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德海的餘光看到婁興懷已經出去，他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去問個明白。

    半年前萬姝華可是把婁興懷派遣到他這裏，他自然知道婁興懷刺殺伽藍的事情，接應的人足足等候了一個月的時間，可是婁興懷再也沒從石山門出來，這意味著什麽萬德海心裏很清楚。

    之後他們的密探傳來消息，伽藍依然活蹦亂跳的在隱劍門修煉，那婁興懷便沒有幸存之理了，因為據他們所了解的蘇夜，對於刺死自己至親之人，必定殺戮果斷。

    可是如今婁興懷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行為怪異，神誌也有些不正常，他的好奇心快要從胸中跳出來。

    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萬德海都認為蘇夜必有所圖，他可不相信蘇夜是以慈悲為懷的修士，當初因為一言不合便可斬殺素未謀麵的蔣海濤，那麽婁興懷的所作所為，足夠蘇夜殺他一千次了。

    萬德海如此想到便踏出一步，可是隨即萬德海又把腳收了回來，他臉上不動聲色，但是心中一驚百轉千回的算計起來。

    這肯定是一個陰謀，蘇夜想用婁興懷把萬寶商會釣出來，即使蘇夜認定刺殺是萬寶商會所為，但是隻要婁興懷寧死不說，他便不可能抓到萬寶商會的把柄，這啞巴虧……

    可是婁興懷沒有死？

    為什麽沒有死？

    但是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好好活著的模樣？

    婁興懷身為萬寶商會暗使，他應該明白如果把萬寶商會暴露出去的後果。

    至於動刑拷打，這些還不足以讓婁興懷畏懼。

    因為萬德海相信一個化晶境強者想要尋死，任誰都是攔不住的，並且婁興懷是知道萬姝華定下的規矩。

    所以現在萬德海心中有無數個疑問，然後又在心中無數次自答，可他還是想不明白，蘇夜到底想幹什麽？

    難道僅僅就是為了傳遞一封書信，才留下婁興懷的一條性命？

    萬德海發現蘇夜一直在衝著他笑，蘇夜的笑容就像是一束拂塵，撓著他心裏直癢癢，可是他又不能輕舉妄動，生怕著了蘇夜的道。

    萬德海不經意間和其他三人確認了一下眼神，但是萬德海終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因為他始終認為蘇夜掀起不了多大的波浪。

    談笑自若的萬德海似乎徹底放棄了婁興懷，畢竟一個弓修的步法速度，他們如果不馬上跟出去，那麽便是真的追不上了。

    如果萬德海有異動，蘇夜也會想盡辦法拖延時間，把萬寶商會的四個人留在這裏，可是因為萬德海自己的多疑，徹底讓蘇夜的計謀成功了。

    如釋重負的蘇夜也退出了大堂，他眯起眸子滿是戲謔的目光，注視著婁興懷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半個月之後。

    蘇夜的書信如期交到了萬姝華的手中。

    而萬姝華還沒來及說出一句話，婁興懷便當場咬舌自盡。

    萬姝華隻是略帶嫌棄，輕輕掃了一眼滿嘴是血的婁興懷，似乎對他弄髒了自己的紅毯頗有意見，不過她也知道對著一個生機已絕的人發牢騷，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書信被萬姝華夾在芊芊玉手中把玩，萬姝華很久沒有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了，她承認自己有些小看了蘇夜，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就陪小孩子玩玩好咯……

    萬姝華在李章澤的書房，眉飛色舞的自言自語些什麽，直到李章澤進來，萬姝華才收斂異樣正色起來，把書信隨意扔在在紅木桌上。

    李章澤看著倒地不起的婁興懷，又看了看萬姝華眉目中藏不住的欣喜，苦笑的說道：“你動手了？”

    “嗯，但是沒有動你的老情人。”

    “我都說已經過去了。”

    萬姝華丟給了李章澤一個魅惑的眼神，然後楚楚可憐的說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李章澤沒有理會萬姝華的矯揉造作，雖然萬姝華隻對他一個人這樣。

    “這封信是什麽意思？”

    “等你親手拆開呢。”

    李章澤沒有動桌上的信封，而是徑自說道：“適可而止吧，我覺得這個蘇夜並不簡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到李章澤無動於衷的模樣，萬姝華這才自己把信封打開，拿出裏麵的信紙，看著寥寥不多的字跡，萬姝華忽然沉默起來。

    “這個小家夥真的很有意思，沒準你說的不錯，蘇夜確實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

    “信上寫的是什麽？”

    萬姝華的唇瓣一張一合，宛如嬌滴滴的牡丹晨露。

    “自己不看又問我。”

    李章澤十分無奈的說道：“夫人，你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呢？”

    聽到這話萬姝華臉色終於變了，而且她措辭嚴謹的糾正道：“你口中的這個孩子可是殺了萬寶商會兩名化晶境強者。”

    李章澤聽到這話又看了一眼婁興懷的屍體，然後搖了搖頭，傳喚一聲暗語，兩名暗使忽然出現在李章澤左右一動不動。

    “處理掉。”

    兩名暗使默不作聲的把婁興懷的屍體抬走，然後一名暗使再次回來把紅毯替換了一個幹淨全新的，仿佛婁興懷從沒來過一樣。

    等到暗使離開之後，萬姝華從白玉軟椅上起身，順手把信紙遞到李章澤的手中，然後有些疲憊的說道：“夫君慢慢看，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

    “湘紅！”

    一名十四五左右的俏皮少女出現在書房門外，看到萬姝華走了出來連忙上去攙扶住。

    “帶夫人去房間休息，然後熬些藥補的雞湯。”

    “是，老爺。”

    李章澤看著萬姝華，然後寵溺的說道：“夫人好好休息。”

    “嗯。”

    目送萬姝華漸漸走遠，李章澤才回到書房，認真審視手中的書信。

    “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流年似水年華不虛，情仇恩怨始終銘記，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在此定下一年之約，蘇夜必當親自拜訪。”

    李章澤似乎能夠透過紙張上的字跡，感受到蘇夜一往無前的決絕。

    放下信紙，李章澤靠在白玉軟椅上喃喃自語：“我對不起楊華，但是我沒有對不起你，如果你一意孤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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