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讓你代替他去死，隻是換過身份，替他頂了死簽。”蘇鳧顏的意圖被他看破了，隻能恬著臉給自己找補，“再說了，以你現在的處境要在宮裏正名隻怕沒指望了，去和鬼穀傳人算春秋學法反倒是件好事。”

    “如果我不願意去呢？”齊雲商問道，“你是不是就要殺了我？”

    “我就是為了不想殺你才要來勸你的。”蘇鳧顏歎了口氣，“你不要問我對錯，雲墨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可以為了保護他做任何事。”

    “照你這麽看，我是處在劣勢沒錯。”齊雲商的笑容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到任何鋒芒，“可我篤定你不會殺我。”

    蘇鳧顏忍不住笑了：“你對我怎麽這麽有信心呐？”

    “我不了解你，所以我的信心也並不來自於你。”齊雲商微微低了頭，眼神都被收斂在了眼底，“齊雲墨總想著沒有了我，他就能穩坐宮中，而我若是沒有了他，同樣也能頂著齊雲墨的身份在宮中站穩腳跟。”

    蘇鳧顏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接下去。

    “齊雲墨隻是一個名字，一個身份。他能用，我也能用。”齊雲商笑道，“你知道他厭惡我的存在，可曾知道我對他也是一樣？”

    蘇鳧顏皺緊了眉頭，滿臉疑惑：“你這麽說可不是要逼著我非殺了你不可嗎？”

    齊雲商也不著急，照例慢悠悠的說道：“這一切隻在西梁皇室確實需要我們的情況下存在。畢竟雙生不祥這種祖訓誰都無法改變，若是他們發現我們並沒有完全被他們掌控，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蘇鳧顏終於想明白了。

    齊雲商雖然看起來與世無爭，看事情卻遠比齊雲墨來得成熟通透。

    齊雲墨隻想消滅齊雲商然後獨享一切，齊雲商卻知道他們兩人並存與世才是保護自身最好的方法。

    “所以我不會退也不會讓，生死簽是他親手抽的，也就是上天的安排，我們都要認命。”齊雲商說道，“我言盡於此，你回去吧。”

    蘇鳧顏麵子上很是掛不住，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做壞人，又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是在恃強淩弱，誰知到了最後她卻一片便宜都被討到，被齊雲商不動聲色的滅了氣焰。

    齊雲商這個人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就在蘇鳧顏準備回頭的時候，齊雲商忽然開了口：“你喜歡雲墨？”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麽？”蘇鳧顏倒一點也沒扭捏，痛痛快快答應了。

    齊雲商提了提嘴角：“那麽他喜歡你嗎？”

    “當然……”蘇鳧顏稍稍一怔，感覺自己是被繞進去了，連忙改了口，“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吧。”

    “我很好奇，他在你跟前說話的時候，你分得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嗎？”齊雲商說話的時候輕飄飄的，像是浮在雲裏，有種很特別的蠱惑力。

    蘇鳧顏很不喜歡他話裏所暗示的意思，索性問道：“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齊雲商聽到她不客氣的挑釁，反倒更加堅定：“所有的孿生子之間都會有很奇妙的相互感應，也許我真的知道。”

    蘇鳧顏有些沉不住氣，齊雲商的話實在是令她很不舒服，然而她又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來還擊。

    在她開口之前，齊雲商又說道：“有人在挖掘你的身份，你這些日子行事最好還是小心些。你知道你師父身份特殊，哪怕他武功了得，最好也還是避得遠些，免得自身落入險境，也要累得你也跟著倒黴。”

    “你怎麽知道……”蘇鳧顏睜大了眼睛，齊雲商根本沒有和封不平打過照麵，齊雲墨更不可能把她和封不平的關係告訴齊雲商，他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風聲？難道他口中的相互感應真的存在？

    齊雲商笑得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是的，所有的孿生子之間都有感應，由不得你不信。”

    再次被他說中了心事，蘇鳧顏頓時蔫了。

    他就像真有讀心術似的，總能馬上洞悉她的心思。心裏藏著什麽都能被挖掘出來，那可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蘇鳧顏轉回家的時候，又有一場雨正在頭頂上醞釀，黑沉沉的雲彩壓著房頂，雷鳴聲止不住的滾過，吵得她心煩意亂。

    她推門進屋，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抱，無意識的就是一記肘擊。

    “哎喲……”背後的人痛得彎了腰，捂著肋骨哼起來，“肋骨都要被你打斷了！”

    “怎麽是你？”蘇鳧顏聽到那聲音是齊雲墨，連忙過去扶他，“要來也不先打個招呼，就憑你這麽莫名其妙的撲上來，我能不反擊嗎？沒事的沒事的，哪怕是真斷了，接好了休養幾個月也就痊愈了。”

    齊雲墨咬著牙看她：“要和你過日子，還真得冒著生命危險。”

    聽到他用這話來擠兌自己，蘇鳧顏心裏就像是綻開了無數鮮花，瞬間羞赧起來：“我也沒答應要和你過日子啊。”

    “你不和我過，我也要和你過。”齊雲墨恨恨的說，“纏你一輩子，才能抵消我斷骨之仇。”

    “你怎麽這麽小氣？一根骨頭就要賠上一輩子？”蘇鳧顏頓時笑起來，“過來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斷了。”

    齊雲墨不放心的叮囑：“你可輕點兒。”

    “大男人生死無礙，這點小傷小痛都忍不了嗎？”他倆玩起來向來是無所顧忌的，蘇鳧顏伸手過去他也沒躲，把手指順著肋骨慢慢的摸下去，一邊問道，“是這兒疼嗎？”

    齊雲墨搖搖頭：“不是。”

    蘇鳧顏又把手指換到了下一排肋骨上：“那是這兒疼嗎？”

    齊雲墨繼續搖頭：“朝後麵伸點。”

    “怎麽會呢？我打的可是胸口，至多就到腹中，後麵疼算怎麽回事？”蘇鳧顏伸直了手臂摸過去，越想越覺得不對，陡然一抬頭對上了齊雲墨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幾乎是把他團團摟緊了，距離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齊雲墨伸出胳膊攬了她一下，蘇鳧顏站立不穩，終於一頭紮進他懷裏。

    蘇鳧顏感覺到他摟緊了自己，臉上頓時著了火一般，羞得抬不起頭來，順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說呢，怪不得是在使壞，我還以為是腰子爆了。”

    齊雲墨忍不住笑了：“哎，你到底也是個姑娘，說話能不能矜持點？”

    蘇鳧顏眨眨眼，自己也覺得好笑：“除了你以外，整個西梁可都沒把我當作姑娘家。”

    “以往這麽些年確實是苦了你了，以後你就安心在我身邊當個姑娘吧。”齊雲墨笑道，“我來守著你，我來護著你。”

    蘇鳧顏抬了抬眼：“可拉倒吧，你先顧好你自己就行。”

    “是啊，我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麽資格來體恤你？”齊雲墨忽然不笑了，“齊雲商拒絕你的提議了吧？我早就說過，那是沒用的。”

    蘇鳧顏稍稍一怔。

    齊雲墨知曉她的行動，也知道齊雲商肯定拒絕了她。這兩件事，一件令她心累，一件令她心寒。

    “你雖然本事厲害，可總是想得太多。”齊雲墨笑道，“你這樣的性子，可真是太容易被人蠱惑了。”

    蘇鳧顏聽著他如同老夫老妻似的在耳邊數落絮叨，心裏卻是敞亮的：“所以你專程來跑這一趟，是為了催我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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