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的守靈之夜很平靜，張婉初和蘇容都沒有再回來過，餘凡知道這次真的是惹著了自己這位發小，估計她得有好一陣子不理自己了。

    不過他也沒這個餘裕去和她澄清這些事，而且經過白天那段短暫卻令人疲憊的經曆，他這時候也已經累得什麽都不想再解釋了。

    餘小魚在和他鬧不愉快之後，還是撇著嘴地幫他整理好了行李，東西不多，就是幾套換洗的衣服。

    這一晚就在兩人偶爾的交談中，沉悶地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餘凡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動身去東村頭。

    餘小魚知道阻止不了餘凡，鼓著嘴最後說了句：“哥，你放心去，我會將老爹的事情辦妥的。”

    “交給你了。”餘凡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腦袋道，“你自己也注意照顧好你自己。”

    “我會的。”餘小魚說著又忐忑道，“你……一定要小心趙蘭蘭。”

    “恩。”

    話別餘小魚後，餘凡就出了門。

    趙家那棟小洋房離李屠夫的地方不遠，沿著熟悉的村道往東村頭走去，沿途會見到一些村裏的留守老人，他們早早地就起了，正在散步，見到餘凡，有幾個主動打了個招呼。

    沿著村道走到底，高朝村的東邊盡頭立著一棟獨門獨院的精美洋樓，這棟洋樓的風格走得複古風，以白色為底，灰褐色的瓦頂，院子裏還種了幾棵少見的高大樹木。

    餘凡走到院門前，舉起門扣，敲了兩下。

    透過門上的縫隙，可以看到穿著一身黑色真絲睡裙的趙蘭蘭很快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剛睡醒，臉上還掛著一絲困意。

    “進來。”打開門後，她沒有什麽表情地對著餘凡邀請道。

    餘凡順勢打量了她一眼，她身上穿著的這身睡裙十分得鬆散，隻在腰間用黑絲帶綁了個結，偶爾地邁步都會露出底下的潔白來，而且看樣子她的裏頭根本沒有穿任何遮掩物，以至於有些地方該凸的凸，該凹的凹。

    餘凡沒忍住紅了臉，但他沒有移開目光，強裝淡定道：“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你，請你盡快準備好。”

    趙蘭蘭輕描淡寫地斜了他一眼，轉身回去了。

    半個小時後，她才重新出現在餘凡的麵前，原本亂糟糟的頭發散開在肩頭，塗了唇紅，原本精致的臉蛋也多了幾分嫵媚。

    這一回她沒有再穿著那件名貴的黑色連衣裙，而是套了件白色的緊身高領羊毛衫，下麵穿了條條紋的灰色寬腿褲，用一件米色的長款皮草大衣圍著。她還戴了一對金閃閃的耳環，看起來既華麗又豔美。

    就算餘凡再怎麽討厭趙蘭蘭，也不由感慨這個女人的身材比例以及這份獨一無二的貴氣。

    相比之下，他這身便宜的襯衫牛仔褲簡直就是丐幫的幫服。

    盡管這樣，他也沒有讓自己低下頭去，在見到趙蘭蘭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尼克呢？我們接下來去哪裏？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我讓尼克離開了。”趙蘭蘭踩著白色的皮靴，往村東頭的一塊空地走去，“剩下的事，等我們上了直升飛機再說。”

    聽到這裏，餘凡試探道：“你這是怕我反悔？”

    趙蘭蘭仿佛洞悉了他的意圖，反問道：“你會嗎？”

    “不會。”

    再次麵對趙蘭蘭的時候，餘凡的心情有點複雜，但更多的是忐忑。

    從他回到高朝村到現在不過才四天，可這四天算的上是“驚喜不斷”，先是被女媧石附體，然後得到了救人的本事，接著就是韓方明的挑釁和趙蘭蘭的歸來，一直到此刻他要再次離開高朝村，這些事的接連發生已經讓餘凡多少有了點免疫力。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

    餘凡除了忐忑外，竟然對這次遠行有了點期待。

    仿佛察覺到了餘凡的變化，一直走在前頭的趙蘭蘭不可察覺地露出了一抹極度玩味的淺笑，轉瞬即逝。

    那架黑色直升機停在高朝村通往興艾村的大路上，厚重結實的機身上那幾個“zhao”的英文字母格外的顯眼。

    在直升飛機上躺著兩位身穿製服的中年男子，見到趙蘭蘭到來，連忙從飛機上跳了下來，恭敬道：“小姐。”

    “小文，小劉，休息夠了嗎？”

    “夠了，夠了。”

    趙蘭蘭頷首道：“那好，我們出發。”

    趙蘭蘭領頭進了機身，餘凡從來沒有坐過直升機，因此站在外頭看了好一會兒，才起步坐了進去。

    那兩個明顯是機長和副機長的中年男子好奇地在餘凡身上打量了幾眼，帶有輕蔑的目光一閃即逝，也是二話不說地坐了回去。

    進入裏頭後，餘凡才發覺直升飛機裏頭的空間並不是很大，隻夠伸縮手腳的。

    趙蘭蘭在進來後就係好了安全帶，她指了指對麵，示意餘凡坐下來，然後又道：“係好安全帶，把那邊的耳麥戴上。”

    餘凡不明所以，但還是按著她說的係好了安全帶，同時又取下一旁的耳麥戴在了頭上。

    就在這時，耳麥中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小姐，先生，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趙蘭蘭回道，看了餘凡一眼。

    餘凡連忙道：“好……好了。”

    “那就起飛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餘凡的耳朵裏傳來一陣嗡嗡嗡的嘈雜聲，身子也感受到了某種突如其來的震動，一陣搖晃過後，他驀然感覺到整個身子都在往上升，有種失了重的錯覺。

    等到他熟悉完直升機的不穩定和令人頭暈目眩的噪音後，不知覺間，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天上。

    從機窗向外看去，是一大片的地麵在眼前晃過，高朝村就像是布景上的一塊點綴毫不起眼，那些高高的山脈也一下子變得矮小了許多，就連遠方的風景也能一覽無餘。

    俯瞰之下，似乎世界也變小了。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嶄新而清晰。

    餘凡震撼於眼前所見，耳麥裏頭也傳來了趙蘭蘭的聲音：“美嗎？”

    “美。”沒有猶豫，沒有停頓的回答。

    眼前的一切對於餘凡來說都是新鮮的，他就像是突然站到了一個巨人的肩膀上，看到的一切都和原來不同，他能看得更高、看得更遠。

    遠方小山坡上那棵孤零零的橡樹，不遠處的那片銀杏林，南山上的楓葉紅了一些，以及北山上的荒涼與頹敗。

    往西眺望，能看到公路上奔馳著的零散車輛，往東眺望，能越過那片遮陰的林子，見到那座冒著黑煙的興艾村。

    一切都縮小了，明明白白地躍入了餘凡的眼中。

    但他卻忽然有種世界真他娘大的感慨。

    即便他飛到了天上，他看到的也不過是如此渺小的滄海一栗。

    此刻，他完完全全地認同了自己那份蠢蠢欲動的欲望，他要站得更高，他要去峰頂，不光是趙蘭蘭，他還想征服更多的人、征服更多的事。

    耳麥裏再度傳來趙蘭蘭的聲音：“你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嗎？”

    餘凡這才收回了目光，望向趙蘭蘭。

    趙蘭蘭道：“我們接下來去聚陽市，然後乘坐那裏的飛機，去東方，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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