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呆了，韋望懵了。

    一拳下去就出了人命，更何況還隻是個在故人樓裏當背景的路人。

    “這……出人命了？”

    韋望迅速攔在蘇顏跟前：“這人身上有古怪，別靠過去！”

    “人？你看他哪裏像人？”蘇顏看趙員外的腦袋垂在後背上像一件連帽衛衣，身體又直挺挺的站著沒有要倒下的意思，驚悚無比又莫名滑稽。

    天上的烏雲翻滾卷積，忽然間一陣閃電劈開天空。所有人都在一瞬間靜止下來，好像時間凝固了一般。

    當四周的喧囂全部沉寂，感官也被放大到了極致。

    蘇顏隻覺得四周靜得可怕，韋望卻低了頭，悄悄的來了一句：“整個樓裏沒有一點呼吸聲。”

    他這話說得已經夠到位了。

    但凡人活著就得呼吸，即使是高手閉氣潛行也不過十來分鍾，這整個故人樓裏總不會全都是頂級閉氣高手？

    不是高手，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都不是人，起碼都不是活人了。

    趙員外腔子裏忽然發出一陣如同骨頭錯位一般的喀啦聲，斷裂的腦袋一抽一抽慢慢回到了原位，機械式的來了一句：“湘宜郡主，您還沒吃桂花糕呢。”

    蘇顏瞬間汗毛倒豎。

    任她喬裝改扮半天，在進門瞬間也許就已經被發覺了。

    “還沒吃桂花糕呢。”跑堂的轉過頭來，眼睛裏烏沉沉的沒有亮光，就像一條死透了的魚，嘴巴一開一合實在不像是在說話，倒像是要吃了蘇顏。

    “還沒吃桂花糕呢！”“還沒吃桂花糕呢！”“還沒吃桂花糕呢！”

    整個故人樓裏就像響起了同聲大合唱，層層疊疊說不清到底有多少聲音。蘇顏隻覺得腦袋裏似乎有股無形的弦被撥了一下，一些零碎的畫麵橫衝直撞的湧進腦子裏，頭疼得幾乎站不住。

    韋望趕緊扶住她：“你怎麽了？”

    “我見過……我應該見過的……”蘇顏眼睛發直，木楞楞的說道，“吃桂花糕……吃桂花糕……”

    “吃你的頭啊！”韋望一點不客氣，照準她後腦就是一巴掌。

    蘇顏聽到自己的頸骨一聲脆響，痛得嗷的一聲叫起來：“野蠻人！我腦袋快被你扇飛了！”

    她的聲音仿佛是一陣集合的號角，那些似人非人的家夥全都蘇醒了一般，爭先恐後的朝他們湧過來。

    “嗷，見鬼了！”蘇顏的內心基本是崩潰的。

    靠得最近的趙員外和跑堂的當然來得最快，張嘴就朝蘇顏啃過來，韋望也不含糊，搶到了前麵朝著跑堂的縱身飛踹一腳，隻聽得嘭的一聲響，那身子被踹得橫飛出去，反身又是一拳砸到員外胸口，裂骨之聲即刻傳來，竟然撐破了後衣，把腔子裏的東西都打得噴濺在了牆上。

    蘇顏定睛去看，牆上沾染的不是血肉而是青綠色的粘液，心頭不由得一跳：“小望你看！”

    “原來是天龍殿的手筆，難怪這麽下作。”韋望唾了一口吐沫。

    “天龍殿？”蘇顏心念一動，“那他們會不會和梁王妃一樣隻是服了巫藥而已？”

    “你當巫藥是水，誰都有資格喝的麽？若不是訓練有素的刺客，天龍殿也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難得的巫藥。”韋望答道，“這群家夥大概就和殺吳煥章的那具屍首一樣，不過是被操縱的道具而已！”

    話音未落，跑堂的已經扭著身子從地上起來了，韋望那一腳大概是踢斷了腰骨，他攔腰折成了一個怪異的v字，卻就用那怪異又滑稽的姿勢四腳著地朝他們衝過來。

    “我勒個去！”蘇顏瞪著眼睛來了一句，“奇行種！”

    “你在說些什麽鬼話！”韋望拽著她轉了半圈，借力在牆上繞了一步，轉身又是一記橫踹。這次他再沒留力，一踹之下竟然把跑堂的腦袋給踢飛了，滴溜溜的在地上翻滾了一陣，落到台階下麵去了。

    蘇顏不由得感歎不已，輕描淡寫的就解決了兩隻天龍殿的屍怪，韋望的力量竟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得多。

    “這麽多……看來咱們真是捅了天龍殿的老窩了！”第二波屍怪撲來，韋望護著蘇顏邊戰邊退，順腳將身邊放著的花盆踢起來，每次命中目標必然是骨破肉碎，即使打不中，碎裂的瓦盆也想霰彈槍似的對周遭的屍怪造成了外觀性的重大創傷。

    “這不對……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蘇顏依舊是想不通，故人樓長久以來隱藏在望京之內，若是隨便有人挑釁便會出現現下的情形，又怎能多年來毫無破綻。更何況仝小姐也是消失在這故人樓裏，難道她是專程來送死的不成？

    “嘖，別站著發呆！”韋望伸手抓住一隻屍怪，那家夥此刻早已經沒了人模樣，拚命開闔著嘴要去咬他。

    蘇顏見狀，立刻抄了個花盆起來塞進它嘴裏，然而那屍怪狠狠一闔嘴，花盆立時碎了個七零八落，花木土石如雨一般傾泄了一地。要不是蘇顏反應夠快，就要讓它咬了胳膊。

    韋望猛的把它拽遠了，也不用專門借力，隻是伸手擰住了它的胳膊，隻是猛的一撕，整隻胳膊就給扯了下來。韋望照它背後補了一腳，即刻把它踢得飛出廊外，身子在半空裏爆裂開來，把青色的屍體粘液潑了滿地。

    等到料理完了，韋望仍舊是意猶未盡，不屑道：“嘖，真是些怪物！”

    蘇顏回過神時，第二波屍怪早已經殘碎一地，早就沒有人形了，不由得傻了眼：“相比之下，我覺得你更像怪物……”

    韋望黑了臉：“虧我花了那麽多工夫救你，你還沒句好話！”

    “哎，我這是誇你！誇你英明神武瀟灑帥氣武藝高強天下無敵！”眼看著能救命的隻有韋望，蘇顏也不吝於多搬些形容詞出來逗他開心。

    “哼……”韋望一個白眼還沒翻完，隻聽得一陣咿哩哇啦的怪叫，第三波屍怪又跟著衝了過來。

    這次來的屍怪比前兩波數量多得多，活脫脫鬧出了植物大戰僵屍的氛圍。

    韋望眼睛放光，拳頭揉得哢哢作響：“真是太好了，好久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了，這回正好鬆鬆筋骨！”

    屍怪源源不斷而來，蘇顏倒吸一口涼氣，哪怕韋望真和玉米大炮似的來一個秒一個來一群秒一群，可他也總有cd的時候不是？！

    “小望，別忙著打！咱們的目的是找到仝小姐！”蘇顏扯著喉嚨喊著，然而韋望打得興起根本不理她，她隻得自己朝裏邊擠過去。

    四處查探了半天，那個方向除了一些常見花木之外便隻有那一座茅房，蘇顏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推門進去。

    韋望在背後一聲大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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