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嚇煞人的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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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妖,就是跟妖怪一樣。
蘇軾幾乎不敢置信,怎麽自己還沒開口,劉瑜就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劉瑜喝了一口酒,微微地笑了起來,文科生,怎麽也是文科生的出身。
不會燒玻璃煉鋼鐵,還不知道,這年頭便是新黨舊黨互輒的時節?
蘇軾是歐陽修的弟子,他開口要說什麽?十有八九,就是劉瑜要站隊了。
這不是他要害劉瑜,而是幫劉瑜。
簡單來講,蘇軾是給劉瑜提供了一個一賠一千的仕途賭博機會。
本來以劉瑜的官職,壓根是沒可能入場的。
因為劉瑜這從八品的鼻屎大小官,壓根就沒資格站隊!
若是此時站隊投誠,他日舊黨壓下新黨,自然少不得劉瑜的好處。
但劉瑜知道,舊黨這幾年裏,是沒什麽好下場的。
而新黨過上幾年,也同樣是沒有什麽好結局。
他吃撐了,去卷入這黨爭的漩渦?
“我老實去館閣讀書,什麽新法舊法,不是我沾染得起的。”
不單如此,劉瑜更是勸蘇東坡:“若是對百姓、對國家有利,新法何不可?反之,舊法何必革?我勸你也不要執著新舊之爭,不妨放眼看看,到底哪種是利國利民的。”
對於這個提議,蘇東坡就頗不以為然了,隨便應付了幾句,就這麽抹了過去。
因為對於蘇東坡提出的新黨、舊黨分爭,劉瑜不表態站隊,那麽彭孫的事,自然也辦不成。
不是蘇東坡不給幫忙,,蘇軾要有個六七品,倒也能辦。
可是雖然蘇東坡名動天下,他現在剛剛守孝回京,也隻是仍授原官,還是大理寺評事啊!
蘇軾要辦,當然就要運用關係人脈
劉瑜又不站隊,蘇軾再大本事,能怎麽弄?
這頓酒吃得有些無味,到了晌午,魏嶽酒醒,便也散了。
“這等事不沾手,日後若要辦差,自有別人來尋你。”臨別時蘇軾對劉瑜說道。
劉瑜白了他一眼:“我天生就是辦這差事的麽?為什麽不教我牧民一方?”
盡管於細作一途,劉瑜極有天賦,但他真不向往幹這種事。
為啥?這不就是黑活麽!
幹黑活,從來就沒好下場啊!
蘇軾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劉瑜的肩膀:“有個小吏,倒是伶俐,反正愚兄今後不沾這事,便送與你使喚。子瑾,莫要逞口舌之利,便是你推了館閣校理,真有事起,皇城司辦不下來,你能置身事外?到時你憑什麽去辦差?李鐵牛麽?”
的確東京如果有敵國的間諜活動,劉瑜暫時真的就跑不了。
李鐵牛這憨貨,當個傳令兵還成,能幫上什麽忙?
所以劉瑜也點了點頭,對蘇軾道:“多謝。”
回得去家中,如夢倒是比平日裏少了幾分生硬,隻不過柳七娘和仙兒照例的爭吵,還是讓她秀眉緊鎖。柳七娘絲毫沒有一點陰謀被揭穿的自覺,仍舊是振振有辭:“你們宋人把我囚在此處,我當然要想辦法逃脫了!又不是受了你們宋國的高官厚祿!”
“逃脫?你再吵,奴奴便去尋著遼使,教伊拎了汝去遼國,被那遼太子蹂躪!”仙兒也不是什麽善茬。
“你妒忌是?一輩子都是個丫環的命,你倒想被太子蹂躪,可你連個七品官都見不著!”
也怪不得如夢受不了,這兩位,已經基本到了無下限的地步了。
劉瑜行得入內搖頭道:“都閉嘴!”
仙兒倒是吐了吐舌頭,不再出聲,柳七娘卻不打算收斂:“你是我什麽人啊?我憑啥得聽你的?我是堂堂大遼貴女,你不過是一個鼻屎大的宋國小官!還是有官無差遣的笨蛋!”
“你再不閉嘴,我就出去,參與緝拿細作,大致某個人,在我的插手下,是定會死在東京的。”劉瑜著實也沒有什麽好心情。
不過這威脅明顯殺傷力不錯,倒是總算讓柳七娘閉嘴了。
當天傍晚,大約魏嶽的酒全醒了,派了童貫過來。
“魏公公說是若先生不願去赴秘館校理的差遣,卻得重新編出一份字驗來,據說官家還有幾位相公,聽了東坡先生的回稟,覺得先生說得極是,這字驗之法,不應該這麽直接刊印於《武經總要》上。”
劉瑜就無語了:“敢情我這麽一說,這事就歸我了?”
童貫笑了笑,沒有接茬,什麽話能接,什麽話不是他能接,這千古權奸,可是有眼色。
他從懷裏摸出一疊紙來,雙手遞給劉瑜:“這左右兩處小宅院,是小人一點孝敬。先生這邊,著實院子小了些,若是彭大哥他們過來,隻怕都住不下。”
這院子的確是不大,隻不過便是有錢,左右宅院的人家,祖業難舍,不願賣掉,劉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近日事多,劉瑜也覺得過陣子再說,沒想著,童貫卻無聲無息把這事辦下來。
所謂奸臣,當真也是天賦。
“阿貫,叫我的字就行了,不用老是叫先生這麽客氣。”收人東西手短,劉瑜也賣了個人情給童貫。
退一步說,這種千古權奸,何必無緣故去得罪他
童貫連道不敢,但言語之間,卻就親切了許多,畢竟他現在還隻是一個小黃門的身份。
至於字驗,不論劉瑜有多少牢騷,皇帝通過魏嶽開了口,他總歸是要做的。
編寫密碼是一件很累的事,幸好劉瑜不打算弄個現代密碼表,那太燒腦了。
文科生嘛,他還是知道,明代戚繼光,就弄過一個,比現時大宋高上不少的密碼。
但就算劉瑜知道戚繼光這麽做過,也還是對照驗證。
因為明朝的口音,和大宋也不太一致。
凡事就怕認真二字,一旦要致之以用的事,很難洋洋灑灑,隨心所欲。
不把邏輯搞清楚,到時實戰時出錯,那劉瑜就是罪人了。
當然,要沒到實戰,皇帝就看出問題,以後劉某人也算是完蛋了。
這事整整弄了三個通宵,才差不多整理出來。
如夢開始還在幫手,後麵都頂不住了,劉瑜強行讓她去休息,等到弄完,他自己也覺得真是心神皆倦。
所以劉瑜直接就吩咐李鐵牛:“你在門房坐著,誰來也不見,萬事等我睡醒再說。”
“官人,要是走水呢?”李鐵牛這憨貨,傻傻地問了這麽一句。
“那也不要叫醒我!我應該在烈火與熱血中得到永生!”
“噢。”李鐵牛仍是憨憨地應著。
等到劉瑜睡醒過來,仙兒端了水過來洗漱,卻就對劉瑜說道:“少爺、少爺,你請這個管事,蠻不錯的!”
“這管事確是高明,公子你睡了一天一夜,魏公公派了三拔人來問,若不是這管事在,怕得叫醒你了。”如夢一邊幫劉瑜梳頭,一邊也輕聲地說道。
劉瑜聽著就不知所以然,又聽著仙兒說道:“不過,這管事又不住咱們家,也不在咱們這裏吃飯,少爺你雇他得花不少銀子?要是太貴的話,仙兒也會的!仙兒很聰明的!”
洗漱好了,劉瑜拍了拍仙兒的腦袋:“行了,一邊玩去。”
他信步走出門去,果然就見著,一個青衣小帽的背影,想來就是仙兒和如夢所說的管事。
“你是?”劉瑜就不明白了,自己何時請多了一個管事?
那人回身卻是拜下:“東坡先生遣小子前來,於先生門下效犬馬之用。”
看來這位卻是蘇軾先前說的,伶俐的小吏了。
劉瑜點了點頭,抬頭看去,這小吏生得眉清目秀,便連劉瑜看了,也覺頗有些好感。
他看著劉瑜打量著自家,便又一揖到地,口中稱道:“小子無禮,擾了先生清靜。前兩日人來客往,已記了節略;今早陳家嫂子過來,懇先生許她家大郎,去太白樓廚房做個幫工,小子回她,先生憂心國是,甚為傷神,方才憩下,待先生起身,小子自代她稟報。”
李鐵牛坐在門房,悶聲悶氣地告狀:“官人,卻不能收下這廝!”
“噢?”劉瑜是不太明白了,李鐵牛這憨貨,很少見他和人過不去的,這小吏怎麽得罪了他?
“方才陳家大嫂過來,提了兩桶豆漿的,俺叫陳大嫂把豆漿放下,等先生出來,俺要想得起,便與先生說。陳大嫂不肯,說定要見著先生。這廝是個敗家的,跟人說什麽先生不愛她這豆漿,若是她家大郎堪用,自然先生是會用的,陳大嫂見不用舍了兩桶豆漿,笑得見眉不見眼地走了!”
劉瑜聽著失笑,果然李鐵牛還是太憨,這小吏倒是不錯。
當下便問他:“你喚作什麽名字?”
“小人高俅。”
劉瑜一下子就蒙了,先是千古權奸童貫,接著是創造了捧臭腳典故的彭孫。
現在可好了。
連高太尉也來拜入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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