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知道牛曉青說的很對，修煉的目的可以有很多，為了長生，為了守護，為了野心，無論是哪一種，都要與自己戰鬥，與修士戰鬥，甚至與世界戰鬥。

    寒冬的雪花漫天飛舞，卻永遠落不到這片演武堂，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凜冬都產生畏懼而選擇退縮。

    牛曉青擺好戰姿示意蘇夜可以隨時進攻，而蘇夜也是同樣的戰姿示意牛青也可以隨時進攻。

    並非是蘇夜不屑於進攻，而是王剛這兩月教導他如何粹身銅皮，卻沒有教導他任何戰鬥方麵的技藝，蘇夜對戰鬥的運用隻限於劍法，並且也同樣存在於腦海之中沒有實踐，而體修的戰鬥他還沒有接觸過，貿然的主動進攻露出破綻，還不如原地不動觀察對方是如何進攻。

    可是牛曉青卻不這麽想，蘇夜這樣的舉動在牛曉青眼中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釁，牛曉青瞪著大眼珠子狠狠的看著蘇夜，雙拳握著嘎吱嘎吱響。

    十歲的牛曉青身材看起來和牛壯壯差不多，蘇夜知道隻是看起來差不多，實際上牛壯壯根本比不了，一身青銅色光澤比蘇夜可明顯的多。

    三米之間的距離對於體修來說轉瞬即達，牛曉青人未到拳先到，打擊部位直奔蘇夜麵門，拳頭可以快過蘇夜的身體，可以逃過蘇夜的眼睛，卻逃不過蘇夜體內的魂魄感知，這就是蘇夜每夜都不曾落下的固神養魂的成果。

    蘇夜雖然沒有赤手空拳的戰鬥經驗，不過本能的閃躲還是難不倒蘇夜的，蘇夜猛的選擇降低重心而不是後退，因為如果後退接下來牛曉青的攻擊將接踵而至，隻會一退再退讓對方氣勢攀升，幾乎就再難有反擊的餘地了。

    牛曉青雖然來演武堂時日也不多，不過終歸經驗是多過蘇夜的，很容易就看出蘇夜的應對是什麽想法。

    牛曉青右拳被躲開之後，左拳毫無間隙的向蘇夜的麵門繼續擊打，蘇夜剛剛降下重心，這一拳無法閃躲隻能硬抗。

    就在蘇夜想法出現的一瞬間，腦中仿佛靈光一閃，應對牛曉青的攻擊方式居然被魂知和本能修正了。

    本來蘇夜準備右腳後撤點地，然後用雙手接住牛曉青的拳，可是蘇夜的眼中似乎看到了自己這樣應對結果，被牛曉青抓住地盤的破綻而踢倒的模樣，就像是預測到了了未來。

    魂魄上的模擬傳達給了本能，然後本能控製著蘇夜改變了防守應對，硬抗變成格擋，左小臂從腰處劃了一個半圓，把牛曉青的拳化解，還不等牛青的掃腿踢到自己的下盤，蘇夜已經一記直踹蹬在牛曉青的腰上拉開距離。

    剛開始大家都以為蘇夜不出三招就會敗下陣來，牛曉青不僅比蘇夜早來演武堂半年，除了實戰經驗，身體也占據了一些優勢，可是現在看起來蘇夜並不像一個任人宰割的菜鳥。

    很多人看熱鬧，也有很多人看的若有所思。

    “馮師兄，如果王師叔真的隻教了他粹身，那麽看起來他的戰鬥本能有點厲害啊！”

    馮朗也沒想到蘇夜如此輕鬆便應對下來，沒有固定不變的招式，蘇夜的防守和還擊也看不出多強，隻是簡潔的沒有一絲多餘動作。

    牛曉青有些詫異，不過戰鬥中不容多想，再次欺身而上，這次雙拳變成雙掌，牛曉青相信隻要能沾到蘇夜的身體，那麽瞬間就可以將蘇夜放到。

    蘇夜不斷的劃開牛青的手掌，這樣被牛曉青抓住的機率大大降低，蘇夜發現牛曉青更注重拳法之後，多數都是用腳來還擊，這樣既可以拉開安全的距離，還能打亂牛曉青的節奏。

    久攻不下的牛曉青也開始急躁起來，牛曉青的天賦在入門弟子中可算是不錯，而且修煉也非常刻苦，可是牛曉青的哥哥牛曉壯，還有他一直追趕的馮朗從來沒有像誇獎蘇夜那樣去看讚美他。

    這場實戰是牛曉青給新手的下馬威也好，是展示自己的修煉成果也好，總之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不能輸。

    除了一些零星的反擊，蘇夜一直處於防禦姿態，可是凝液境的一些弟子卻看出了不一樣的門道。

    “蘇夜難道是在消耗牛曉青的耐心和體力？”

    馮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不隻如此，在戰鬥中掌握主動的一直都是蘇夜，因為蘇夜在學習牛曉青的戰鬥技巧。”

    聽聞馮朗這樣說的幾個弟子麵麵相覷，蘇夜居然還有餘力觀察學習牛曉青的戰鬥技巧，記得是誰說蘇夜的天賦是下等來著？

    戰鬥還在進行，牛青的力量和速度都要比蘇夜要強，可是在戰鬥中卻遲遲難以占據上風，急躁起來的牛曉青很多動作都開始變形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蘇夜驟然發難，右腿狠狠掃向牛曉青的腳踝，牛曉青左腿抬起躲開，卻發現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越來越大的拳頭，牛曉青猛的下蹲卻驚覺自己單腳支地重心有些不穩，想要重新穩住身形的時候，蘇夜從左側打來的一拳已經貼上牛曉青的臉頰。

    倒地的牛曉青有些發呆的看著蘇夜，這一拳並不凶狠，更多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倒下，然後蘇夜便可以占據先機持續攻擊。

    “承讓了，牛師兄。”

    牛曉青雖然驕傲，但也不是輸不起之人，起身敞亮的說道：“蘇師弟果然不凡，是我輸了。”

    用自己的最開始的招式打敗自己，牛青又有什麽可辯論反駁的呢？

    “牛師兄，我覺得你的拳有些問題。”

    牛曉青的瞪著大眼睛說道：“什麽問題？”

    蘇夜隨口說道：“牛師兄的拳蓄力太久，力量很大，但是速度有些慢。”

    牛青挑了挑眉毛，他深知蘇夜說的沒錯，但是這有什麽問題麽？

    “牛師兄的拳節奏很好掌握，所以很好躲開。”

    在場的很多弟子都和牛曉青差不多，因為《碎石拳》就是比較注重力道的拳法，大家的修煉也沒有什麽問題。

    不光是牛曉青，很多人都圍了上來想要聽聽蘇夜所說的問題是在哪裏。

    “拳很重，每一拳的蓄力都有細微相同的空隙，就算接不下這拳，也知道下一拳什麽時候會打過來，就算看不清來拳的方向，那麽拉開距離就好了。”

    蘇夜說的問題大家也有意識到，可攻擊節奏一旦中斷，很容易被對方掌控主動。

    “牛師兄的拳法應該是剛猛寸勁，講究的突然爆發，偶爾改變節奏更能產生奇效，我最後模仿牛師兄的拳法就是如此。”

    不止牛曉青，許多入門弟子都在琢磨，蘇夜最後的攻擊手段用掃腿加快節奏，然後造成牛曉青重心不穩的破綻，左拳擊倒了牛曉青。

    馮朗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道：“蘇夜說的並非是功法本身問題，而是強調戰鬥中的攻防應變，不是一定要快要猛就好，有的時候慢一些柔和一些會產生特別的效果。”

    大家終於知道為什麽蘇夜能夠說出這些問題了，這明明就是戰鬥天賦的體現，隻學過粹身的蘇夜第一次實戰就能把牛曉青打倒，在蘇夜指出牛曉青的拳法問題之後，眾人才明白蘇夜贏的絕非偶然，如果兩人再比試一次，相信贏的還是蘇夜。

    眾位弟子開始圍在一起激烈的探討起來，熱情似火的他們就像是置身於夏日之中，然後拉著蘇夜痛痛快快的比試了一天，無論輸贏蘇夜都學習到了很多，眾人更是從蘇夜身上學到了許多打破固有思維的想法。

    蘇夜晚上回到王剛的居所，和王剛談了談今天的收獲。

    “你知道為什麽我沒有傳授你體修功法，而是直接讓你去演武堂和眾多師兄實戰麽？”

    蘇夜一天的實戰不僅僅是學會了戰鬥技巧，更是知道了王剛的用意。

    “師父是不想讓我局限於功法的束縛，可以更多的發揮自己的創造力。”

    王剛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戰鬥不是三天三夜的體力比拚，很多戰鬥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結束，瞬間的判斷就可以決定勝負，甚至是生死，有的時候本能反應要先於意誌。”

    這就是王剛教導弟子的方式，蘇夜是王剛第一個弟子，他認為蘇夜看似有些沉默孤僻，但擁有非常豐富的想象力，接受新鮮事物的適應力也是很強，不拘一格的教導方式更利於蘇夜的成長。

    “師父，徒兒有一事想要說。”

    “什麽事情。”

    “徒兒與長白門的楚晨陽有約戰。”

    蘇夜把那次回來和楚晨陽發生的衝突，約戰的來龍去脈完整不落的告訴了王剛，然後安靜的看著王剛。

    王剛聽完大笑起來：“這才是好樣的！這才是我石山門的弟子，這才是我王剛的弟子。”

    蘇夜知道約戰有些魯莽，不過王剛的反應讓蘇夜心中感到一絲輕鬆。

    “戰肯定是要戰的，不過聽你說那個楚晨陽麵對老李還有些忌憚，應該也是吞氣境，雖然你也是吞氣境，不過他應該比你在這個境界要久的多……”

    王剛看著蘇夜，眼中炯炯有神的說道：“不過戰鬥可不光光是看境界高低的，今天的你應該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蘇夜安靜的點頭，王剛最後摸了摸蘇夜的頭說道：“半年之後，等你掌握更多戰鬥技巧再去上門挑戰。”

    日複一日的粹身、實戰。

    夜複一夜的固神、養魂。

    半年之後的蘇夜已經掌握了《碎石拳》和《錯骨指》的精髓，和蘇夜比試的弟子如果被蘇夜貼身，那麽很快就會被蘇夜鎖住關節動彈不得，一身力氣也無處可用。

    而蘇夜的碎石拳時快時慢，很容易讓對手出現誤判，被蘇夜抓住破綻貼身之後，錯骨指的威力將大大增加。

    “蘇師弟。”

    “馮師兄。”

    “聽蘇師弟要去長白門履行約戰，王剛師叔托付我陪你前往。”

    蘇夜非常感動和高興，不斷的道謝。

    “不過先不著急，蘇師弟你應該還不了解符修的戰鬥方式？”

    蘇夜知道馮朗的好意，雖然他早已經和劍魂交流探討過，並且已經有了應對，所以才學了《錯骨指》而不是更加凶狠的《霹靂腿》。

    馮朗很少見的嚴肅說道：“還有十日，接下來就為你和符修的戰鬥做好最後的準備，我們從不畏懼，但也從不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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