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事件雖有疑點，但明德帝對太子的懷疑一點都沒減少。知道侍衛巡邏的時間還有能力殺掉太後的暗衛，這樣的人天下沒有幾個。

    隻是輕易廢太子會引起朝堂震動，明德帝正在思慮其他皇子有沒有摻一腳，樞密使拿著一封急信求見。

    “皇上，邊關急報！”

    明德帝拆開一看，龍顏大悅。東璃大敗漠北，耶律旭隆撤兵返回漠北王庭。

    明德帝立即召見翰林院承旨，下旨讓武安候和雲帥各留兩萬士兵在代州和權州鎮守，而後率大軍回京。同時任命集賢院大學士孫柏為西北經略使，殿前都指揮使紀騫為東北經略使，即刻出發前往邊疆。

    另一邊，朱雀大街上一白衣男子騎著駿馬衝向皇宮。

    南熏門的侍衛攔住來者，“什麽人，膽敢擅闖皇宮？”

    白衣男子拿出令牌，侍衛忙跪下行禮，“拜見五皇子！”

    五皇子沒理會，直接縱馬闖進皇宮。在皇宮內被侍衛攔住，五皇子棄馬直接朝禦書房飛去。身後的侍衛一時沒認出來還以為皇宮進了刺客，急忙召集其他侍衛去追。

    明德帝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折，聽見外邊吵吵鬧鬧的，皺眉讓內侍莫公公出去查看。

    “皇上，好像有刺客。”

    一聽有刺客，明德帝心中不悅。突然窗台冒出一人，“哪裏有刺客？”

    明德帝扔掉手中朱筆，“逸兒！”

    莫公公也眼露驚喜，“五皇子回來了！”

    “是啊，我剛好在成州，聽說秋狩父皇遇刺，一時著急才騎馬闖回來的。”

    明德帝眼中露出淺淺的笑意，“你一回來就鬧得皇宮天翻地覆的，還好意思說擔心我。”

    東方逸故意露出憂傷的神情，“哎呀，看來我真是離開太久了，侍衛都不認識我，把我當成刺客了。”

    “那能怪誰，你在外逍遙了這麽些年，先去後宮看看你母妃。”

    莫公公明顯感覺到隨著五皇子回宮，明德帝心情愉悅不少。

    李太醫醫術精湛，方晴依在第三天終於醒過來了，雲太夫人和雲琅鬆了口氣。太後送來了消除疤痕的白玉膏，看著雲太夫人幾天時間憔悴了很多，太後心有不忍。

    “方小姐已經醒了，太夫人也要注意休養。”

    “多謝太後關心，臣妾還好。讓太後受累了，臣妾才過意不去。”

    見方晴依醒了，安陽公主陪在一邊與她聊天。

    “明珠，方小姐剛醒，別讓她說太多話。”

    “我說得較多啦，阿依隻聽著就行了。”

    方晴依微笑，“太後，外祖母，咱們下山吧。”呆在西山始終不安全，況且還有太後這尊大佛，容不得半點差池。而且，雲氏還在坐月子，她如果長時間不回去雲氏也會懷疑。

    “李太醫，依兒現在可經得起馬車顛簸？”

    “如果馬車平穩，行駛緩慢點應該可以。”

    太後的馬車極為寬敞，便讓方晴依和雲太夫人坐她的馬車，還將方晴依送回威遠將軍府。

    去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回來時竟然是被抬回來的，孫氏見到方晴依虛弱的樣子，心疼不已。

    馬車行駛緩慢，在路上都走了近一天，方晴依覺得無聊又沉沉睡去。到了將軍府還是雲琅將她抱回溪雲閣的，一覺醒來看見孫氏守在床前。

    “二舅母。”

    “依兒醒了，藥溫了，可以喝了。”

    方晴依臉皺成一團，“二舅母，這藥好苦……”

    “乖，喝了喂你吃紅棗山藥糕。”

    喝完藥，方晴依道：“我白天在馬車上睡了一天，精神很好，二舅母不用擔心，讓丫鬟守著我，您先去歇息吧！”

    “你安心躺著，外祖母已經被我們勸去休息了，我就在這守著。”

    皇宮內，晚膳時，太後問明德帝，“皇上打算怎樣封賞方家那丫頭？”

    “母後，這幾日兒子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你到現在還沒想好，看來為娘的性命在你眼中不值什麽！”

    “母後，朕不是這個意思，雲帥打了大勝仗，到時一起封賞豈不是錦上添花。”

    次日，方恒帶著孫媽媽來看方晴依。見到女兒的樣子，方恒內心不忍，幸虧沒讓雲氏知道。

    “爹，你們是如何騙過娘的？”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安心養傷。”

    正說著，莫公公帶著一堆傷藥替明德帝過來探望方晴依。

    莫公公和雲太夫人、方恒寒暄一陣就提出有關刺殺的事情需要單獨詢問方晴依。

    知道明德帝疑心重，會詢問太後還有太後的兩個嬤嬤，在她醒後必然會派人來詢問。

    雲太夫人幾人候在外室，隻留孫媽媽在內室照看方晴依。莫公公見內室多了一人，皺了皺眉頭。

    “莫公公，這是小女的奶娘。奶娘，快些給莫公公奉茶。”

    知道讓他一個內侍單獨和方家小姐共處一室有些不妥，莫公公也沒在意那奶娘。

    “方小姐，當時你是如何發現刺客的？”

    “當時外祖母和太後娘娘坐著聊天，小女吃了好幾塊兔肉就起身拿丫鬟幫我拿水壺。我站在那兒發覺四周很安靜，剛覺察出不對勁就見一隻利箭從樹林中飛出，當時還以為是有人在那邊打獵不小心，但見那隻箭直直朝太後而去，情急之下喊了句太後小心就撿起地上的樹枝扔了出去。那隻箭雖然打偏了，第二隻箭來勢洶洶，小女手中沒有能阻擋的武器就隻好衝上去以身擋劍了。”

    一下子說這麽多話，方晴依有些氣喘，孫媽媽忙幫他喂了幾口水。

    “你就這麽衝上去差點被射中心口，當時沒猶豫嗎？”

    方晴依扯出一絲微笑，搖搖頭，“當時沒想那麽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太後娘娘在我們麵前出事。外祖母隔得遠，年紀大了腿腳不是很靈活，想救也來不及，我隔得近些就衝上去了。”

    莫公公本來想問為什麽雲太夫人沒有及時救太後，此時聽方晴依這麽說就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聽聞方小姐善騎射，為何隻打了隻兔子就回營地了？”

    方晴依麵露懊惱，囁嚅道：“外祖母不允許我走遠。”

    “這又是為何？”

    方晴依悶悶不樂道：“也不怕叫莫公公知道，頭天東宮的柔妃召見過小女，後來在路上遇見了思華郡主。思華郡主要與小女比騎射，就沒有及時去見柔妃。”

    方晴依麵色更蒼白，露在被子外的手抓緊了蠶絲被，“後來聽說柔妃小產了，之前從沒聽說柔妃有孩子。外祖母害怕我再遇到什麽問題，就不允許我去遠處打獵。”

    莫公公倒不知還有這一出，繼續問道：“方小姐是否發現有關刺客的蛛絲馬跡？”

    方晴依搖頭，“事情發生得太快，那些刺客又沒露麵。”

    “方小姐好好休養，雜家回去複命。”

    “莫公公慢走。”

    紫宸宮內，莫公公把方晴依所說一字一句匯報給明德帝。

    “她真是這樣說的？”

    莫公公點頭，旁邊的五皇子麵露失望，“哎呀，我還以為能聽見什麽精忠報國的慷慨之言呢，竟然說不能讓皇祖母在她們跟前出事。”

    明德帝瞪了五皇子一眼，“你懂什麽，一個未及笈的深閨小姐在那種情況下能想到如果太後出事雲府一定會受牽連才是正常的，你這些年在外麵怎麽沒有一點長進！”

    五皇子低下頭，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過，“我才剛回來，您又訓我，就不能慈祥點嘛。唉，我還是去母妃那尋點安慰。”

    “臭小子，給朕滾回來！”

    莫公公在大門邊伸長脖子，“皇上，五皇子跑得沒影了。”

    在孫氏的悉心照料下，方晴依漸漸好起來。雖不能使力，但也能坐一會或站起來走兩步。

    雲璟每日都來探望方晴依，好幾次欲言又止。

    一日，一大早，雲太夫人和孫氏就喜氣洋洋的，方晴依不明所以。

    “二舅母，今天怎麽這麽開心？”

    孫氏被問愣了，看著方晴依傻乎乎的樣子，捂著帕子笑了起來。

    一道小小的身影湊到床邊，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姑姑，生辰快樂！”

    生辰？原來今日已經到了十月二十一。

    唐氏雲璟雲琅陸續走進來，孫氏笑道，“剛才這丫頭問我今日為何這麽高興！”

    一句話引得眾人大笑，雲琅道：“你這日子過得，不知今夕何夕！”

    “琅哥哥別說風涼話了，我的禮物呢？”

    眾人陸續送了禮物，有丫鬟稟報說五小姐過來了。

    方晴佳說雲氏死活要來，被方恒勸住了。還帶來了十步，天氣一冷十步就開始生龍活虎的，在屋內到處亂竄。

    方晴佳剛到不久，孫雪芙崔宛筠王雅楠和周笑笑就過來了。

    之前方晴依傷勢太重，幾人也不敢打擾，現在借著生辰過來看看。

    午膳前，太後和安陽公主讓嬤嬤送來了禮物。

    又過了幾天，皇宮傳來消息，雲帥要率大軍回府，已經到了萊州，一家人喜不自禁。

    晚間，雲琅回府，照例去看方晴依。

    “琅哥哥，你怎麽好像不高興？”

    雲琅麵帶不忿，“沐侯爺為國戍邊，在外征戰多年，現在大軍才到延州，京都就流言四起。”

    “哪個沐侯爺？”

    “就是武安候沐簡熙啊。”雲琅沒發現方晴依神色有異，“那些長舌又在老生常談，傳些有的沒的！”

    “怎麽外祖父他們才到萊州，武安候就已經到了延州？”

    “或許是政務交接的速度不一樣，或許是怕皇上懷疑。”

    見雲琅一臉鬱悶，方晴依問道：“旁人到底在傳什麽？”

    雲琅氣憤道：“說他克妻，說他血腥暴虐，還有人竟然說他……好男風！”

    說到最後一點，雲琅麵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為什麽說武安候克妻？”

    “沐侯爺先後訂了兩次親事，對方姑娘都病死了。”

    “琅哥哥為何會覺得旁人都是在瞎說，你與沐侯爺很熟？”

    “我……見過幾次，祖父曾讚他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是難得一見的將帥之才！”

    看著雲琅這崇拜的小眼神，方晴依一陣無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