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有些生氣:“是吳乾坤了不起啊，憑什麽吩咐別人。”我安慰她道:“沒事的，少惹些麻煩，我們的目的地還沒到，人多安全。”

    “劉印，我發現你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變化如此之大，你是不是發燒了。”張敏伸手觸碰我的額頭，我恍惚中看到人魚的身影和她的身影不斷重疊融為一體。

    “我沒事。”我環顧四周沒看到陳筱雨，想到鬼魂不需要睡覺，她多半是無聊了，人魚的事就這樣吧。

    林佑開動了船，我們的船和張廣的船分開，巨大的船槳劃進海水中。船隨著滾滾巨浪前進。

    張敏和青靈不太明白我的變化，我拍拍青靈的肩膀，“這裏交給你了，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昨晚的事，大家約莫是忘記了，也沒有問我青靈的事。

    大家不是不問，是對這樣怪異的事習以為常。

    我說是去靜靜，無非是尋個借口去查看鬼麒麟的蹤跡，我不想他們在卷入危險之中，鬼麒麟方才叫我主人，我不能留他在某個地方。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確定陳筱雨的安全。

    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人魚，我還是懷疑自己的記憶是某個地方出了差錯，黃色黃書，姓李的那個混蛋，還我能知道名字的人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出了林佑、青靈、張敏，我的夥伴少了很多，張廣的人也少了大半，他們昨晚……

    我路過靈獸的船艙房間，門背發出“梆梆綁”的敲門聲，我拉開門，鳳尾獸撲倒在我身上，親昵地伸出舌頭舔我的臉。

    “怎麽了，乖，待會我再來喂你們。”我揉揉鳳尾獸的頭，它從我身上下來，我一站起來，它咬著我的褲腳使勁拖我進入房間。

    我見它這般，心中疑惑叢生。靈獸們見我進來，全部匯聚在我的周圍形成一個半圓。

    虎頭獸湊到我的跟前，它嗷嗷叫了幾聲，我竟然聽懂了它說的話。

    “人魚小姐昨晚為了阻止同班殺人，受了重傷，她現在昏迷不醒，如果你能救她，我們願意讓你做我們的主人。”

    好事情發生的突然且迅速，我不能興奮過頭，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依。果不其然，靈獸引我到堆積貨物的倉庫裏，倉庫裏濃重的海腥味撲鼻而來，人魚躺在冰冷的船板上。

    我再一次麵對這樣與陳筱雨相似的麵孔，腦中浮現出一畫麵:蔚藍的深海之中，我抱住人魚，向她告別。

    人魚的眼淚落在海中並沒有消失，眼淚變成白色的珍珠被漩渦卷走。

    人魚睜開眼，她一開口，脖子上出現一片片閃著白光的魚鱗。

    “吳哥哥，對不起。”

    帶我來倉庫的靈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海風吹進房間帶來絲絲涼意。

    她說話的聲音溫柔如秋風，我扶她坐好，她抬起頭，眼裏滿是淚光，像極陳筱雨的神態，我一動容，將她擁入懷中。

    甲板上，船順風而行，風吹得帆布嘩嘩地響。

    對麵船上的張廣一離開甲板，附近除了風聲沒了其他聲音，太靜了。

    “事情不對勁。”

    青靈從高台上一躍而下:“張敏姐，怎麽了？”

    “你有沒有覺得周圍太過安靜，平時這個時間段，牛鼻子老道們到這點不是會在船上擺陣什麽的。”

    張敏的話提醒了青靈，青靈說了句我去看看，消失在空氣中，身影出現在對麵的船上，伸手對張敏他們做了個ok的手勢。

    青靈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往船板下麵走去。

    “洛明，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抱著人魚下意識地說出她的名字，她對我笑，是幹淨的笑容。

    她的身體在我懷裏慢慢發涼，我緊緊抱住她，想起陳筱雨的死和她的死，忍不住想哭。

    “洛明，洛明，洛明。”我低喚她的名字，她在也不能回應我。

    我拭去眼淚，以血為媒念著口訣，洛明在我懷裏燃成無數熒光散去。

    “劉印，謝謝你。”

    刹那間，一股冷流在腦中四竄，昨晚的記憶，在洛明完全消失的時候呈現在我的眼前。

    “劉印一死，你們這批冒牌貨盡快束手就擒吧。”張廣站在船的邊沿，嘚瑟地看著我這邊僅剩的幾人。

    陳筱雨扯扯張敏的衣角:“張敏，劉印他……”

    “你放心，他死不了。”

    一隻白皙的手抓住船沿爬上船，林佑一拉拉出一個有著魚尾的醜陋女人，林佑扭過頭吐了，把人魚推了下去。

    張廣臉色發青，人魚這次上了他的船。

    “張廣，我幫了你，按約定你該娶我。”張廣盯著人魚那張醜絕人寰的臉，吐了。

    張敏忍不住笑噴了，青靈擔心張廣一發怒會把他們這批冒牌陰陽師殺了，趕緊把張敏推出張廣的視線範圍之外。

    人魚的眼睛赤紅，張廣原本船上的人死了大半。

    我和洛明進入人魚的住所:水晶宮。她笑的熱情，一個勁地問我許多問題。

    “乾坤，你以後不走了，好嗎？”

    我記掛著海麵上的人，心中焦急萬分，強顏歡笑，“我不想馬上給你答複，海麵上的有我重要的人。”

    洛明臉色變得陰沉:“你又騙我！”一聲怒吼聲把我震到海底漩渦中，水拍打在我身上的力量過大，我被打的七暈八素，眼冒金星。

    什麽鬼，我卷進的不是漩渦，是前世的感情糾葛，我前世是有多渣多厲害，現在才能承受住洛明的奪命殺。

    就在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我比較受不了洛明的設定，她居然，邊哭邊問我你沒事吧。

    沒事，怎麽可能，我有事！

    張廣殺死的道士沉入海底，傷口流出的血染紅海水，難聞的腥味在海水中擴散。

    張廣殺死人魚，一腳把她踹進海裏，“我難道會怕你，讓我娶你沒門。”

    曾廣年顫抖著手指向張廣身後，人魚在他身後露出詭異的笑，“啊”的一聲慘叫，死的卻是人魚，鋒利的鐵玄短劍刺入人魚的腹部。

    會水的道士拖住被海浪拍暈的道友艱難地爬上船。

    洛明像孩子一樣哭了，越來越多的死人沉進海中如當年屠族的場景。

    “洛明，別哭，記住我們的約定。”

    洛明拖著我扭動尾巴遊上海麵，破海出現的洛明對著紅色的月亮唱起歌，歌聲不是我之前聽到過的歌聲，這歌聲……

    我努力睜開眼睛，身體泡在水裏過久，頭暈地厲害。

    “劉印！”張敏跳下水用盡全力遊到我旁邊，在她要抓住我的衣服時，人魚背我又遊出好一段路。

    大批鬼魂出現在海麵上，陰風陣陣，自救成功的道士不明真相，看到劉印在洛明背上，認定是她殺害了大半道士。

    “孽障，你為禍人間，我現在就要替天行道！”喊話的道士一看身旁多出一大群惡鬼，慫了。

    曾廣年應對惡鬼的輪番攻擊一時分身乏術，無法注意到身後的異動。張廣趁亂殺死曾廣年，大喊一聲，“人魚召喚的惡鬼殺死了曾道長！”

    洛陽對著趕到的張敏慘然一笑:“你看，我的本意不是殺人，有人嫁禍於我。你喜歡他，對吧，好好待他。”

    洛陽把我推給張敏，自己遊上一塊礁石，魚尾輕輕劃過海麵濺起水花。洛陽因為召喚惡鬼來海麵上耗費很多靈魂的力量，身體不負重荷，她單手強撐著坐好。

    張敏注視著洛陽那張神似陳筱雨的臉，震驚之餘，死死抓住我的腰帶，深吸一口氣撲進海水中。

    張廣和其他存活的道人用全身解數抵擋惡鬼們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惡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惡鬼附身，自己的靈魂會成為他們重生的祭品。

    鬼麒麟上了甲板也來湊熱鬧，時不時給張廣補上幾腳，玩的不亦樂乎。沒多久張廣發怒，將它封印。

    當月亮的紅色褪盡，我醒了，張敏拖著我向雲生號遊去，我掙脫張敏的手奮力遊向洛陽的位置。

    她微微一笑，張開櫻桃小嘴，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白光向四處散開波及廣泛，所有人倒在船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洛明！”我看到她嘴角的笑，笑的無奈。

    她緩緩倒下，礁石四分五裂，她消失了。我情緒失控，感覺身體的某種力量覺醒，我在下一秒救下洛明。

    “乾坤，我現在很厲害，對不對。”

    “對，很厲害。”

    張敏看著我們不忍心過來打擾，一隻會水的龜獸出現在她旁邊，咬住她的衣服一拋，張敏坐到龜獸的背上。

    “洛明，你還是沒有完全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已淚流滿臉，不屬於我的情緒在我心裏蔓延，我仿佛失去摯愛一樣。

    她舉起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笑著說，“等天一亮，一切會回歸原點，我們該說再見了。”

    人魚的聲音一向可以蠱惑人心，我大意了，一聽到她的聲音，眼睛不受控製地閉上，睡了過去。

    青靈差點與張廣打個照麵，他沒敢繼續打探敵情，隻好回到雲生號。

    張敏沒怪他，眺望遠處與海相連的山說了一句，“人魚的歌聲，是為了成全。”

    青靈摸摸後腦勺，思索著她這句話的含義。

    我摸摸靈獸的頭，露出我自認為是寵溺的笑。

    前世發生什麽，我不在乎，我隻在乎此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