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果抬手把她的香囊摘下來，指腹輕輕地撫著那隻蝴蝶，隻等藥末的痕跡消失不見，才淡淡笑，點頭讚歎道：“若是送給吟樂、吟書，她們一定歡喜。”

    送給二小姐和三小姐？

    雨娟一聽不由有些激動！她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三小姐也就罷了，若是能在二小姐麵前顯露才藝，那前途指不定多風光！

    見撩撥得差不多了，林慕果笑著看了一眼銅鏡裏眉目緊促的女人，輕聲道：“好了，你忙去吧。我自己看會兒書。”

    雨娟臉上一派喜色，匆匆給林慕果行了個禮，將梳子往梳妝台上一丟，轉身就跑出門去了。

    看著雨娟遠去的身影，林慕果無奈的聳聳肩，搖頭。

    當晚，譙樓上鼓響三點，林吟樂住的清歌館卻亂成了一團。

    素粉前來叫門的時候，林慕果正睡意闌珊，隔著素白的紗帳，她迷迷糊糊地問道：“素粉，可是你在外麵？在吵什麽？”

    素粉聲音焦急：“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被蛇咬傷了。”

    林慕果的聲音聽起來沒有波瀾，她懶懶打了一個哈欠，悠悠道：“曉得了，你先過去看看情況，我穿好衣服就來。”

    素粉急急忙忙跑走了。林慕果穿戴整齊，又披了一件半新的月白色鬥篷，才領著丫鬟去了清歌館。

    林慕果進院的時候，林長庚正在客廳裏不安地踱步，燕玖嫦則扶著胡嬤嬤的手、嚇得臉色發白。林慕果上前問道：“父親，聽說二妹妹她……現在情況如何了？”

    林長庚猛地轉頭，一雙眼睛如刀鋒一般直逼過來，他定定看了許久，林慕果卻始終一臉坦然。

    林長庚覺得是自己多疑了。他將目光收回來，重重歎了口氣，有些無力道：“府醫正在給吟樂處理傷口！”

    他話音剛落，內室的簾子一掀，一個白須老頭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燕玖嫦掙脫胡嬤嬤的手，兩步就衝了過去：“劉大夫，吟樂怎麽樣了？”

    劉大夫搖搖頭：“傷口倒是無礙，隻是蛇毒凶猛，老夫有些……有些無力啊！”

    燕玖嫦隻覺腦子一蒙，腳下有些站立不穩，林錚見狀趕忙跑上前一把將她扶住：“母親，您怎麽樣了？”

    燕玖嫦撐著林錚的手臂淚如雨下。林錚就對著劉大夫氣惱道：“什麽叫無力？需要什麽，你隻管開口！若是治不好我妹妹的傷，就讓你全家陪葬！”

    劉大夫被林錚嚇得“噗通”跪倒，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

    林慕果看著滿麵戾氣的林錚，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父親，二妹妹是被什麽蛇咬傷的？我也學過些醫術，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你？”林長庚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隨後他才恍然大悟：想當年，慕雪嬋醫術精絕，林慕果作為她的獨女，承襲衣缽再不為過。“我怎麽把這事忘記了？”林長庚一邊說一邊就拉著林慕果往內室走。

    林慕果思緒有些飄忽。按照林長庚的反應，他從前應該不知道自己懂醫術。那麽，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他是從何時起開始知情的？又是從何時開始謀劃將自己獻給他的主子？

    林慕果滿懷心事的將門簾掀起，正要跨步邁入，忽聽身後一聲斷喝：“不行，不能讓她幫吟樂看診！”

    麵對著滿臉激動的燕玖嫦，林長庚有些不解：“有什麽不妥？”

    林慕果靜靜立在一旁，嘴角的笑容若有若無：“公主是信不過我？”

    當然是信不過你！看著林慕果那一張無害的笑臉，燕玖嫦恨不能一把抓花。

    今晚這條蛇本來是為她準備的，可現在受傷的卻是吟樂，這讓她如何相信她林慕果！

    可這些話都不能宣之於口。

    “吟樂的傷茲事體大……慕果她畢竟少不更事，還是穩妥為上。胡嬤嬤——你拿著本宮的腰牌去找喬太醫，命他速速過府問診，不得有誤！”

    喬秉國是太醫院首座，醫術天下聞名，有他在，應保無虞。

    胡嬤嬤領命出門，燕玖嫦就扶著林庚的手匆匆進內室去了。林長庚正要跟上去，林慕果卻忽然道：“父親，二妹妹是被什麽蛇咬傷的？咱們將情況了解清楚了，喬太醫來了才好對症下藥。”

    林長庚搖頭道：“發現吟樂受傷的時候，那蛇已經跑了，早就無處搜尋。”

    林慕果點點頭，似是自言自語地輕聲道：“二妹妹的閨閣怎麽會有蛇呢？”

    林長庚猛地打了個激靈：“你說什麽？”

    林慕果有些猶豫，想了想卻還是道：“在北方，毒蛇本就少見，更何況，二妹妹的清歌館是什麽樣的地方？怎麽會讓蛇溜進去呢？”

    林慕果聲音不大，客廳的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躲在李姨娘身後的林吟書更是全身一震，險些栽倒下去。

    她明明吩咐人把引蛇藥放到了林慕果床上，蛇又怎麽會跑到清歌館來的……

    林吟書死死咬著唇，一雙驚恐的眼睛埋在黑暗裏，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怎麽麵對燕玖嫦的雷霆怒火。

    林長庚皺眉沉思，半晌才重重點頭：“我曉得了，此事我一定徹查，敢在府裏興風作浪，定不容他！”

    說完，林長庚轉身進了內室，林慕果也趕忙跟了上去。

    毒蛇咬在林吟樂大腿上，兩個牙印兀自淌著汙血，她的大腿也已變成青黑色。

    林吟樂額上冷汗涔涔，雙目緊閉，已然陷入昏迷。燕玖嫦緊緊握著她的一隻手，一邊默默垂淚，一邊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喬禦醫怎麽還沒有來？”燕玖嫦心急如焚，根本沒有意識到胡嬤嬤才剛剛出門，“派人去催！快去！”

    喬禦醫？

    林慕果看著那兩個血窟窿暗自冷笑。隻怕喬神醫也救不了林吟樂的性命！

    燕玖嫦，你不是不願意讓我幫忙解毒嗎？希望你求我的時候不要哭得太慘！

    時間走得煎熬，燕玖嫦一連派出五波人去催，胡嬤嬤才拉著氣喘籲籲的喬秉國姍姍來遲。

    林慕果扶著素粉、雨娟回了飲綠軒。

    雨娟臉色灰白，顯得十分不安：“小姐，二小姐她……應該不會有事吧？”

    林慕果一邊解下月白披風，一邊道：“怎麽，你希望二妹妹出事？”

    雨娟嚇得撩裙跪倒，擺著手緊張解釋：“不不不……奴婢死也不敢那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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