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虎這次倒還挺聽話，說了五步的距離，他還真沒有靠近一步，她原以為他變了性子，可沒走多遠，沈優就發現，朱二虎果然還是那個朱二虎。

    剛拐個彎，脫離了朱永叔的視線，他又不安分起來。他以沈優為圓心，半徑五步遠，在她周圍繞來繞去，饒的她眼暈，心更煩！

    “你煩不煩！”

    “我怎麽啦？是你說的五步遠，我又沒靠近你。”他撇撇嘴，就在她周圍繞來繞去，沈優隻覺得心裏一股無名火，從胸腔燒到大腦，真想變身葫蘆娃，噴火燒死他！

    沈優使勁深呼吸，壓住怒火，生怕控製不住自己，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來！

    豈料某隻無賴更加得寸進尺，一張嘴叭叭個不停：“你怎麽了？不舒服？呼吸聲那麽重？”他明知故問，看著從她鼻子裏喘出來的白煙，樂不可支。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上了山坡我想唱歌……”沈優被朱二虎煩到七竅生煙，隻好大聲唱歌屏蔽他的聲音，一連唱了七八首廣場舞神曲，終於在氣勢上壓製住了朱二虎的廢話！

    又一段魔音繞耳之後，沈優總算到了家：“我到家了，你可以滾了吧！”

    朱二虎站在門口不動：“我看你進去，我就走。”

    沈優瞧著他那小樣兒，忽地冷笑了一聲，用身體擋住門縫。現在她總算知道他這一路為什麽謹守五步的規矩了，看來還是想借機偷看孫靈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歪心思，你不就是想借著送我回家，順便看看孫靈長什麽樣嗎？”

    朱二虎愣了一下，驚訝於她居然會這麽想：“你瞎說什麽，我早就看見那個孫靈長什麽樣子了。”

    “你看見了？”沈優訝然。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那天你們在門口堆雪人，老遠我就看見了。”他昂著頭一臉不屑。

    沈優看他這不屑的神情很是驚訝：“她不漂亮嗎？”

    “漂亮呀。”

    “那你怎麽沒反應？”

    這次換朱二虎愣住了，愣了兩秒忽然還有些生氣：“你真以為我是個女人就喜歡嗎？沈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沒良心呢？”

    嘿！沈優差點一口氣憋死，這怎麽成她沒良心了？“就你那天急匆匆堵到門口的樣子，跟我裝什麽傻？”她可不會把朱二虎當成什麽純情少男，說句不該說的話，就朱二虎這幅皮囊、這個人品，在城裏的那幾年，她才不信他還是個不經世事的小處男。

    豈料朱二虎突然不說話了，沉默了一陣忽然開口道：“我就是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比沈優還漂亮的女人長什麽樣，現在見到了，也不過如此。”他癟癟嘴，心裏卻比沈優還奇怪。明明孫靈長得比沈優好看，可他卻還是隻想和沈優說話，這到底是為什麽？他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

    沈優的瞳孔忍不住放大，驚訝於他如此認真的說出這句話，難怪說男人不能認真，殺傷力真的太強了。若是一般小姑娘，隻怕真抵不住他這番糖衣炮彈的狂轟亂炸。

    好在她是沈優，雖然做了二十四年的單身狗，但也算深諳各種套路！這會兒朱二虎在她麵前這麽說，隻怕等一會兒換一個姑娘，他就能換一套說辭。

    油嘴滑舌、久經花場的男人，嘴裏說出哄女孩兒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

    “屋外是誰？是優兒回來了嗎？”劉姨開始在屋裏喊。

    沈優連忙應了一聲，而後對朱二虎說道：“你不要在我這裏花言巧語，你對孫靈沒動歪心思最好，否則別怪我沒提醒過你。”說完轉身進門，趕緊栓上了門，不想再聽到、見到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

    劉姨見她回來，收了籃子，問她怎麽回來的這麽晚。沈優習慣性地開脫，說是幫桃子娘照顧了一會君兒，沒有告訴她和朱永叔商量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開店的事遲早是要說的，季承和孫靈的事情可以隱瞞，奇靈閣卻是瞞不住的，這一提又不知得鬧出些什麽來。

    好在離開春還有一段時間，她還能慢慢和劉姨說。

    打掃衛生，祭灶拜神，忙東忙西，一直到了二十五才空閑下來。

    “現在進城置備年貨還來得及嗎？”劉姨有些擔心，往年都是江河拿了沈氏給的銀子去城裏買東西，沈氏沒什麽特別的喜好，江河也不會亂花錢，簡簡單單買些雞鴨魚肉就回來了。可江河今年得除夕才能回來，說起來這倒是劉姨第一次自己進城置辦年貨。

    沈優看出來劉姨有些緊張：“放心吧，咱們拿著錢去，還害怕買不著東西，錢花不出去嗎？”

    劉姨笑了，敲敲她的額頭：“你就知道亂花錢。”

    她傻笑：“是啊，這點劉姨可得和我好好學學，待會兒我就帶劉姨進城花錢去！”

    劉姨嘟著嘴，麵上有些不樂，但手邊裝銀子的動作卻沒停下來：“跟你學？怕是家都沒了。你呀，會賺錢有本事，就是不會算賬。”

    “那劉姨待會兒可得給我掌掌眼。”

    玩鬧一會兒，劉姨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咱們真的不帶靈兒出去？家裏有什麽可看的，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把她一個人丟在家，別再難過了。”

    集市上人多口雜，萬一碰見個認識孫靈的就糟了。為了避免出意外，沈優讓孫靈在家裏呆著，她帶著劉姨和彩雲去城裏轉轉。劉姨心細，顧慮著她的心情，怕她難過。

    “她在家裏一個人會難過，拿到了市集上，看著那麽多一大家子在一起的，人來人往的，不是更難過？”

    劉姨低頭默然，忽然悲從中來，忍不住感慨：“你說說，咱麽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苦。劉姨老了，這麽多年也熬過來了，可你們還小啊。”

    沈優苦笑了一聲，想了想，她們四個人還真是，劉姨是個寡婦，沈優是個孤女，彩雲有爹不如沒爹，至於孫靈，更是有她不可說的難處。平時樂樂嗬嗬的想不起來，如今一數，還真是湊一塊去了。

    劉姨拍著沈優的手，忽然就掉下淚來，沈優連忙抱住她，擦幹她的眼淚：“劉姨，別難過了，咱們幾個人住一起，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麽，你氣我的還不少嗎？”她埋怨著沈優，說著卻笑出聲來，將沈優緊緊摟在懷裏。

    兩個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了一會兒，沈優率先從悲傷中抽離出來：“劉姨，咱們再不走，可真搶不到好東西了。”

    “好好，這就走，我都忘了。把彩雲喊上吧，讓她別玩了。”沈優笑著答應。無論有什麽事情，笑笑就好了，最怕的就是沉浸在悲傷中自怨自憐，走不出來。

    沈優從沒見過這麽熱鬧的青陽縣城，沿著熟悉的街道，來到了她熟悉的城東集市區。

    劉姨也沒見過這麽多人，手緊緊地抓著沈優，沈優忍不住笑了笑，回手握住了劉姨，另一隻手緊緊牽著彩雲。一時間成了這三個人的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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