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愧疚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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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良邪含笑起身,替她理了理散亂的發絲,笑道:“你若喜歡,盡可拿去。”

    襄嬪再是愛不釋手,卻搖了搖頭,道:“從姐姐這裏拿的東西夠多了,哪裏再敢貪心。聽說姐姐身子好些了,特意來瞧瞧。”

    “勞你這麽大雨還來看,進屋去換下木雨鞋,回頭染了風寒,倒是我的不是了。”瞿良邪說著,挽著襄嬪進屋去,替她取了手帕來擦頭發,隻瞧她穿著一襲紫衫長裙,衣襟的緙絲繡樣是荷花,與頭上金讚子上墜著的荷葉倒是遙相呼應。

    那襄嬪坐在梳妝台前也不安分,翻看著瞿良邪的首飾盒子,卻隻是看看就放下,一麵絮絮叨叨道:“姐姐這兩日沒去走動還不知道,公孫皇貴妃有意要整頓後宮的風氣,在各宮清理了好些犯錯的宮女出去,恐怕就坤寧宮和福蕊宮沒遭殃,我宮裏有個小丫頭,隻是熬粥的時候略略瞌睡一下,也被打發出去了。”

    聞言,瞿良邪的手頓了頓,擱下手帕,取了木梳來替她輕輕梳理一下散在後頭的發絲,輕輕笑道:“公孫姐姐處理後宮諸事,雖然手段硬了些,卻也是防範於未然。你若缺了丫頭,去內務府領一個就是了,犯不著與她過不去。”

    “瀟湘館人夠多了,不是不夠使喚,隻是……”襄嬪說著輕歎一聲,擱下朱釵,拉著瞿良邪的手道:“若是這宮裏由姐姐來掌權,姐妹們的日子也好過些。”

    瞿良邪聞言蹙了蹙眉,暗襯襄嬪此話,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的?默了片刻,笑道:“瞧你說些什麽傻話,便是一些碎屑事已經叫我分身乏術,哪裏還敢再去攬活。”

    襄嬪還要再說什麽,瞿良邪已經拉了她起來,“前兒個才得了些好東西,你去看看,有什麽喜歡的便拿去。”

    她這才住了聲,隨著沁兒去了。

    瞿良邪抬首瞧了瞧外頭的雨,心情也沉了下來,這幾****窩在宮裏細細將前頭的事情回想起來,自己竟是給公孫玲瓏作了墊腳石了。如今皇後與自己都受了冷落,她便是最大的贏家。

    看來,宮裏這趟水,渾的很呐。

    接連半月,前朝後宮一片太平,並無大亂子,墨玨難得清閑,尋思著這段時間發生事情太多,後宮各人都緊張的很,不若趁著空閑時間,將大家聚一聚,也好去去晦氣。

    他將此話同公孫玲瓏說了,後者倒是十分讚成,想了想道:“禦花園池子裏還有最後一輪荷花,皇上不若將宴會設在那處,欽天監的人也說,這幾日的天氣都好,飲宴設在室外也可以的。”

    墨玨坐在榻上,一手靠著案幾看書,聞言想了想,道:“旁人倒也罷了,夫人最是怕熱,到時候給她準備個陰涼地兒,旁邊擱上冰爐子,把陽傘準備好,以防日頭太大,曬了她。”

    他絮絮說著,又翻了一頁書,卻未曾聽到公孫玲瓏搭話,抬首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由得蹙了蹙眉頭,“怎麽了?”

    公孫玲瓏笑笑,“臣妾隻是瞧著,皇上對瞿妹妹但真與眾不同,卻為何這些日子,從不曾去福蕊宮看她?”

    墨玨眼神暗了暗,瞿良邪性子太倔,德太妃事情上她心中必定不好受,自己去了即便不是閉門羹也是冷嘲熱諷,何必去自討沒趣,倒不如各自冷靜下才好。

    “皇後身子弱,記得給她準備的菜肴另外做,多些補血的,一應生冷的食物就不要端到她桌上了,她是個饞嘴貓兒,到了眼前的東西必定是管不住自己嘴的。”

    公孫玲瓏一一應了下來,見皇上有些眯眼,便遞上一個軟絲的靠枕,“皇上既然累了,臣妾便先去了,再找欽天監看看哪天日子最好,也好盡早做安排。”

    墨玨也是真累了,歪在枕頭上睡了過去,公孫玲瓏出了上書房,抬首瞧著不陰不陽的天兒,咧唇笑了笑,喚來淳芳道:“去欽天監問個準日子來。”

    淳芳打發了個小丫頭去了,忙完後回來問道:“從皇上的態度來看,坤寧宮與福蕊宮之間,究竟誰的勝算大些?”

    公孫玲瓏冷笑道:“皇上待皇後是愧疚,待瞿良邪卻是怨多一些。”

    淳芳便道:“皇上的愧疚之心,已經足夠皇後在這宮裏立足,看來此次的事情之後,福蕊宮怕是沒什麽希望了。”

    公孫玲瓏撥了撥自己護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皇上同皇後青梅竹馬,對她有些愧疚是人常情,沒什麽值得驚訝的。到時堂堂一個君王,拿一個後妃無可奈何,這其中究竟用了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倒是有幾分難以猜度了。”

    上了軟轎,身子斜斜一靠,便閉目養神,又低聲說道:“雖然此次沒能趁機除去二人,但瞿良邪與皇後之間已經生了嫌隙,也算不得白忙活。”

    對瞿良邪這個族妹,公孫玲瓏是愈發的喜愛了。

    聽聞皇上要在禦花園的太液池設宴請後宮妃嬪賞玩夏日最後一輪荷花,瞿良邪拿著一半成的手絹比劃著,想著要在上頭勾什麽秀樣。聞言輕笑道:“本宮身子不大好,也幫不上姐姐什麽忙。”

    一邊說著,喚來沁兒,“淳芳姑娘倒是提醒了本宮,這絹麵上繡些幾片荷花,幾葉殘綠,這個季節拿出去,看著也清涼。”

    沁兒便拿了去描畫,瞿良邪又隨手取了一旁的藕荷色的緞子,“這百花布雖不是什麽上上等的料子,難得是做工精致,觸手溫潤不生汗漬,又香的很,拿去做個汗巾子是不錯的。淳芳姑娘常在禦前行走,儀容最是要緊,本宮也用不著這些,一直擱置著怪可惜的。”

    說著,便起身親自塞到淳芳手中,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有勞姑娘了。”

    淳芳含笑謝了禮,便辭了去。

    瞿良邪整了整衣襟,眼中柔柔波光閃過,深邃不可見底。此次宴會上,要有一番唇槍舌戰了。

    時間是定在三日後,沁兒卻一早就開始忙活起來了,瞿良邪出宮一應要帶上的東西,連當日要穿什麽衣物戴什麽簪子都在計劃了。

    瞿良邪反而有些懶怠,心中尋思著,珍珠那頭這麽久還沒有消息,看來公孫佑的事情查的不是很順利。自頭前見過老師後,秦攀便又忙著登聞院的事情,也難以與他碰麵,公孫玲瓏那頭問不出話來,她大抵也不知情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