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求田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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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劉瑜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情報,望著富十一娘。
“想去哪家寺廟?想當尼姑,還是想當道姑?我記得這兩者不太一樣的,尼姑是要剃光頭的吧?”
富十一娘沒想到他應得這麽痛快,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這,還沒想好。”
“那這樣,就在家中,帶發修行吧,到了京兆府,咱們可不比在汴京,府第早就置辦好了,到時給你小道觀,然後你就在家裏修行好了。”
劉瑜邊說邊沏茶,說到這裏,他又望了富十一娘一眼,看著後者要開口分辨,他搖了搖頭,示意對方先聽他講:
“老實說,外麵那些廟寺,道觀,我也不太放心。你也不是平頭百姓,當然知道,女冠自古以來,有不少地方,就被一些敗類,弄成風月之地。你懂我的意思的,到時搞得不開心,還是讓外人欺負了,那就不好了。所以,還是在家裏修行就好了。”
富十一娘聽著默然點,她不得不承認,劉瑜說得有道理。
隻是她心中卻覺得極為嘲諷,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她以為可以附托終生的石二,都沒有人想過,她會不會不開心、她會不會被欺負。倒是這位她之前很抗拒的劉白狗,現在是唯一為她在著想,為她在考慮的人。她淒然一笑起,起身行了禮:“多謝相公成全。”
這隻是小小插曲,對於劉瑜來說,能擠出這麽一盞茶的功夫,出來拿定主意,實在已是難得,因為隨著永興軍將近,很多情報和公文都要他去處理籌辦。而且司馬光也開始派人送信過來,要求劉瑜到永興軍,要去查點諸庫、查驗武備等等。
“為是要來搞事啊!”劉瑜看著如夢嚇得小臉慘白的文書,當場就笑了出聲來。
如夢為什麽會嚇到?因為劉瑜不是安撫使啊。
難道拿著安撫使的私信,去查點諸庫驗看武備等事?
誰拿正臉看劉瑜?
所以劉瑜直接下結論,這就是來搞事了,司馬光存了心,要給劉瑜來個下馬威。
劉瑜要真的按著他這信裏的意思去辦,那必定就是處處碰壁。
等到司馬光過來了,再以安撫使之名,將諸般事務一一拔亂反正,說不得,還要為先前被欺負的劉瑜作主。
“章七說,司馬某人,無甚能耐,村夫子!果不期然。”劉瑜失聲笑道。
但他手裏卻是不停,馬上就修了書信,去問司馬光討要查驗的印信公文等物。
“司馬相公到時如果推托說,他沒收到信,如何是好?”如夢很驚慌地問道。
送信去討要公文、印信容易,可人家要是不認帳呢?
狠點是將送信人幹掉;無賴一些,就收了信不給回書,直接說一聲知道了,事後推托說沒這事。
“隨他去吧。”劉瑜有點無奈地說道。
他不想在這關頭,來糾結這樣的事:“這次到了京兆府,萬萬不能隻顧著吃,卻是要好好置辦一番產業!”
“求田問舍?”如夢不解地問道,一般來說,這是擔心君主猜忌的功臣,才會這麽幹。
劉瑜再怎麽樣,也不過七品,何至如此?
“沒錯,就是求田問舍!”
京兆府就是西安,也就是唐時的長安城。
這個古老的都市盡管不比盛唐當年,但絕對也不是一般的城市可相提並論,這一點連仙兒還沒進城就體會深刻:“好香的味道,城裏肯定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噢!”
其實他們打尖休息這個地點,連京兆府的城牆還沒見著。
出城來迎的高俅,是先前劉瑜派過來打前站的。
他是七竅玲瓏的心肝,過來給劉瑜請了安,正事稟完,便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了,油紙裏麵還的一層荷紙,裏頭是熱氣騰騰的小吃。要知道這是化雪的天啊,饒是包了這麽幾層,得多燙來著?他是貼身放著,才能教它一打開,就還有熱氣!
劉瑜雖不喜歡這樣,但要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明明就是專門花了心思侍候,而且劉瑜叫他辦的活計,他也辦好了,不是以此來混過關的。劉瑜接過那油紙包,叫了王四過來:“給仙兒和如夢送去,告訴仙兒,她這饞嘴,現在是出名了,小心京兆府裏,被人用小吃騙走了!”
王四忍著笑,取了那油紙過去。
劉瑜看著高俅,長歎了一聲:“這心意我生受了,以後切勿如此,你有辦差的能力,要保重好身體,切切不要搞到燙傷什麽。象是十五叔,就是不聽勸,唉。小高,好生辦差,他日我必給你一個交代!”
高俅聽著也是動了情,偷偷舉袖拭著眼角,他想到劉瑜遠道前來,沒一口熱的,所以帶了那小吃。可劉瑜肯定了他的才幹,更讓他別這樣,這種被肯定的感覺,讓高俅心情很激動:“小人隻教能跟在先生身邊,效些犬馬之力,便是知足了。”
收拾了心情,高俅又對劉瑜說道:“先生,永興軍路分兵馬鈐轄,還是兩位走馬承受,都說要來迎先生,就在後頭。本來小的帶了人手,就是怕他們見著知道先生到來,也跟了上來,所以小人留下帶著的人手,自己先行一步。”
劉瑜聽著笑道:“有人等著要把你家先生鬥倒嘛,意料中事!”
永興軍的路分兵馬鈐轄,這位也是西軍裏出來的將領。
一般知府都是兼任路分兵馬鈐轄的,但永興軍這邊,不是很太平,才有這員武臣過來任這差遣。如果那知府過來,那劉瑜就不敢如此大意,那是正經文官,一方父母,有跟劉瑜撕逼的實力。不過那位還是要點臉,沒跑到京兆府來。
隻是這位軍中將帥親自來迎劉瑜,大宋年間,有文臣怕武將的道理?
但走馬承受就不一樣。
諸路走馬承受,原本的官名,是叫做永興軍路都總管司承受公事,隻是按舊例這麽叫,不是經略司的屬官,是皇帝派來監察官員將帥的。到了現時,這些走馬承受,討厭自己差遣前麵總管司之類的隸屬,更是習慣性地不稱都總管司。
都總管司也管不到他們,連經略安撫司都管不了的,別說都總管司。
所以現在就是永興軍路承受公事有兩人。
一個是宦官,喚做陳寬,仙遊軍人氏,做到內西頭供奉官;
一個是武官,開封祥符人氏,叫做李玉生,做到左班殿直。
都是很低品級的官員,武官是屬於三班使臣裏小使臣,宦官就更低了。
但是,他們是皇帝耳目,相比之於兵馬鈐轄,這兩位如果要搞事,那才是最有可能的。
“來者不善啊。”劉瑜拿著手中高俅送來的情報,長歎了一聲。
高俅交上來的情報,記錄著這兩位,昨晚由著京兆府的官員、富商,請去痛飲通宵達旦,又請最有名的戲班子,又傳了京兆府裏最出名的花魁去侍候,總之,請的人,是下了十足十的本錢。
按著高俅打探的情報,請客那些官員和富商,多次提到“明日”、“劉直閣”、“劉公”、“劉某人”,而這兩位走馬承受,卻就多次表示,必定要為大家出一口氣,教他們不用驚慌,“明日便知分曉!”
“所注言語,都是再三確認,親耳聽到的。”高俅在邊上低聲對劉瑜稟道。
推測的、估計的,他另有一份單表附上。
在劉瑜的訓練下,現在這張情報網絡的文書、文案工作,已經遠遠超過這個時代,所有的情報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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