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沈如雁已經跑遠，方晴依揮手讓那仆人移走那盆東西，空氣逐漸恢複正常。老虎四處嗅一嗅，轉身朝後山跑去。

    老虎走後，方晴依帶著沒受傷的仆人清理了一下鬆泉山莊，請大夫過來為受傷的仆人診治，幸好雲氏和雲太夫人沒事。

    安撫好雲氏，請雲二老爺派了家丁過來。方恒臉色鐵青的回府了，那隻老虎明顯是被人引誘至此。慕青是雲氏的丫鬟，有危險時肯定會在雲氏身旁，一個不小心雲氏就會受傷。想起自雲氏懷孕以來遭遇的一些事，方恒無比挫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保護不了妻女。

    府內不安定因素更多，方晴依跟著回府。

    “爹爹，天氣漸漸熱起來了，莊子裏蟲蟻變多，還是接娘回來吧！”

    “你讓人把嘉林園徹底收拾一下，明天咱們接你娘回家。”

    晚間，守在老夫人身邊的方晴依太過疲憊接連打碎了兩套老夫人最喜歡的青花瓷茶具，老夫人在心疼的同時不耐煩地讓方晴依回去了。

    “問竹，在梅香園和煙雨園有沒有發現什麽？”

    問竹垂頭喪氣道：“回小姐，煙雨園有高手的氣息，奴婢不敢靠太近，所以……”

    “以前沒發現嗎？”

    “沒有。”

    “你們以後行事小心點。”

    次日休沐，一大早方恒知會了老夫人一聲，就帶著方宇晨去了鬆泉山莊。

    因為方晴依學得快，吳嬤嬤特意讓方晴依可以下午再去學堂。

    嘉林園自雲氏走後一直都在打掃，謹慎起見，方晴依還是指揮仆人把嘉林園再仔細掃灑了一遍。

    一個多時辰後，方恒帶著雲氏後麵一群丫鬟婆子回府了。在嘉林園稍微梳洗了一番，兩人就帶著一些補品去拜見老夫人。

    “娘，媳婦聽說您不太舒服，現在好些了嗎？”

    老夫人直盯著雲氏稍稍隆起的肚子，聽說和親眼看到感覺還是不同。老夫人沒理會雲氏，轉而問道：“恒兒，孩子沒掉？”

    不知為何老夫人這句話極為刺耳，方恒不著痕跡地扶起雲氏，“娘，這孩子夫人一直小心養著。”

    “你媳婦到莊子裏躲清靜原來是為了這個，府中不能好好養胎嗎？她到底在防著誰！”

    “娘，大夫說夫人去莊子休養較合適。”

    “我乏了，你們下去吧。”

    方恒和雲氏倒是沒在意老夫人的態度，回嘉林園商量明日請親近的親朋好友來做客。在東璃國，一般婦人懷孕後，三四個月胎兒穩定了會請親朋好友一起熱鬧熱鬧。

    這還是方晴依獨立第一次準備宴會，所以下午就帶著丫鬟出去采買。

    東璃商業還算興盛，但是方晴依想要的很多東西並沒有。朱雀大街人來人往，方晴依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朝問梅使了一個眼色，轉入一條偏僻小巷。

    方晴依躲在暗處，拐角處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在四處張望。問梅上去一下就製住了那位男子，“說，為什麽跟著我們？”

    “方小姐，是我。”

    聽這聲音，方晴依讓問梅放開那男子，笑道：“史公子這是演哪一出啊？我還以為碰到歹人了呢。”

    “方小姐別開玩笑了，我這次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史鵬程一臉嚴肅。

    “什麽事情？”

    “此地不宜說話，方小姐去我家吧。”

    “你和你娘已經搬出來了？”

    “是啊，這還多虧了方小姐的巧計。”

    方晴依跟著史鵬程走了很長一段路原來史鵬程在城西買了一座二進的宅子。

    知道是方晴依幫了他們母子，王氏見到她很激動，還說讓方晴依在家裏吃飯她去下廚。

    “王夫人，您別忙了，今天還有些事，改日我一定過來嚐嚐您的手藝。”方晴依扶著王氏笑道。

    史鵬程聽見方晴依稱呼他娘為王夫人，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東璃國雖然可以和離，但是旁人難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母子。

    “請方小姐的丫鬟在此地等候，方小姐這邊請！”史鵬程神色鄭重。

    方晴依點點頭，跟著方晴依進到一間房子。讓方晴依待在屏風後邊，然後帶過來一個衣服上有血跡的男子。

    “馬貴，想清楚了，什麽時候還錢？”

    “史公子，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再容我兩天，過兩天發了月錢我一定還給你。”馬貴一邊說一邊叩頭。

    “我已經寬限兩天了，你耍本大爺玩嗎！你一個月能有多少月錢，哪夠補這個大窟窿！是不是蒙我？”

    “沒有，沒有，小人不敢。我的不夠，還有我爹娘！”

    “我聽說你爹是大總管，五百兩應該不成問題。回去拿吧，本大爺的耐心有限！”史鵬程翹著二郎腿，凶神惡煞地瞪著馬貴。

    “我……”馬貴磨磨蹭蹭，這麽大一筆銀子，爹娘肯定不願給他。就算給，也一定會問清楚用處。

    “怎麽，不想要你那雙腿嗎？”

    “史公子，饒命啊，近些日子府中大小姐管家，那娘們特別摳管得又嚴，我爹已經不方便像以前那樣弄銀子了。”

    “是嗎？方大小姐啊，她最近可好？”雖是問候，麵上卻難掩厭惡與憎恨。

    馬貴一看史鵬程的神色，計上心來，撲倒史鵬程腳邊，憤憤不平道：“大小姐能不好嘛，天天在府中吆五喝六的！第一天管家就罷免了小人的姑姑和妻子。”

    “你很恨她？”史鵬程果然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是啊，我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馬貴急忙表衷心。

    “哦，你可知道什麽不利於方大小姐的消息讓我高興高興？”

    “有，有，有！府中的老夫人特別討厭她。”

    “為什麽？”

    “因為大小姐是在威遠將軍府長大的，與老夫人不親。”

    史鵬程似笑非笑地望著馬貴，踢了他一腳，“說點本大爺不知道的，再耍滑頭可別怪本大爺不客氣！”

    馬貴點頭哈腰，“小人不敢，史公子，老夫人不喜歡夫人，也不喜歡夫人肚子裏的孩子。”

    “還想蒙騙於我，方夫人如果生了男孩，那就是方府唯一的嫡子，方老夫人就算再不喜雲氏也不會不喜歡嫡孫。”史鵬程麵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抬腿欲往外走，“阿東，過來卸了這混賬的胳膊！”

    馬貴忙抱住史鵬程的大腿，哭喊道：“史公子，小人可不敢蒙騙你。上個月夫人小產，我娘回家說老夫人終於安心了。”

    “哼，五百兩銀子就值這點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

    聽見五百兩，馬貴兩眼放光，如果自己說的消息能讓史鵬程滿意，是不是就可以抹去那五百兩的債務。

    “史公子，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小人哪會拿性命開玩笑！”

    “知道就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方老夫人為什麽不喜歡她的嫡孫？”

    “因為……”馬貴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那個秘密，史鵬程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柄劍，彈了彈劍鋒。

    “因為大老爺不是老夫人的孩子！”馬貴縮了縮脖子，生怕那柄散發著殺氣的利劍下一秒出擱在自己脖子上。

    “終於有點意思了，方大老爺是誰的孩子？”

    馬貴哭喪著臉：“史公子，小人真的不知道。大老爺不是老夫人的孩子還是有一次我娘說漏嘴，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

    “真的。”

    “哪好，這個消息值兩百兩。以後繼續給我送消息，剩下的銀子我會一筆勾銷。”

    以後消息自己可以瞎編了，馬貴心中竊喜。

    “寫上三百兩的欠條，然後按上手印！”史鵬程抓起桌上的宣紙和毛筆扔給馬貴。算盤落空，馬貴隻得老老實實寫欠條。

    史鵬程拿著欠條，沉聲說道：“你剛才說的那個消息我不想在第三人口中聽到，不然……”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馬貴叩頭如搗蒜，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史鵬程以手為刀砍向馬貴的脖頸，馬貴一下子昏了過去。

    “阿東，裝在袋子裏，扔出去。”

    做完這一切，史鵬程才走到屏風後，“方小姐？”

    方晴依在聽到馬貴說方恒不是老夫人的孩子時人已經愣住了，全身發冷。剛才那種情況，馬貴說的多半是實話，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

    如果消息屬實，那老夫人的態度和她所做的一件件事情就說的通了。她對方恒與方毅天壤之別的態度，她對雲氏的厭惡，對自己和佳兒的冷漠，聽到雲氏懷孕時複雜的神色……

    史鵬程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秘辛，拱手道：“方小姐，你之前讓我引誘馬貴去賭場賭錢，我一直沒忘記，隻是實施得較慢。”

    “史鵬程，你相信馬貴說的嗎？”

    史鵬程輕聲說：“世間的事，總是出人意料。方小姐相信，它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這件事之與我並無真假，我今日什麽都沒聽見。”

    “謝謝你！”

    從史鵬程家中出來，方晴依已經恢複正常神色，帶著丫鬟采買了一堆東西為明日做準備。隻是內心深處一直在想：如果方恒不是老夫人的孩子，那自己的親生祖母是誰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