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晉的嘴裏咬著那半截刀刃，嘴角因為太過用力的原因已經裂開了，剩下的半張臉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凶獸一般猙獰可怖。

    他衝得很快，餘凡手中的刀還砍在他的右胳膊裏，他這一衝，胳膊上的血肉頓時被削了一塊。

    但他毫不在乎，決絕地含著刀刃，衝向餘凡的脖子，而且準確地砍在了餘凡的咽喉處。

    餘凡打死也不會想到高杉晉能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當咽喉的疼痛、窒息結結實實傳來時，他才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

    脖子一涼，應該是被人割斷了，有刀刃進來的阻塞感，他開始不能呼吸，也許還有點頭暈，他在往下墜，高杉晉好像也因為傷勢過重的原因支撐不下去了。

    但是比起這些，餘凡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壓迫，他就要死了嗎？不行，他不能死！

    可是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如果左手還能治愈的話？不，不對，不是左手不能治愈，而是左手會傷到人，所以他才從來沒有在五行律發動時，使用過左手的治愈能力。

    但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他就快要死了，他還顧得了會不會傷到自己嗎？

    一想到，餘凡幹脆利落地拿起左手按在了自己腰上，首先傳來的是肚臍左邊、腰腹部位被某種速度很快的類似釘子一樣的東西穿過，裏頭的器官似乎都被攪成了粉碎，這份疼痛激得他根本沒辦法集中心神。

    他隻好以痛止痛地咬破了下嘴唇，強逼自己在心裏默念出那四個字。

    玄黃之氣！

    一刹那，咽喉的疼痛消散了大半，接著是嘴唇，再過了數秒，除了左邊腰腹的疼痛，他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其它傷勢。

    他終於呼出了憋在肚子裏的那口氣，強忍著腰上的傷站了起來。

    餘凡的左邊腰腹的部位正在發生著肉眼可見的奇觀，鮮血和肉碎不斷噴出，但是傷口卻又在不斷愈合，兩者的速度近乎一致，但是受傷的速度顯然快了愈合的速度須臾，盡管是很短暫的差距，但明眼人都知道餘凡隻要拿開左手，他就會因為大出血而死。

    餘凡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隻能忍著，忍到左手五行律消失的時候，比起這，同樣站了起來的高杉晉才令他擔心。

    這個年過半百的前任殺手之王終於現出了疲態，其實也由不得他不現出，他現在的傷勢比餘凡還要沉重，半張臉被毀，左肩受傷，右胳膊上也是血流如注，他的左腳微微提起，是因為腳心的傷，而他的身體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孔。但是他還站著，喘著粗氣，剩下的那隻眼睛仍舊死死盯著餘凡。

    餘凡知道如果不是高杉晉為了阻止自己進入小天守閣而突然衝上來，如果他和之前一樣小心謹慎，憑著他的身手，他是絕對不可能受這種傷的。而且到最後，他顯然比自己更快明白了五行律的規律，單從這一點來看，餘凡也不得不佩服高杉晉。

    他卻不知道不光如此，若是沒有那半隻從他心髒裏伸出來的手，高杉晉此刻已經成功殺了他。

    從兩人相遇開始，餘凡就一直對高杉晉保持著足夠的敬畏與恐懼，他沒有膽量和高杉晉正麵一決，其後的纏鬥也是被逼無奈的舉措。他對高杉晉是害怕的，而且現在依然如此，但或許是見到高杉晉受了這麽嚴重的傷，給了餘凡一點信心，也給了他那顆害怕和緊張的心一點空隙，一抹憤恨與惱怒隨著他的傷勢反複給予的疼痛湧現了出來。

    他握緊了拳頭，決定幹他丫的！

    高杉晉和餘凡的感受其實是一樣的，他對餘凡也存了些許敬畏，因為餘凡身上那看不見的黑暗和死亡，但是不同的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麽，他要在這裏殺了餘凡，否則的話餘凡就會成為花宮千景的敵人，而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高杉晉認為餘凡是趙蘭蘭的未婚夫，一旦趙蘭蘭被花宮千景殺了，餘凡會為趙蘭蘭報仇。

    既然花宮千景一定會殺了趙蘭蘭，那他也一定要殺了餘凡。

    兩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但也都很清楚自己的傷勢，所以在短暫地停留一秒後，就喝叫著衝向了對方。

    “呀啊！”

    “啊！！！”

    餘凡的左手不能使用，他就用右手，右手抱拳狠狠地砸在了高杉晉的身上，高杉晉的右臂已經完全提不起來了，左手因為肩部的影響，也隻能微微彎曲，但他的身手本來就比餘凡要好，所以輕巧地避過了餘凡的右拳，右腿膝蓋一提，撞在了餘凡的肚腹上。

    餘凡的左手緊緊捂住左腹，因為玄黃之氣正在不斷輸入身體的原因，餘凡根本不在乎這一腳，還沒站穩，又是一拳砸了出去。這一回，高杉晉也沒辦法輕易躲過去，他剛剛才出了一腳，身子都還沒回來，隻好正麵挨了餘凡一拳。

    高杉晉的身子比想象中還硬，餘凡的拳頭全然沒有作用。餘凡見狀右拳一提，迅速果斷地往高杉晉被毀掉的左臉砸去。

    高杉晉也和餘凡想到了同一件事，右腿一提，徑直往餘凡捂著的左腹踢去。

    兩人你來我往，餘凡朝著高杉晉的左臉砸了七八下，但成功擊中的才三下，但每一下都讓高杉晉的傷口更加血肉模糊，每一下都會讓高杉晉痛得咬牙切齒。

    相比而言，高杉晉的每一腳都能準確地踢在餘凡的左腹上，餘凡的左手好幾次差點被高杉晉踢落，他也幾乎是咬著牙，拚了命地牢牢按住。

    “呀啊啊！！！”

    砰、砰、砰！

    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出拳，餘凡的右拳剛到高杉晉的麵前，小天守閣裏卻再度傳來槍聲，這一回是很短促的聲音，仿佛有人連著開了好幾槍。

    餘凡聽到槍聲，整個人都顫了顫，才猛然察覺到自己這一拳太過用力，身子竟然慣性地往前撲去。

    他滿心以為高杉晉這下逮到了機會，可沒想到的是直到他摔出去，熟悉的那一腳卻始終沒有過來。

    再看時，高杉晉突然眼睛一閉往一旁栽去。

    隨即，餘凡一個翻滾也摔倒在了不遠處。

    兩人第一時間想要重新爬起來，繼續這場還遠遠未完的戰鬥，隻是兩人努力了半天，手腳蹬了許久，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卻是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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