一褶一褶的，眉毛部掉光！頭發也全部掉光！眼睛和嘴巴都是一條不規則的線，皮膚古銅色，宛如羅漢。瘦不伶仃，那寬大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好似就剩下了一副骨架。

    他盤坐在蒲團輪椅上，一動不動，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坐如磐石。

    我大驚，瞧這氣派，仙人下凡啊！這是推了個極品老壽星上來了，此人既然是剛才那百歲老住持的師傅，恐怕他得一百好幾。今兒我們是瞧見仙人了！

    我打了個招呼：“老住持，你好……”說完，我就緊張地盯著他看。

    半晌，沒見他回話。旁邊那小師傅也是閉著眼睛。

    我有些尷尬，又跟他說了句：“老住持，在下有理了。”

    然後是緘默和死寂。

    我們都不得把目光都轉向了那小師傅：“小師傅，你這先祖主持可還聽得到我們講話？”

    小師傅點點頭，繼續眯著眼：“聽得到，施主你盡管說。”

    予良清了清嗓子，以示尊重道：“那就好，我們此趟前來，確實有所打擾，但是手頭有一事未了，還請老住持幫忙。”

    老老住持繼續閉著眼打坐……

    我們再次看著那小師傅。

    那推他上來的小師傅緩緩補充道：“施主，我們的先祖主持已經不能講話了。但是他能聽到你的聲音，隻不過不能回你話而已。”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這位先祖主持，今年高壽？”

    小師傅伸出四個手指。

    我一怔，沒這麽誇張吧？我道：“什麽，四百歲？”

    小師傅還是伸出四個手指。

    我回頭看了看棋白他們。棋白他們也一頭霧水。

    三錢自以為道：“四十就老成這個樣子了？瞧這生活苦的……”

    小師傅還是搖了搖頭，繼續伸出四個手指：“我們先祖主持，已經四百四十四歲了。”

    噗！我們愕然半晌，麵麵相覷，天啊，這世上還有人能活到四百四十四歲？真的有活神仙？！

    我不由得又重新上下打量了這先祖主持，可是，除了枯瘦，我真沒能看出他神仙的影子來。

    我問：“先祖住持有什麽高壽秘訣麽？”

    小師傅看了一眼老頭子，自己解釋道：“我們先祖主持說，保持一種平靜的心態，坐如龜，行如雀，睡如狗，這就是他留給後人長壽的秘訣指引。我們先祖主持始終認為保持一個平靜安寧的心態是長壽所必須的。人的飲食主要以米飯和溫泉水為主。”

    我們都趕緊誇獎道：“先祖主持真有哲學，幾句話，夠我們後生醞釀一輩子。也不知道老住持如何提我們超度這小厲鬼？”

    這一句話一問，他們又陷入緘默。

    “老住持？聽得到我說話麽？”

    對方還是沉默。

    我實在憋不住，這都怎麽交流啊？隻有問題，沒有回答啊。卡住了麽？

    我道：“哎，小師傅，你們先祖主持既然無法言示，他要是有什麽提示，你可不可替你先祖主持給我們闡述一下？”

    那小師傅眯著眼：“可以。”

    我很欣慰：“我們懇請先祖主持幫忙超度，那現在先祖主持什麽意思？”

    小師傅睜開了眼，我以為他要說話，便都洗耳恭聽。但是他張著嘴，半天也不蹦出個字來，我們幽幽地看著他，把胃口吊足了，最終還是什麽表示也沒有。他張開嘴後半晌，又重新閉上，然後連眼睛也眯上了。

    三錢是個急性子，我已經看到他不由自己地抓撓自己的大腿和啃指甲，用來排解自己的抓狂。

    “小師傅，你先祖主持到底有何指示？”我們又耐著性子問。

    終於，那小師傅緩緩道：“施主，不瞞你們，其實，我們先祖主持已經仙逝了！”

    噗！說了半天，他是推了個金身上來啊。敢情這人已經死了！

    我說哪能真有活人活到四百多歲呢，也難怪這先祖主持一身皮包骨，皮膚也是古銅色的了，巋然不動，毫無表情，原來都已經塑了金身了。

    既然已經仙逝，幹嘛把金身推上來？

    我們幾個人臉上的狐疑，讓小師傅看在眼裏，小師傅說：“大家不要驚奇，我們先祖主持已經仙逝，但是元神尚在，所以大家說的話，他都聽得到。”

    我心忖，這算是‘人雖然離去，但是精神永遠’都在麽？

    也不知道是一個活人服侍一個死人，一天到晚沒有人講話，也沒有任何回複動作，使得自己耳濡目染，那照料先祖主持的小師傅性格也變得極其緩慢，跟個樹懶似的，聽他講一句話難於上青天，他的動作和言語實在太慢了，好幾次我都想逼他說快點。

    我重複地問：“既然先祖主持仙逝，那如何超度？”

    小師傅輕攏慢撚道：“你放心，這樁法事我們南山寺自有主張。我們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出爾反爾，你們把鬼牌留給我們吧，今晚我們先祖主持就會幫她超度。”

    我道：“那實在感激不盡，小師傅，替我們跟你先祖主持問個好，咱們萍水相逢，住持卻熱忱相待，誠心相助，我們感激涕零。有機會，我們會再來拜訪南山寺的。”

    小師傅突然道：“幾位施主這是要離開麽。”

    “對，我們還有要事在身。”

    “現在天色已晚，我先祖主持指示我，讓我說服你們暫且留在寺院中一夜，明日再走不遲。”

    小師傅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留你們住一宿也是人之常情，呆會兒會有小梵唄領你們去客房的，寺院裏也沒有什麽可招待大家的，就粗茶淡飯，還希望幾位施主海涵。”

    我們受寵若驚，沒想到寺院竟然留宿我們。想來天色確實也黑了，要是出去也得找個地方打尖，整頓休息一下，這也好費我們一番大周折，現在既然寺院留我們，也不好辜負了他們一番好意。

    我們就將且答應了下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