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蘇夜和李雪鬆相擁入眠。

    蘇夜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將至的前奏，蘇夜不知道的是明天將會泛起多大的滔天之浪，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懷中熟睡的女孩受到任何傷害。

    第二天清晨，李雪鬆幫蘇夜穿戴好風水閣門服，整個人幹幹淨淨精神颯爽，完全看不出是要去明義閣，向掌門坦白斬殺霍達的姿態，反倒是像殺了作惡多端的大罪人，前去邀功的模樣。

    蘇夜和百刹走出閣樓大門，看到吳炳進挺著筆直的腰身，一臉凝重的看著他們。

    “百師弟，我隻問你一句話。”

    “吳師兄請說。”

    “你昨天說風水閣是你在這裏的家，可是真心話？”吳炳進盯著蘇夜的眼睛，他要通過最直接的方式，來判斷蘇夜到底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誠意。

    蘇夜毫無波動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起來，此時吳炳進已經知道了答案。

    “風水閣是我在這裏的家。”

    同昨日一模一樣的回答，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情緒。

    吳炳進點了點頭，然後跟蘇夜和百刹一起前往明義閣，而那裏的掌門此時此刻還不知道風水閣的大師兄霍達已經身亡，並且是被蘇夜所殺。

    雖然蘇夜和吳炳進不再說多一句話，但是百刹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我認為有必要把五長老和二長老都找來，或者說在場的長老越多越好。”

    蘇夜知道百刹的意思，不過他不想讓薑玉青和翟洪深陷入為難之境，他們肯定會偏向自己，不過死的可是風水閣大師兄，金青陽未來的接班人。

    這件事情是不容參雜長老們個人情感的，蘇夜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事情，把別的長老牽扯進來，所以隻想獨自一人和金青陽坦白，而吳炳進也是自告奮勇的要和蘇夜一起前來。

    “吳師兄，我哥哥這倔脾氣你還不知道麽？”

    吳炳進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我們自有分寸，霍達已死，可以說現在風水閣大師兄之名，已經移於百師弟……”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你就敢保證掌門不會發狂一掌拍死我哥哥？”百刹在一旁著急的打斷了吳炳進。

    “掌門不可能做出自毀風水閣根基的事情，並且百師弟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殺死霍達，凡事必有……”

    “我不管你們，你們也別管我！反正我去找五長老和二長老去了……”

    看著百刹的身影漸漸消失，吳炳進看向蘇夜，不知道他怎麽想。

    “讓他去，這件事情終究是藏不住的，早晚是要公布於眾的。”

    “也好。”

    兩人說完便沉默起來，一直走到明義閣樓前。

    掌門一早得到暗閣弟子的稟報，說蘇夜有事情要稟告他，而且此事極為重要，關乎於風水閣的未來。

    掌門顯然沒有把暗閣弟子的話盡放在心上，但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重視，畢竟這是吳炳進成為暗閣統領人第一次稟報蘇夜的消息，而蘇夜也是第一次主動找他。

    蘇夜在吳炳進的指引下上樓，來到明義閣的議事大堂，蘇夜隻是因為百刹入門的時候來過一次。

    “掌門。”

    “百家蘇，我聽吳炳進說你有要事和我稟報？”

    金青陽看到蘇夜和吳炳進麵目嚴峻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不過蘇夜的第一句話便讓他錯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霍達大師兄死了。”

    金青陽好似沒聽見，或者是沒反應過來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這一次蘇夜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沉穩清晰：“霍達大師兄死了。”

    金青陽沒有說話，而是眯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吳炳進，然後又看向蘇夜重新一字一頓的問道：“霍達是怎麽死的。”

    蘇夜注意到金青陽椅子上的扶手已經被他握的嘎吱作響，身上的靈威已經開始不自覺的釋放，讓蘇夜和吳炳進感到了一絲壓力。

    “是被我殺死的。”

    金青陽搖了搖頭，眼神冰冷的看著蘇夜說道：“百家蘇，我知道你和霍達不合，可是這個玩笑是不是太過火了？”

    “不光是霍達大師兄，還有鬼童。”

    “鬼童，那個靈獸宮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還有他們的妹妹。”

    “他們？還有他們的妹妹？”

    蘇夜的話讓金青陽的腦海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鬼童他倒是知道和霍達關係非淺，可是這一句他們透露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霍達和鬼童難道不是朋友那麽簡單麽，而且還有他們的妹妹，霍達根本就沒有兄弟姐妹，難不成是結拜的義兄義妹？

    不過這些都被金青陽放置一旁，而是再一次問起剛才的問題：“霍達是你殺死的？”

    “是我所殺！”

    金青陽忽然狂怒起來，不由分明的靈威外放，壓著蘇夜和吳炳進抬不起頭來。

    “百家蘇，我風水閣可待你不公？你居然殺害師門同胞！”

    蘇夜看著怒發衝冠的金青陽，明顯在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要不然恐怕便不是施威這麽簡單了。

    “掌門和各位長老都待我不薄。”

    “那你為什麽要殺霍達！”

    蘇夜沒有任何隱瞞，如果回答不妥，蘇夜也沒有自信能從半步碎晶化脈的金青陽手中逃脫。

    “因為霍達和鬼童想要殺我和百刹。”

    威壓不散反而變得更加沉重，壓的吳炳進都彎下了腰。

    “百家蘇，你不要仗著長老們對你的寵愛，就可以在這裏信口雌黃！”

    蘇夜知道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不過吳炳進還沒有說話，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弟子可以作證百師弟所言不虛，有據可證！”

    吳炳進說完之後得到的不是金青陽的回答，而是更加洶湧凝練的靈壓，吳炳進直接跪倒在地，而蘇夜還挺著筆直的腰身苦苦支撐。

    要不是昨日戰後突破到了凝液境後期，恐怕蘇夜的表現也強不了吳炳進多少，雖然他的靈威容納強過同境界的修士很多，但是麵對金青陽這種與重生境僅差一步之遙的強者，根本無從對抗，最多不過心有餘而力不足。

    “掌門！”

    “手下留情！”

    這個時候眾多長老終於趕到明義閣，薑玉青和翟洪深把蘇夜拉到身後，然後三長老和六長老擋在金青陽麵前不住的勸道：“掌門何必動怒於此，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麽？”

    金青陽怒極反笑：“好好說？你們知道百家蘇做了什麽嗎！”

    薑玉青和翟洪深已經被百刹告之霍達被蘇夜所殺，三長老心中也有數，隻有六長老什麽都不知道，回頭問蘇夜：“百家蘇，掌門為何發這麽大脾氣？”

    “霍達大師兄死了。”

    六長老吃了一驚，第一反應也是沒敢相信的問道：“霍達……死了？”

    “嗯。”

    “怎麽死的？”

    “被我殺死的。”

    六長老眼珠子都快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但是他還是不太相信的問道：“你說你把霍達殺了，這、這怎麽可能？”

    這個時候三長老忽然說道：“先讓蘇夜把話說完。”

    蘇夜把整件事情從去江左城遊玩開始說起，直至昨夜三人戰死為止。

    這個時候六長老已經懵了，站在掌門旁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三張老沉吟道：“蘇夜你說的話可有證據，我們可不會因為一麵之詞就相信你。”

    一直被人忽視的吳炳進站了出來，把從大長老在暗閣時期，關於調查到霍達所有的一切都擺在眾人麵前，雖說不上和蘇夜描述的一一對應，可是八九也不離十。

    當所有事情都融合到一起，釋放的信息可就耐人尋味了，蘇夜和霍達的私仇，引出的卻是霍達隱藏至深的圖謀，這一點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金青陽也不例外。

    方才還緊張的氣氛忽然變得微妙起來，似乎霍達的死並不是一件壞事，但是霍達畢竟也為風水閣付出了很多，雖然是帶有他的目的，不過這些功勞苦勞也不能因為他的死，就隨隨便便抹殺。

    忽然之間，金青陽癱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了一派掌門應有的風範，頹廢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遲暮老人，眼光呆滯四肢無力。

    “掌門……”

    “金師兄……”

    金青陽艱難的擺了擺手，仰頭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自己花費多年的心血就這麽付之東流，現在能說是蘇夜的錯麽？

    如果沒有蘇夜，霍達統領的風水閣在他的意誌下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從符修變成一個劍修門派？

    還是成為劍修崛起的墊腳石？

    金青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

    雖然事情都擺在眼前，但是甭說是金青陽，就連薑玉青和翟洪深也難以接受，六長老更是不知所措，而三長老也隻能在一旁不住的唉聲歎氣……

    金青陽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都回去。”

    “金師兄你要保重身體啊，風水閣的還要靠你支撐啊！”

    “掌門……”

    “讓我一個人靜靜。”

    眾位長老看著金青陽仿佛失了魂一般，心中也是迸發出酸楚難過的情緒，畢竟金青陽為了風水閣操勞了半輩子，如今卻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

    眾人知道現在金青陽需要的是自我調節，他們最後又安慰幾句，才退出明義閣。

    出來的翟洪深跟眾位長老說道：“大家先去我那裏，今天事情總要有一個結果，不能一切都讓掌門一個人扛著。”

    “老翟說的對。”

    “那現在就走……”

    來到翟洪深的樓閣，眾人都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現在討論的不是蘇夜對與錯，而是接下來風水閣該走向哪裏？

    大長老不知道為什麽至今杳無音訊，而被風水閣當成未來掌門培養的霍達也死了。

    最終還是翟洪深先開的口：“事已至此，不知各位有什麽想法。”

    三長老看了看薑玉青，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六長老，最終把目光停留在蘇夜身上。

    “百家蘇，你可有意風水閣的掌門之位？”

    薑玉青皺眉問道：“現在談論這個為時過早？”

    三長老當然知道這個問題問的突兀不合時宜，但是他想得到的不是蘇夜的回答，而是蘇夜的態度。

    “三長老不必試探我，無論是師父還是眾位長老都待我不薄，我百家蘇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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