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長峰吵，尤其要和季承吵。”宋風初的話語猶響在耳邊，她原不想這樣，卻仍是按照季承的劇本一步步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季承受驚的模樣，他恐怕也沒想到沈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沈優低下頭去，不再吱聲。

    季長峰氣得不輕，看著正在行李謝罪的季承，語氣輕蔑：“承兒，一筆小小的訂單都能鬧出這麽些笑話來，還讓我如何信任你，把季家交給你？鋪子的事以後你就不要管了，你三叔前些天跟我說缺人手，你就去他那裏看看吧。”語罷，闊步走出了偏堂。

    而季承就像一個皮球，在季家，被他的叔叔們從這邊踢到那邊，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熱茶入喉，也平複了情緒，慢慢走到沈優身邊。

    沈優抬眼看他，一襲淡青長袍配上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隻是眼中的算計破壞了美感。

    她冷笑道：“我實在不知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羞辱我？不值得吧！拉攏我？也不可能吧？”

    “是為了羞辱我！”他唇角輕抬，微微笑道，一派翩然貴氣，“為了讓季長峰羞辱我，輕視我。”說話間，香雅已走到門外望風。

    “為了……”沈優愣住了，“讓他放鬆警惕？”沈優不是笨蛋，一聽便明白他這麽做的用意。

    他點頭，忽然自嘲一笑：“是不是忽然發現季家大少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厲害，這個靠山找錯了？”

    沈優仔細打量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撕下了方才冷漠的麵具，此刻多了份自嘲與酸楚。看著這張臉，不知怎麽，沈優的心裏也開始難過起來。

    她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羸弱與無助：“你厲不厲害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厲害就好了。”她挺起腰板，故意逗他開心。

    他笑了。

    沈優收起那份裝出來的氣勢，說回正題：“我能幫你什麽呢？季家能工巧匠實在太多，你是大少爺，不會一個心腹都沒有吧。”

    季承瞧著她，眼裏有詫異，驚訝於她的機敏。

    事到如今，沈優又怎麽會看不出，季承絕不是看中了她的設計能力，費這麽大一番功夫，一定要把她弄進他的陣營裏，絕對是他的計劃裏有什麽環節是隻有沈優才能做到的。

    “你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去下河村找一個名叫孫靈的人。”

    找人？沈優疑惑：“找到她之後呢？”

    “找到了她之後，我希望你可以做她的師傅，教她學習如何繪製首飾樣式，這就是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教她做首飾？沈優笑了，她早說自己怎麽會那麽幸運被季承看中，原來隻是需要她為別人做嫁衣。這個孫靈才是他計劃裏，最重要的人。

    找到沈優，隻不過是因為孫靈是女孩子，她需要一個女師傅罷了。

    “季家會做首飾的女工應該不少吧。”

    季承點頭：“季家會做首飾的女工的確有很多，而且每一個都是萬裏挑一的手藝。等到尚功局下一次招選宮女，這些女工就會作為季家推薦人選，進入尚功局為後宮娘娘們製作首飾。”

    沈優自然知道，如今尚功局內，司珍房的女官、宮人大半都是季家培養出的女工，這也是季家有如今地位，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你幹嘛非得讓我教她？季家比我厲害的人應該有很多吧。”

    “是有很多，但是季家的女工平日裏住在後院，老夫人會親自派人教授她們禮儀，我奶奶認得孫靈，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不能讓人知道？這麽神秘？沈優詫異：“那你要我做什麽？”

    “我想讓你，在兩年之內，把孫靈送進尚功局！”

    “什麽？”沈優嚇著了，不小心喊出聲，連忙捂住了嘴，“你在逗我？能夠被宮中選中的女工，該是何等的厲害，我自己去都不一定能選上，你還讓我教別人？這個孫靈到底是什麽人？”

    “她是我妹妹。”

    ……

    沈優沒話說了，怪不得季承為了她費了這麽多的心思。為了“威脅”沈優一定要教她，甚至找來了季長峰，不惜自己被罵，也要借季長峰的口斷了她的退路。

    可是……如果她答應季承，豈不是默認為別人做嫁衣？萬一兩年之後孫靈成功進入尚功局，他的實力也足以和季家抗衡，到時，她就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隨時都會被人一腳踢開！

    這豈不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可是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我還平白無故地得罪了季長峰！”沈優一定要把這個問清楚，她可是個現實的人！

    他輕笑出聲，猜中了沈優的心思：“你放心吧，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過些日子，我會安排劉江河進入季家做學徒，學習如何製作首飾，以他的天賦，兩年之內必能成器。更何況你雖然會畫樣式，可製作工藝未必了解吧，你若想學，我也可以安排。”季承說來驕傲，若說起金釵首飾的製作，季家在整個大安朝都是排得上號的。

    沈優點頭，現代古典首飾的製作已經趨於沒落，吸引人們眼球的，更多的是鑽石有幾克拉，而不是這個首飾的製作有多複雜。那些令人神往的製作工藝也隻有少部分人還在堅持。若能進入季家，和那些前輩學習，她肯定為江河開心。

    更何況她如果想繼續做首飾，就必須打破季家在青陽縣的壟斷，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似乎也隻有季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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