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對弈(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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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這話,就連沈君兮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用進去,她都能猜到周福寧臉上的神情。

    “哎呀,這棋沒法下了。”紀晴就有些垂頭喪氣地歎道。

    周子衍卻在一旁出著主意:“不如你讓她和殿下下一局?”

    紀晴就覺得這個主意好,說話間就要從棋桌旁站起來。

    沒想到周福寧卻是一臉嫌棄道:“不要,我才不要和七哥下棋,他手黑,每次都把我殺得個片甲不留!”

    趙卓一聽這話,也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還是周福寧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她剛學會下棋,卻喜歡四處找人對弈。

    但是礙於她的縣主身份,對方總會或多或少地放水,讓她贏棋。

    豈料她卻因此而膨脹了,還真的以為自己棋藝很高超。

    每每一進宮,就總想拉著皇子們下棋。

    其他的皇子年紀偏大,周福寧和他們玩不到一塊,因此她總是找年紀最小的七皇子趙卓。

    可周福寧的棋藝不高,又總愛悔棋,弄得趙卓苦不堪言。

    後來有一次,趙卓一不做二不休,一滴水不放地殺了十幾盤,殺得周福寧是高高興興地來,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從此之後,周福寧再也沒來找過趙卓下棋。

    見周福寧還記得小時候的事,趙卓也就笑著起了身:“既是如此,不如你和紀晴戰一盤,我和子衍在一旁看著,絕不會像你那樣指指點點的!”

    周福寧一想,這個主意不錯,也就高高興興地在紀晴的對麵坐了下來。

    之前是趙卓執黑子,紀晴執白子,見周福寧在自己對麵坐下後,紀晴就悄無聲息地將兩人跟前的棋子罐換了換,讓周福寧執了白子。

    此時,沈君兮正好入得院來,在趙卓的身邊站定,跟著趙卓和周子衍一起,看著周福寧和紀晴二人你來我往地落起子來。

    趙卓雖未回頭,卻已感受到了沈君兮的氣息,因此也就垂了手,借著二人寬大的衣袍悄悄地握住了沈君兮的手,並藏在袖裏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起來。

    沈君兮意外地看了趙卓一眼,隻見他全神貫注地瞧在棋盤上,一臉的淡然,好似那個握著沈君兮的手的人不是他。

    真是道貌岸然!

    沈君兮在心裏輕啐了他一聲,倒也隨他去。

    紀晴和周福寧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著,稍微懂點棋的人一看就知道紀晴在嚴重放水。

    明明可以圍死周福寧的地方,紀晴卻故意空著,然後讓周福寧絕處逢了生。

    可周福寧這個傻丫頭卻還不自知,一個人在那洋洋自得,看得趙卓和周子衍直搖頭。

    也就隻有紀晴有這好脾氣逗著周福寧玩了,要換成他們二人,恐怕早就摔子而去了。

    沈君兮瞧著這二人的“和平棋”恐怕還要下上一陣,也就讓人在紀晴的院裏擺上了茶點,然後邀著趙卓和周子衍一道喝茶去了。

    女人們坐在一起,經常是聊不完的針頭線腦,而男人們坐在一起,通常說的就是時局大事。

    南詔的戰事,就成為了二人繞不開的話題。

    沈君兮遣了跟前服侍的人,靜靜地坐在他們二人身旁,煮茶、斟茶,也順便聽聽他們二人的論見。

    相對於周子衍的樂觀,趙卓卻覺得這是一場惡戰,從天時、地利、人和到雙方的排兵布陣,他都說得頭頭是道。

    上一世,沈君兮對那一場戰事了解得雖不多,但也知道當時燕軍在南詔陷入被動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主帥的輕敵。

    因為覺得大燕軍是無往而不利的,又覺得南詔國不過是個曾經敗兵的附屬子國,大燕軍到兩國邊境上揚揚國威,對方便會嚇得屁滾尿流。

    結果,實際情況卻掉了個邊,大燕軍反倒被南詔打得丟盔棄甲。

    而吃了敗仗的大燕主帥卻報喜不報憂,明明連吃敗仗卻同朝廷說節節勝利。

    戰事一拖再拖,到最後南詔不但奪回了他們的六百裏地,還搶占了大燕的城池,造成大燕南境子民流離失所。

    後來還是有禦史將此事上參了朝廷,那位主帥實在是兜不住了,才同朝廷說了真話。

    昭德帝自然是怒不可揭,不但派人將那主帥給抓了回來,更是臨陣換帥,曆經了三年,大燕國這才取得了微弱的勝利。

    想著上一世的那的過往,再想著代替昭德帝親征的康王趙喆,有些事情就好似鎖鏈一樣在沈君兮的腦海裏一環扣一環地套了起來。

    趙喆會不會就是上一世那個謊報軍情的主帥?

    而趙卓則會成為那個臨陣換帥的人?

    可她怎麽記得南詔戰場上主導戰場的卻是鎮南將軍章釗呢?

    還是因為上一世她對這些事並不關心,所以記憶裏出了什麽偏差?

    沈君兮一時也鬧不太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這些,而是專心聽起趙卓和周子衍的辯論來。

    趙卓慷慨激昂地對戰事進行了一番分析,周子衍卻很是不以為意,覺得趙卓這是在誇大其詞。

    他同樣旁證引據地和趙卓辯論了起來,激烈得連周福寧和紀晴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圍觀了過來。

    不久,連讀聖賢書也聞窗外事的紀晴也加入了他們的論戰,不過他的觀點雖然偏向趙卓,卻也存著審慎的樂觀。

    沈君兮就想到了次年二月的會試。

    上一世的那個時候,南境戰場上傳回的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捷報,主考官一心想投昭德帝所好,就出了個與這戰事相關的考題。

    題目具體是什麽,沈君兮自是不得而知,她隻知道那一年狀元、榜眼、探花的文章被刊印了出來,傳到了沈箴的手裏。

    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父親在看過之後憂心忡忡地說了一句:“南詔戰事隻知歌功頌德、粉飾太平,朝廷要這些蠹蟲何用!”

    因為當時身處貴州的他們,是最先曉南詔戰事的人!

    這一世,會不會還和前世一樣呢?

    沈君兮就在心裏默默地想著,然後用近似玩笑的語氣同紀晴道:“晴表哥,要是讓你以南詔的戰事為背景,寫上一篇八股時文,你可有把握贏得考官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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