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人的本性,大抵都是愛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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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清古進王宮總是容易,在王宮裏頭當差久了的人,誰還能不認識越清古這張遠近聞名的臉啊?且不說別的,就單他那一身騷包得要死的紅衣,就足夠醒目紮眼了。

    王後越歌那是聞兄來,隻差磨刀霍霍向豬羊,高興得要繞著柱轉上三圈了。

    連外袍都來不及披,光著腳丫子就飛奔出來,撲進了越清古懷裏,眼淚籟籟地就淌了下來:“哥,哥……”

    越清古接住這軟軟的身子,心底是百轉千回地歎,千言萬語都不知要怎麽說才好,他當然知道,越歌為了把他從朔方城救出去費過多少心力,隻是那時候的江公死活不肯放人,越歌毫無辦法。

    他揉了揉越歌的墨發,低聲笑道:“這麽大的人了,又是王後,你還是得注意著點,不然外人是要嚼舌根的。”

    “嚼去唄,誰亂嚼舌根我就拔了他們的舌根,看他們還敢說什麽。”越歌在越清古懷裏抬起頭,眼睛裏都閃著星星般的光彩,“哥,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對不起,都怪我沒用。”

    “哪裏話,你哥哥是能讓自己受委屈的人?”越清古笑道,牽起她的手就往宮殿裏麵走。

    “哥,我腳冷。”越歌撒著嬌。

    越清古低頭一看,才看見她光著腳丫子,無奈地歎了歎氣,就當是久別重逢難得一次地,縱容她吧,便彎腰抱起她來,還故意皺眉:“沉了,看來你近段時間吃得不錯嘛?”

    “哥!”

    “逗你的,我家小妹身輕如燕,盈若飛雲。”

    “那是當然,誰讓我家兄長妖孽橫生,風流倜儻?”

    兩人嬉嬉笑笑地往宮殿內走去,不遠處的小太監看得心驚肉跳,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惴惴不安地躬身在殷王身後。

    誰都曉得王後跟她兄長關係非同一般,王上也頗多縱容,但是在王上眼皮子底下如此親昵,不分尊卑,誰能料得準王上會不會一個不痛快,就要拿下人撒氣?

    “王上……”

    “回吧,他們兄妹二人難得相聚,寡人就不去打攪了。”殷王笑了笑,甩袖負手,折了道回他那酒池肉林的美妙天堂去。

    越歌隻差把宮裏所有的山珍海味都搬了上來,堆得滿滿一大桌,拚命地給越清古布菜,堆得越清古手邊的小碗都成了小山堆一般,她眼角眉梢都飛著笑意,每一根頭發絲兒上都寫著高興。

    都不想去問,她哥哥是怎麽離開的朔方城。

    好似天塌下來也沒所謂了,她最重要的人在身邊,就是圓滿。

    倒是越清古主動提起來:“你不好奇我怎麽回來的?”

    “哥哥你想說自然會說的,你不想說的話,我就當你是悄悄逃出來的。”越歌脆生生地聲音,全是信賴。

    “朔方城想用殷安,換王輕侯回去。”越清古慢騰騰地喝了口湯,話說也得慢悠悠。

    越歌眉眼微黯,複又笑起來:“哦,原是這樣。”

    “但我不想讓王輕侯,離開鳳台城。”

    “行啊,那我就派些人手盯著他,不會讓他離開的。”

    “歌兒……”“哥。”越歌打斷他的話,“我不想知道原因,你不明白,你不在鳳台城的這些日子,我身邊全是各種各樣的陰謀,神殿的,朝堂的,還有外庭的,很累人。所以,在哥哥你這裏,我不想用腦子了,哥你說什

    麽,就是什麽,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幫什麽,因為你絕對不會害我,對嗎?”

    越清古抬頭看著越歌的眼睛,多奇怪啊,不管以前自己拿多少傷人的話刺過她的心,不管她以前歇斯底裏瘋狂得有多狠,可是她對自己,總是毫無道理地保留和信任。

    “對。”越清古笑道,“哪怕我怨過你,但我絕不會害你。”

    “這就行啦。”越歌又笑起來,眉眼彎彎。

    “歌兒,我要向你求一個保證。”

    “什麽呀?”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要你保證,都不傷王輕侯與方覺淺的性命。”

    越歌的臉色瞬間都變了,嫉妒,怨恨,貪婪,甚至惡毒,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要殺他們的人,不止我。”“這是你能決定的,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神殿如今需要殷朝一致對外,對於殷朝提出的條件,他們都會考慮再三,最終同意,隻要方覺淺對神殿再無威脅,放他們一條生路,神殿不會拒絕,尤其,是你提

    出這個要求……”“哥哥!”越歌重重地摔下手裏的筷子,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壓低了聲音,但仍壓不住滿腔的憤恨:“哥哥你還是放不下方覺淺是吧?我知道朔方城肯定不是要拿你換王輕侯回去,而是另有所圖,會危

    及他們的性命,你來鳳台城是來救他們的,不是為了我,哥,你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想殺她嗎?”

    “我為什麽而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等這一切過去,我就永遠留在王宮裏陪著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與你一起度過,好嗎?”

    越歌幾乎是絕望地看著越清古,他是那麽灑脫逍遙的一個人,竟可以舍得下自由,甘心囚在這座牢籠中,換取方覺淺與王輕侯的平安。

    單是一個方覺淺也就罷了,他連王輕侯也一並保了。

    他有多喜歡方覺淺?

    早已超過了對自己的關心和偏愛吧?

    越歌紅了眼眶,忍了淚水,“我可以答應你,但哥哥你也要答應我,等你的事情辦完,在那以後,你再不得見方覺淺。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置她於死地。”

    “可以,我答應你。”

    “夜深了,再晚宮門就要下鑰了,哥哥明日再進宮來看我吧。”

    “好,記得,派人盯著王輕侯。”

    “知道了。”

    越清古走後,越歌掀了整桌的飯菜,蜷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直到殷王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才稍微伸展了四肢,偎進殷王胸口。

    越清古總是讓她哭,讓她難過,而殷王總是讓她笑,讓她舒心。

    可即使如此,她最最放不下的,依舊是越清古。人的本性,大抵都是愛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