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叫上幾個專門開棺的人，來到墳地，散紙焚香，隨後禱告一番後，秦攀才令人起土開棺。

    那股屍體腐爛後獨有的臭味蔓延開來，那些開棺的村民忍不住，紛紛逃開。

    瞿良邪什麽大場麵沒有見過，然而在麵對那一具剛剛出土、已經腐朽不堪的屍體時，亦是忍不住將頭扭向一旁吐起來。“這也太恐怖了吧！”

    秦攀在心裏狠狠鄙視她一回，氣定神閑地從袖中拿出一塊青色絲巾蒙在麵上，又從身後包裹裏取出夾子，開始仔細檢驗屍體。

    瞿良邪見他樣子，驚恐地退後兩步，卻還是強忍著嘔吐的**走上前去。屍體幾乎已經爛遍，散發著陣陣惡臭。“有什麽發現沒？”

    秦攀觀察的仔細，雙眼離屍體幾乎不到一指距離，也不回答瞿良邪的話，隻默默觀察著死者的頭部。

    瞿良邪見他認真，幹脆躲到一旁，找了樹樁坐下打盹。念及蜀地的事情是如何也睡不醒，睜眼一看，一骷髏頭離他口鼻咫尺，嚇得驚叫一聲，差點沒蹦起來。

    原是秦攀用布隔著、拿著東珠的頭放他麵前了，本想叫他，卻是他自己先醒了。瞧瞿良邪被嚇成這樣，不自覺翹起了嘴角，“娘娘，我們可以回去了。”

    見他將那個骷髏頭仔細地包好背在背上，瞿良邪隻覺心中一陣反胃，又鬧騰了一回，卻如何也不肯再同秦攀一路，遠遠跟在他後頭。

    墨玨班師回朝後，將墨諄軟禁在宮內，便開始放手整肅朝野，緊接著頒布幾條法令。

    頭件事便是撤藩，無論藩地大小，盡數收回，由殷都派人同意駐守。原藩王，沒有犯事兒的，盡數封侯享用朝廷俸祿，不供職。

    第二件便是赦免此次叛亂中的親眷，除了直屬親屬成年者貶為平民，永世不得為官，其餘旁係若查明與叛亂無關著者，可直接赦免。

    第三是嘉獎此次平判的有功之臣，梁容梁闕這些衝鋒陷陣的自然不必說，似陳冊、瞿少塵、墨寧等人，皆根絕各自職位給了賞賜，再有夢建德、魏翔等人，皆領了賞賜。

    又看朝中大臣此次的表現，墨玨又分別給金銀布帛之類的賞賜，事情，便算畫上一個圓滿句號。

    眾人正將鬆了一口氣，瞿銘卻又奏了一本，參的正是洗西蜀衙門的李宗清，罪名是貪汙行賄。有瞿良邪書信在前，又有那幾箱的珠寶在後，證據確鑿，容不得滿朝文武不信。

    墨玨知道秦攀去了西蜀查案一事，便將此事也交給他去處理了，正好省心。又將瞿銘留了下來，待眾人散去後，問道：“皇貴妃可有另外的信要瞿老轉交的？”

    瞿銘細細一想，道：“隻這一封信，沒了。”

    君王眼中一點點期許，漸漸變成了失望，滿臉的失落的應了一聲。後又問道：“她可有與瞿老說，什麽時候回來？”

    瞿銘這才反應過來，君王原是擔心這個？暗襯邪兒如今離了殷都，若能從此遠離朝堂，興許還能長命，若再回來，豈非又要卷入宮廷鬥爭中去，實在不願她再受苦。

    可看到君王眼中期許，他這番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了。昊帝待瞿良邪的心思，他都看在眼裏，無論從前小心翼翼的嗬護，還是頭前的千裏赴救，即便君王最硬說是為了大釗，卻也看得出若非為了瞿良邪，他也沒必要冒這樣大的危險。

    如此一想，他道：“說是娘娘正與秦大人查案子，想來案子一完，娘娘是要回宮的。”

    墨玨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叫人送了瞿銘回去，又叫方淩來，讓他命人按時****打掃福蕊宮，他要那裏同瞿良邪離去時沒有絲毫的差別。

    方淩樂嗬嗬地應下，轉身卻沉了臉色，皇貴妃臨別時曾說的話，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上，興許他所有的期盼，都是一場空等罷了。

    而旨意一到蜀地，瞿良邪自然是喜的，幸而未曾牽連，蜀地百姓也可安居樂業。如今隻等著殷都派來的人接掌蜀地，她便可抽身離去。

    倒是秦攀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研究了好幾日那個頭顱，好不易有了一絲頭緒，麵色沉重地找到瞿良邪，卻先聽後者一句，“皇上命你徹查李宗清貪汙一事。”

    他兩眼一沉，將一包灰色的粉末扔在桌上，自己也癱在椅子上，“此人中毒而亡，醉心花粉的毒。”

    再次聽到這個毒物，瞿良邪隻覺身上的暖裘也低擋不住涼意，輕輕撥弄了一下那包粉末，半晌，顫著唇問道：“醉心花多為蜀地栽種，常用以製作胭脂，實在算不得什麽稀奇，有沒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沾染上的？”

    秦攀卻道：“醉心花常見，但要製成胭脂工序複雜不說，其中參的其他顏料卻並非常見之物，尋常人家的女兒用不起，多為皇室貢品，據說當年王爺曾經研製過一批，娘娘身邊也常帶著不是嗎？”

    “你說案子發生在半月前？”瞿良邪挨著軟榻坐下，半月前她才到白洲，戰爭還未結束，誰會有此心思來陷害她？

    她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冷然道：“去衙門！”

    二人方至衙門，卻見裏頭亂哄哄的一團，心中更有不好的預感，一路進院子去，聽裏頭傳來一陣婦孺哀嚎聲，原是才剛有人闖入衙門，將李宗清殺了，一劍致命，連喊救命的時間都沒給他。

    瞿良邪身形一顫，轉身就要追出去，卻被秦攀死死拉住，安慰道：“刺客身手不凡，你追不到的。”又將她拉著進屋去，見屋中各類人馬亂做一團，李宗清的屍體還躺在地上，咽喉處鮮血還在往外流淌，一雙眼死死地睜著，滿眼的不可置信。

    隻淡淡掃了一眼，秦攀便拉著瞿良邪出了衙門，快步疾走，低聲說道：“我們被人盯上了，那一劍是從背後刺去，料想是熟人所為，想來是知道你要去找他，所以搶先殺人滅口。”

    瞿良邪半晌才緩過神來，問道：“那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秦攀聞言腳步一頓，轉身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子，微蹙眉頭，稍稍提高了聲音，“西蜀發生這樣的事，若案子不查出來，你還能離開嗎？”

    瞿良邪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有人算計好了，不讓她回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