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運糧(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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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四以為還要奔波好長一段時間的事,竟然就這樣成了。

    隻是有些麻煩的是,這次的糧卻是要從北方送過去,這在路程上、人力上自然要多花費一些。

    可這對秦四來說卻算不得什麽。

    這些年黎子誠在泉州做著海貨生意,不但買回了海外的那些奇珍異品,可同樣有一支商隊幫他搜羅各地的手工貨品。

    這一進一出之間,都是銀子。

    可麻煩的是,在大燕從一地到另一地,是需要官府開具的路引憑證的。

    這東西,之前隻要花點小錢便能從當地的官衙換到,可隨著他們生意越做越大,那些官衙裏的人也獅子大開口起來。

    黎子誠倒覺得沒什麽,花錢買個平安而已,可秦四卻覺得不能慣著他們,因此才想著從朝廷這邊下手,借著送軍糧的契機,弄一份能在整個大燕都暢通的文書,如此一來,反倒比他們去各個府衙開路引的花費還小得多。

    沈君兮知道運糧一事,交給了秦四,自己便沒有什麽值得操心的地方了。

    她一如既往地在小佛堂裏念了經,又抄了一卷佛經後,便回想起前世來。

    前世與南詔一戰打了三年,現在滿打滿算,也還不到一年。

    這場戰爭之久,恐怕是朝廷上下都會預料不到的。

    這一時的糧草,可以從大燕的各個倉調配,可若是三年下來……恐怕朝廷也會不堪其負,即便是將來打了勝仗,給大家帶來的喜悅也會有限。

    若是在補給上,趙卓能做到自給自足就好了,他至少就不會被朝廷所掣肘。

    真要說來,貴州的黔地離南詔最近,若是在黔地種上莊稼……

    可是黔地的土地貧瘠,不像湖廣,也不似晉中,也正是因為如此,朝廷的官員都不願去那邊為官,覺得就好似被流放了一般。

    父親當年若不是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也不會想到貴州去。

    在這樣的土地上種莊稼……不知道苞穀成不成?

    一想到這,沈君兮的思緒就好似被打開了一樣。

    她也就讓人捎信給黑山鎮的邵青,讓他帶幾個種田的好手進京來。

    接到信的邵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是一點也不敢耽擱,找了幾個鎮上公認的老把式就到了京城。

    邵青進京的次數雖然多,可到壽王府卻是第一次,而他帶來的那幾個平日裏隻知道伺弄地的農人就更是發怵。

    這可是王府呀!平日裏都得繞著走的地方。

    幾個人都是蹲在門房裏,不敢坐在那長凳上,一雙眼卻是忍不住打量著四處雕梁畫棟的建築。

    來之前,他們以為他們的黑山鎮就已經很了不得了,沒想和這京城裏的房子比起來,黑山鎮簡直就是個石頭城。

    “邵管事……您帶俺們幾個來這幹哈?”就有人舔著唇角,眼睛裏充滿擔心地問。

    他們雖是農人,可也是自由身啊,這要是邵管事一不做二不休地將他們幾個賣了,他們找誰訴苦去?

    邵青同樣也有些緊張,來信隻稱是沈爺讓他帶著人來壽王府,至於幹什麽,也一個字沒多說。

    現在他懷裏還緊緊地揣著那封信呢,要是有人質問他,他就把那封信拿出來給人看。

    但是這壽王府的門房,還真是和善,自己這群人來了,不但沒有給臉色看,還問他們喝茶不,倒讓他們有了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一會的功夫,進去通報的人就出來道:“王妃讓他們幾位進去!”

    那幾個農人聽著是麵麵相覷,他們竟然還能見著王妃?

    而邵青則是離了離自己身上的衣裳,在確定自己不會有什麽失禮之處後,才叫方才那人引路。

    待進得王府,剛才那幾個還在感歎門房修得華麗無比的人,這才知道什麽叫做富麗堂皇,白牆青瓦在掩映在樹叢中,大朵大朵的繡球花開了一路,鳥雀們在園子裏嘰嘰喳喳,偶爾還能見到一隻似貓又不似貓的一團白影躺在樹影的圍牆上伸著懶腰。

    “你們就在這候著吧。”引路的那人將他們帶到了一間堂屋。

    厚重的紫檀木大理石插屏擺在正中,大理石屏下擺著長條案,條案上擺著鮮果和熏香爐等物。

    條案前更是一張八仙桌,八仙桌的兩旁是兩張圈椅,而圈椅的下頭更是一溜八張的楠木太師椅。

    堂屋裏也是草木繁盛,肅穆中也顯得有生機。

    不一會的功夫,沈君兮便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因為要出來見客,她今日又是一身男裝打扮。

    邵青一見到沈君兮,先是驚愕了一把,隨後行禮道了一聲“沈爺”。

    見著眼前這個被邵管事稱為“沈爺”的少年郎,又想著當今的壽王妃好像是姓沈,那幾個農人也就紛紛猜測這個少年是不是王妃的兄弟?

    因此,大家磕起頭來也就格外的認真。

    沈君兮趕緊讓他們起來,並讓他們上座。

    隻是幾個農人都有些自行慚愧,怕弄汙了這屋裏的東西,而顯得很是拘謹。

    沈君兮也就同他們笑道:“無妨,你們既然是我請來的,自然就是我的貴客!”

    那幾個農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沈君兮先是問了他們地裏的收成。

    這些農人一說起地裏的事,就一個個地打開了話匣子,什麽時候播種,什麽時候疏苗,什麽時候上肥……說得頭頭是道。

    沈君兮就欣慰地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地問道:“如果我讓你們帶著苞穀和土豆去往南邊種地,你們有沒有把握種出糧食來?”

    幾個農人一時都不敢搭話了。

    這一時一地,每個地方氣候都不一樣,水土也不一樣,這裏種得好的東西,換到另一個地方就不一定長得好。

    要不怎麽會有“南淮為桔,北淮為枳”的說法?

    一時間,堂屋裏本還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一個老漢卻打破了這樣的安靜:“想必王妃從未下過地,咱們這些人,從來都是看天吃飯的,天老爺讓你種什麽,你就得種什麽,不能瞎種啊。”

    沈君兮聽著這話,卻不以為忤,反而是笑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可有些東西,以前不是沒有麽?比如這苞穀,都說大黑山的地不好,種啥啥不活,可偏偏這苞穀和那土豆卻都長得好好的。有些事,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不行呢?”

    她的一席話,就讓大家都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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