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公益醫院正式對外營業這一天，春城的主要官員全部到場，霍非的事情剛剛爆發出來，開發區的領導也來了。

    典禮儀式舉辦的十分隆重，主席台上的官員一個個按照順序發表講話，坐在我身邊的佟康很興奮，低聲對我說道：“你這邊還有啥困難，盡管跟我說，保證幫你解決掉。”

    歎了口氣，我說道：“當然有困難，隻有一條，花錢太多，按照現在的狀況，一年賠二十億太輕鬆了，二期工程就要上馬，至少在建築方麵投資八個億，這八億砸下去，需要招收主治醫師的數量近百名，單單是主治醫師的薪水一年就要一個億，醫院一年需要投資三十億，整個就是賠錢的遊戲。”

    “額……咳咳咳……”佟康低聲說道：“組織上已經找我談話了，這一屆會把我的副字拿掉，天大的困難擺在眼前，你也要克服掉，等我的任命下來，想辦法從財政方麵給你補貼一些經費。”

    “行。”我沒指望佟康的補貼，政府能拿出幾個錢？拿出一百萬都要在媒體上報道三天的時間，而醫院一天至少賠出去五百萬，補貼的那點錢隻是杯水車薪罷了。

    領導講話之後，輪到德鸝上台，她長得漂亮，今天更是精心打扮一番，給人留下職場精英的深刻印象，她站在麥克風的後麵，開口說道：“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大家好，作為社會公益醫院的最高領導者，發起者，具體經營者，我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上學的時候，同學們中間就流行一句話，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我還不太相信，無論幹什麽都拿出十二分的熱情，百倍的信心努力去做，後來我遇到了佟副市長，他建議我做社會公益事業，把多餘的資金回饋社會，給弱勢群體造福，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我立刻答應下來。”

    “今天是正式開業的日子，前半個月醫院就已經開始運轉了，我看到的不是滿滿的正能量，而是痛心，病人數量多是無法抗拒的困難，但是我無法理解為什麽有錢人也來這家醫院呢？他們完全有能力去其他醫院治療，社會公益醫院的治療水平很高嗎？我不那麽認為，新的醫生、新的護士，他們之間的磨合還沒有完成，治療過程中造成了延時和不理想的效果，如果我病了，不會選擇在這家醫院治療的，那些可以輕輕鬆鬆承擔起治療費用的人，隻為了而來，他們舍不得花錢治病，寧可看醫護人員的冷臉，也要占據不多的醫療資源，這種醜惡的現象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占據了病人總數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說，我們醫院每個月賠一億多的費用，至少有六七千萬花費在有能力承擔醫療費的病人身上，他們把我們的奉獻精神當成了受之無愧的春霖雨露，當成了累積財富的手段，很多真正需要治療的弱勢群體卻被擠在醫院的門外，有的人排號到了十天之外，我很想問問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當你們生病的時候，需要延時十天以後治療，你們是什麽樣的心情？尤其是很多的病人從千裏之外、萬裏之外趕來求助的，他們在春城的吃住都很苦難，我很想問問，那些有錢人的良心呢？他們的良心在哪裏？”

    說到這裏，現場一片沉寂，德鸝也不說話，站得筆直，半天才繼續說道：“我們做的是社會公益事業，隻要是病人就不會推出去，但是我希望每一個人都喚醒良知，讓出有限的資源，哪怕你們不支持社會公益，也不要擋住別人的路，不要把別人的奉獻當成養肥了自己的天堂，謝謝大家。”

    下麵響起熱烈的掌聲，最擁護德鸝的竟然是醫護人員，而不是那些病人的家屬，我仔細一想就明白了：“無論是病人或病人的家屬，都沒有意識到社會公益的深層意義，窮人習慣了被剝奪，富人也習慣了剝奪別人，他們隻看到了已經到手的好處，根本不會去想怎麽做才能扭轉這一切，他們的價值觀就沒有認識到社會公益的存在意義所在。”

    下麵是佟康上場，他走到講台上說道：“我來之前準備了發言稿，但是德院長的一番話說得我很慚愧，講話稿在困難的麵前黯然失色，作為一名領導者，我們任重道遠，在開創未來、建設精神文明的方麵做得還遠遠不夠，我呼籲社會，公益事業從人人做起，哪怕砸鍋賣鐵都要辦下去，眾人拾柴火焰高，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哪怕不出錢不出力，也要喊一句，支持社會公益，支持德鸝院長的無私奉獻，在這裏，我把這個月的工資全部拿出來，捐獻給社會公益醫院，哪怕隻夠給一名患者換藥的錢，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說完，佟康當真把皮夾子拿出來，掏空了裏麵所有的錢。

    我記得佟康的身上沒有錢夾，眼光一轉看到了秘書劉清濤的臉色一片灰暗，心裏明白了，這個皮夾是劉清濤的。

    使勁憋著笑，我跟著眾人一起，把身邊所有的錢投進了捐款箱，這個捐款箱後來就放在醫院的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隨便投錢進去，也讓那些有錢來治病的人看一看，摸一摸良心，是不是應該為了社會公益事業做點什麽。

    雖然真相的背後有種種的齷蹉，有陰謀和較量，有殺戮和卑鄙，但是號召力還是強大的，後來根據調查，有錢人來社會公益醫院治病的數量減少了很多，即使是住在附近的病人來就近治療，也把醫療費用當成捐款付給了醫院，這是好事，起碼做到了我們點火，眾人投柴的連鎖反應，喚醒了民眾的認知，每年在社會公益投入的幾十億也算不了什麽，錢再多，不能用在有意義的地方也隻是一個個冷冷冰冰的數字而已。

    盡管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官員們沒有一個人留下來吃飯，他們或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或帶著沉重的思想，或準備改良社會，回去之後落實在具體的行動上。

    德鸝準備的午餐也沒有剩下來浪費掉，都分給了病人或病人家屬，更多的人親身體驗到領導官員的親民一麵。

    我和德鸝來到辦公室，德鸝說道：“衛生局發現了我們使用禁止進口的藥物給患者使用，已經開出了罰單，剛剛把罰單收回去，警告我以後低調一點，不要使用禁止進口的藥物。”

    我冷哼一聲，說道：“那些藥品價格低、效果好，為什麽不能使用？衛生局能給咱們承擔高出來的那部分費用啊？不要理他們，如果他們敢把醫院封了，我們正好省錢了，難道我願意每年白白扔掉幾十億？想獲得好名聲的辦法有無數個，做社會公益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

    “也不能那麽說，我現在走到哪兒都很受人尊重，他們不是尊重我本人，而是對社會公益事業的尊重，大部分人是支持這項事業的，我會堅持下去。”德鸝幹的很上癮，有勁頭。

    也許別人看重醫院每年救治了多少沒錢治病等死的病人，但是我更看重這件事帶來的效果，是不是讓更多的人感受到社會的溫暖，不要整天叫囂社會的不公平。

    公益事業的確是任重道遠，它不但幫助了一部分人，也得罪了一批人，讓那些依靠販賣藥品和發病人財的人感受到了挑戰和威脅，帶來了行業危機。

    後來有人匿名給德鸝寄來威脅信，讓她停止醫院運轉，在信件裏寫道：“不要以為有幾個錢就燒包，阻礙別人的財路就是死路，你的錢來的不幹淨。”這類的話語，反正那些話說的很難聽，卻很少有人敢正麵挑戰社會公益醫院，畢竟這是一麵旗幟，是一麵官私雙方聯合豎立起來的豐碑，充滿了高大上的能量。

    跟德鸝敲定了一下二期工程的細節，我回到了公司，唐雯走了之後的空缺由苗蕊升職做了公司的副總，翡翠玉石部的經理由戚媛擔任，兩年來戚媛跟著苗蕊學到了不少知識，去年緬甸公盤戚媛和包生財為公司創造了三十億美元的利潤，翡翠玉石部已經從過去無所事事變成了香餑餑，成績耀眼輝煌。

    我剛剛坐下，潘瑜立刻匯報道：“常董，苗副總求見。”

    “請她進來。”我猜想苗蕊一定在派人盯著我的行蹤，才會跟的這麽緊。

    苗蕊坐下來，我給她泡了一杯茶，說道：“苗姐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疾，還沒喝你的升職酒宴，啥時候有時間安排一桌。”

    “我知道你比我還忙，也不要搞那一套了，我想問問常董今年的緬甸公盤你準備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公司裏的資金很緊張，拿不出一百億美元的賭石資金，我雖然不是翡翠玉石部的經理，但是對老部門還是有感情的，豁上老臉出頭問問常董是啥意思？”苗蕊快人快語地說道。

    由於社會公益醫院抽走了大量的資金，依靠珠寶公司的效益支撐運轉不成問題，但是要抽出資金去緬甸公盤還是有難度的，需要我出麵抽調旗下所有公司裏流動資金去緬甸進行豪賭，等拿回翡翠毛料轉手賣掉才能回籠資金再進行分配。

    我說道：“苗姐放心，盡管德鸝那麵用掉了一部分資金，但是咱們的流動資金十分充裕，德鸝花的錢都是兩年前一次性到位的，不會影響到公司的正常周轉。”

    “那我就放心了，但是我希望今年的賭石公盤還是常董親自去，你已經兩年沒有參加了。”

    “行。”我對潘瑜說道：“你記一下，緬甸公盤前十天提醒一下我。”

    “好的。”潘瑜剛剛答應下來，就聽到電話鈴聲響起。

    潘瑜走到一邊接聽電話，我和苗蕊聊著工作上的事情。

    “約翰？不認識，你直接說找誰。”潘瑜很不高興地說道。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