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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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嬪想著,整頓後宮的命令是皇上下的,如今陸熏壞了規矩,皇上即便再怎麽疼瞿良邪,也必定不會為了她自打臉的。因此,心下也打定了主意,就要吊著手腕去白宮找皇上哭訴。

    墨菲忙叫住她,“這幾日皇上為前朝的事情煩的很,你此番前去,不僅不能求他做主,反而惹了他厭煩,何苦呢。”

    那崇嬪急了,問道:“那嬪妾該當如何?”

    墨菲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皇上知道自然會疼惜你的,可瞿良邪終究是皇貴妃,掌著六宮大權,你去訴苦,便是以下告上,莫說是皇上的疼惜沒了,隻怕還要說你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不容於人呢。”

    崇嬪暗道原是自己失策了,幸好先到這裏來,沒有莽撞到了白宮去。又問道:“依娘娘的意思,嬪妾該如何做?難不成就白白叫人欺負了不成?”

    因天色太晚,墨菲已經準備就寢,殿中燃了安息香,她著一襲暗紅的繡衣窩在床上,聞言垂首看了卡崇嬪拖著的那隻手腕,默了半晌後道:“手腕要緊,你且先回去叫太醫給醫治好了,明日本宮會同皇上說,讓他去看看你。”

    說著,便輕輕打了個哈欠,臉上也有了困意。

    見如此,崇嬪不好再多待,隻好起身辭去。路上又細細一想,心中不覺明朗起來了,上來一計,勢必要叫她好看的。

    她一走,墨菲揉著額頭喚來了劉麽麽,蹙眉問道:“皇上今夜歇在哪個宮裏?”

    “因這幾日襄妃病著,皇上都是歇在瀟湘館的。”劉麽麽應道。

    墨菲便笑了笑,道:“如此,本宮竟是連幾口都不用開了,那盆臘梅極其稀奇,沒了襄妃必定要鬧一鬧的,皇上礙著她病著,自然要追查一番,今日的事情自然聽說了。崇嬪那頭再鬧上一鬧,想要息事寧人都不行了。”

    劉麽麽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腳,道:“此事娘娘不參合也好,老奴瞧著,這崇嬪心計短短比不上瞿良邪,未必能成事,倒不如叫她先去試試路。”

    皇後正做此想法,卻仍舊歎道:“隻是,若是沒有崇嬪,本宮就但真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劉麽麽道:“娘娘怎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宮中的妃嬪站到瞿良邪那邊,無非是因為眼下瞿良邪得寵,想想前頭的公孫玲瓏,她當初是何等的榮耀,如今又是怎樣的下場?他們再怎麽好,皇上再怎麽寵愛,終究比不上同娘娘自小的情分在。”

    墨菲聞言低了眉眼,自己如今就所能依仗的,也就是同玨哥哥自小的那一點情分,盼著他心中還念著舊,卻不敢再奢求他的情了。

    又聽劉麽麽說道:“墨家在朝中雖然失了勢力,但根基遠比瞿家穩固,何況樹大招風登高易迭重,此次瞿寇兩家聯姻,必定叫瞿家在朝堂上獨大,朝中人依附者有,忌憚者更多,鬧騰下去指不定出多少事呢。”

    隻要瞿家一倒,饒是瞿良邪心計再深,她在宮裏沒有後援,也斷然鬧騰不起來的。

    墨菲如此一想,果真寬心不少,眉間憂愁散去,囑咐道:“我叫你準備的幾個丫頭,可準備好了?”

    劉麽麽回道:“按照娘娘的吩咐,都是從前在禦前行走的,料想瞿良邪不會有疑心。”

    墨菲搖了搖頭,笑道:“她若不起疑心,就不是瞿良邪了。”

    經由前頭幾莊大事,她算是看的明白,一般的小打小鬧無法對付瞿良邪,安排幾個人在福蕊宮,也不過是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罷了。重頭戲,該在後麵登場。

    而這廂陸熏回了福蕊宮,但真就待在自己房間裏,連晚餐都未曾出來。瞿良邪自個用了晚餐,叫秋月帶上一些,親自送到她房中去。

    見女子正盤膝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她就在一旁坐下,笑道:“還在氣麽?”

    陸熏睜眼看了看她,臉上帶著冷漠表情,涼涼說道:“事到如今我才是真正的佩服你。”

    這深宮裏的女人,分明要恨不能置對方於死地,卻偏生要佯裝出一副相親相敬的樣子,虛情假意她見的多了,終究無法似瞿良邪這般將愛恨深藏情緒收斂。

    瞿良邪無奈地笑了笑,接過秋月手裏的食盒,擺放到桌上去,“你雖是習武之人,也賴不住空肚子的,多少吃點,你是我福蕊宮的人,回頭若是瘦了,旁人會以為我虐待你了呢。”

    陸熏下床,行到桌邊就坐,拿起碗筷吃了點,聞言冷冷道:“奴才養的太好,也會遭人嫉恨的。”

    聽她話中還有酸味,瞿良邪挨著她坐下,替她盛湯,“從前我在蜀地孤苦,唯有諄兒與劉姐姐相伴,他們便是我的至親。你將諄兒視為親人能為他付出一切,便也是我瞿良邪的至親,你在宮中一日,我便要護你一日。”

    將湯碗遞到陸熏手中,瞿良邪正色道:“陸熏,諄兒的未來在你手上,我盼著他好,自然就盼著你好。”

    陸熏接過湯碗的動作停滯片刻,抬眼看著瞿良邪,見她並不出色的容顏在燈火下泛著暖黃的光,唯有一雙眼眸中閃爍著的點點微光,就似浩渺大海中引路的星子,獨懸九天之上,那樣清冷孤單,卻又俯瞰著所有人,不卑不亢。

    看了半晌,她忽的苦笑一聲,仰頭將碗裏的湯一飲而盡。涼涼道:“難道你心中,就無所畏懼嗎?瞿良邪,至今為止,你所要保護的都失敗了,你所珍惜的都離你而去,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卻仍舊可以站的筆直,難道你真如外界傳言那般,冷心冷情嗎?”

    外界傳言瞿良邪聽過太多,早就已經麻木,隻是今日能從陸熏口中聽到這番話,她竟會覺覺著高興,默了片刻後,笑道:“心中無愧,無所畏懼。”

    倘或但真能做到冷心冷情,她如今也不會活的這樣累,不忘本心,不棄初心,這才是她能在風霜雨雪中一路行到今日的原因。

    “你不也是麽,江湖風雨數十載,也未曾滌蕩掉你心中的快意恩仇。”她起身,笑著拍了拍陸熏的肩膀,“你以手中刀劍護人,我隻能依靠陰謀手段顧人周全。”

    “陸熏,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