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人提起自家少爺一臉的驕傲，沈優和四哥對視了一眼，不管這個吳澤遠是不是那個“吳進士”，單說這個房子，是絕不能作為奇靈閣的鋪子的。

    “吳大叔，我們買房子是想開鋪子，做生意用的，您這房子讀書的風水再好，跟我們沒什麽關係啊！”沈優開口道。

    老仆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什麽？你們要開鋪子？那你們來這裏幹什麽？我們家是出了進士的，豈能讓你們這些做生意的銅臭味玷汙了去，走走走，這房子，我不賣你們了。”老仆人伸出手把他倆往外轟，沈優和四哥在屋外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這人可真有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中了進士呢！”沈優忍不住吐槽。不過這也正好，反正這間房子也不合適，她重新掏出圖紙，不再理會劉姨、孫靈提出的限定條件，一切都以鋪子為主！

    在四哥看中的幾家院子中，最便宜的要數城東金川大街上的一間院子，這也是一條相對繁華的街道。沈優指著這一家問道：“四哥，咱們要不要去這家看看？”

    四哥伸頭一看，竟是城東的房子：“劉姨不是說要離江河近一點嗎？這間院子在城東，可有些遠。”

    “不管這些了，還是把鋪子開起來最重要。更何況城東離咱們村進呀，真要買了城西的鋪子，四哥你平時來來回回繞的可就遠了。”沈優原先就在城西擺攤，下午三四點就得回家，到家時天也差不多黑了。

    “我沒什麽，就是劉姨……”

    沈優擺擺手：“反正都在城裏，季家到城東已經比原來省了好幾倍的路程了，咱們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鋪子，四哥不是說這家便宜嗎？”

    “是便宜，而且金川大街上的人也很多，不像這裏。”這的確是他之前最滿意的一間房子。

    “金川大街也不算偏僻，這裏怎麽會這麽便宜？”沈優指著圖紙上李家豆腐坊的位置。

    “這個呀，說來也可惜。這家人原來是做豆腐的一對中年夫妻，本來也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可沒想到，他們家的院子後門有一家釀酒的酒館，兩家的後門是對著的，一來二去，兩家人混熟了，這豆腐店的老板就染上了酒癮。偏偏穿過酒館，再走一條街就是青陽縣最有名的隆發賭場，酒館老板帶著豆腐店的老板去過幾次，那東西染上了就戒不掉，多少錢也不夠花，老板欠了一屁股的債，這不，要賣房子了，所以才這麽便宜。”他對這家店了解的就多了。

    四哥所說的賭場位於聞柳大街上，那條街是城中著名的煙花之地，不僅有賭場，還有各種娛樂場所，是城中富貴子弟常去的地方，所以……季承去這種地方，應該很正常吧？沈優暗自尋思。

    “四哥的意思是，這間院子離賭場很近？”

    “其實……其實倒不是很近，這家豆腐店在金川大街上，賭場在聞柳街上，真要是走，得走一個時辰呢。可要是從那家酒館裏直接穿過去，就近了。原先豆腐店老板就是跟酒館老板混熟了，這才瞞過了自己的妻子，天天溜去賭場裏。”

    沈優哼了一聲，自己坐的不正，還怪上別人了：“那這個酒館老板也有嗜賭的習慣？”

    周四哥輕蔑笑笑：“他呀，不光是酒癮，什麽癮都有，也就是祖上留下來的家產夠豐厚，才讓他揮霍到今天，我看要不了多久，他也得跟著豆腐店老板一個下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沒錢的窮小子在努力奮鬥，偏就有這種二世祖光靠祖宗養活！

    周四哥有些氣不過，沈優忍不住笑笑，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這酒館既然撐不了多久了，那是不是很快也就會像這豆腐坊一樣賣掉呢？

    “四哥，咱們就去這家看看。”

    “去這家？”周四哥愣了，原先他也覺得這家院子價格便宜，可後來一想，江河是要住進去的，萬一江河也染上了酒癮，進了賭場可怎麽辦？更何況那聞柳大街上，最著名的可是“那種地方”。不過這話也不好跟沈優說，雖說沈優遲早是劉家的人，但現在畢竟還沒嫁過去。

    沈優倒沒想到這一層，隻是想著以後季承來可以有個好的理由，他一個富家少爺肯定是會去煙花酒巷這種地方的，到時再找個人，把這家酒館盤下來，那樣季承和孫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碰麵了。

    “四哥，你還記得這家店怎麽走嗎？咱們這就去看看。”

    “當然記得。”

    在周四哥的引路下，他們又坐著小毛驢車從城西到了城東，金川大街也是青陽縣幾條繁華大街之一，一路走來熱熱鬧鬧，直到街尾的一家店大門緊閉，顯得分外冷清。一抬頭，李記豆腐坊的牌匾已經很舊了，看來是家老牌的豆腐店。

    周四哥敲敲門，過了很久，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婦人將門打開，這婦人是普通之姿，現在更是滿滿的憔悴，與方才滿麵春風、得意洋洋的老仆人大不相同。

    在這位婦人的領路下，沈優和周四哥進了內院，院子中還有許多磨豆腐用的工具，以及兩個稚齡幼童坐在井邊。婦人一看見，慌忙將他們抱了下來，怒道：“說了多少次了，離井口遠一點，就是不聽，想跟你們那個死鬼爹一樣氣死我是不是？”

    沈優見她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可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黑眼圈也很嚴重，看來最近一段時間她都沒怎麽好好睡過。

    大過年的，也是可憐，都是男人惹的禍，卻偏要女人來承擔後果！

    “大嫂，大哥他還好嗎？”四哥先跟她嘮起家常來。

    “他？”女人冷笑了一聲，“他都不管這個家了，我還管他做什麽？”說話時雖語氣強硬，可沒過一會，又軟下去，眼淚也湧了出來。

    沈優連忙走上前去，給她遞上手帕：“這位姐姐，別難過了，日子還是要過的，兩個孩子還要以您為榜樣呢！就算為了這兩個孩子，您也要更好的生活下去。”

    女人接過手帕，看了一眼麵前的姑娘，她看起來瘦瘦小小，說出來的話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心安。

    女人平複了心情，談起了買賣的事：“這房子你們也看了，如果不是家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件祖宅轉出去的。”

    “這房子我們挺滿意的。”金川大街是幾條繁華大街之一，這間院子也不小，看起來的確是最合適的。

    “不過我們今天沒帶銀子在身上，要是買也得過幾天。”四哥道，其實銀子就在匯通寶鈔裏存著，不過買房子是大事，再滿意，也要貨比三家，多多思量。

    “哦，那能不能快點？”女人的神情卻有些急迫。

    沈優起了些疑竇：“姐姐很著急嗎？”

    女人的臉上忽然有些尷尬：“嗯……是啊，那個死鬼欠了好多錢，人家催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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