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千秋節時，秦六語沒有把消息傳給明德帝。回來一問，才知道她當時假裝摔倒把紙條塞給了莫公公。

    明德帝看了紙條半信半疑，當晚派親信去客棧果然見到了南紀的使臣。

    從南紀使臣口中得知西南邊境的戰事是東璃挑起的，明德帝震怒。

    幾日後，明德帝給安陽公主和睿王世子南宮衡賜婚，令睿王南宮遠帶兵奔赴西南邊境援助右威衛將軍攻打南紀。

    皇宮內，五皇子急匆匆跑到禦書房，“父皇，兒臣也要成親！”

    明德帝正為政事煩心，沒好氣的說：“別瞎湊熱鬧，朕很忙。”

    “兒臣不是湊熱鬧，兒臣喜歡一位姑娘，再不去下聘，她就被別人搶走了！”

    明德帝盯著五皇子，這個兒子一直閑雲野鶴不問政事消息突然嚷著要成親到底是情竇初開還是另有想法。

    “父皇這般看著我做什麽？您不幫兒臣下聘，兒臣自己去！”說完轉身就走。

    “臭小子，滾回來。告訴朕，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大理寺少卿王敬宗的嫡女王雅楠”

    “大理寺少卿？這品級太低了些，你母妃怎麽說？”

    “母妃說隻要兒臣喜歡，品級出身都不重要。父皇，您要是不答應，兒臣就離家出走！”

    “混賬，你還敢威脅朕！”頓了一下，又問道：“你母妃真這樣說？”

    “是啊。”五皇子偷偷瞟了一眼明德帝小聲嘀咕道：“母妃就開明多了。”

    “你在那嘀咕什麽？”

    五皇子忙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明德帝見兒子態度堅決，“你喜歡這王家姑娘什麽？”

    五皇子一聽這話覺得親事有戲，忙拉過一隻凳子坐下，“她的人生很悲慘但是堅強不屈，就如那冬日懸崖上的孤梅，兒臣很想照顧她。兒臣打聽到她從小在莊子裏長大，娘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爹又不管她。現在回了王家，繼母還總是欺負她……”

    五皇子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明德帝還從未見他那個樣子。

    “你怎麽了解得如此清楚？”

    五皇子摸摸後腦勺，隻傻笑不說話，十足的愣頭小子模樣。

    “此事朕會放在心上，你先回去吧。”

    “您不能隻放在心上，還得付出行動。父皇，兒臣一輩子的幸福可就拜托您了！不然，兒臣可就成了老光棍了。或者，像外邊傳的，兒臣好男風。”

    “知道了，趕快滾！”

    五皇子走遠後，明德帝哈哈大笑，“老光棍？虧他想的出來。”

    莫公公見五皇子插科打諢的一鬧，明德帝緊皺的眉頭都舒展了，也跟著說笑了幾聲。莫公公一直在明德帝身邊伺候，發現明德帝那麽多兒女隻有五皇子敢在明德帝跟前瞎胡鬧，就像是平常的父子。

    方晴依對方晴柔和魏王的事情尚存疑慮，他們兩人應該是被太子和皇後設計的，隻是如果設計魏王和方晴柔苟且不但能打壓魏王還能打擊方府，令方府名聲蒙羞。皇後和太子為什麽沒有選擇殺傷力更大的法子，這點讓人在意。

    方晴柔去世，方恒怕張姨娘鬧出什麽幺蛾子，派人去靜安寺查看，卻被告知昨晚靜安寺大火，張姨娘不幸被燒死。方恒認為張姨娘尚有疑點，仍然派人暗中探查。

    得知張姨娘的死訊，方晴依也很意外，她不認為心機深沉的張姨娘這麽容易逝世。隻得請雲琅幫忙注意些。

    要救出向姨娘的姐姐，還得有人打入翁府內部。之前青龍河水患時雲璟收養了一些難民，現在終於可以派出用場了。

    臘月初，孫雪芙和崔宛筠陸續過了納吉禮。

    這還是方晴依第一次見到孫雪芙的未婚夫婿，光祿寺卿梁道之子梁泰昱。長相清秀少年老成，滿口的儒家學說，正統的封建士大夫。

    孫雪芙麵上有訂親女子的害羞神情，但眼底無待嫁女子的喜悅與憧憬。

    雖說未婚男女不能有太多接觸，但這兩人無半分交流。崔宛筠悄悄問孫雪芙，“你不喜歡這梁泰昱？”

    孫雪芙麵色平靜，“談不上什麽喜歡討厭，梁公子謹重守禮，我嫁過去做好正妻的本分就行了。”

    方晴依在心底歎了口氣，這梁泰昱真是配不上孫雪芙。身為女子，有太多的無奈！

    崔宛筠和雲璟的納吉禮則辦得隆重喜慶，縈繞著溫馨甜蜜的氛圍。

    兩人的納吉禮沒過去幾天，一日，方晴依正在竹風園看書。窗台突然跳進一人，方晴依瞥了那人一眼，“我哪以為是哪個登徒子呢，動作如此嫻熟，沐侯爺以前沒少擅闖女子的閨閣吧？”

    “有點急事，跟我走！”

    “何事？”

    “你可認識孫小姐的未婚夫婿還有崔公子的未婚妻子？”

    “你是說雪芙姐姐和慕青表哥？”

    “是。”

    “他們怎麽了？”

    “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在會仙酒樓，今天又去了，我覺得事情不對勁。”

    方晴依蹭的站起身，“帶我去瞧瞧！”

    她與梁泰昱隻有一麵之緣，至於與崔穆青訂親的三司副使郭遵之女郭媛媛她還從來沒見過，聽崔宛筠說是個病美人。這兩人應該沒有任何交集，卻偷偷見麵，不得不讓人多想。

    兩人剛越過院牆，聽見隔壁傳來打鬥聲，還夾雜著秦六語的聲音，“老實交代，你剛才在這裏鬼鬼祟祟做什麽，是不是覬覦本姑娘的美貌？”

    方晴依隻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黑色身形，也沒在意，估計秦六語也不會吃虧。

    出了方府，沐簡熙的馬車在不遠處等候。到了會仙酒樓後巷，方晴依犯愁了，這會仙酒樓以私密安全著稱，她怎麽才能知道梁泰昱和郭媛媛在密謀什麽。

    沐簡熙帶著方晴依偷偷潛入了梁泰昱所訂包間的隔壁房間，完全聽不到隔壁房間的聲音。

    一道白色身影從房梁飄落，“沐侯爺，方小姐，哦，應該是長安郡主！”

    “周東家。”

    周緒從房梁上下來時手裏還拿著紙筆，“聽了半天都是你儂我儂的情話，沒半句有用的！”

    方晴依冷笑，聲音陰冷，“說情話？”

    “是啊。”

    這就驗證了那兩人的確在背著孫雪芙和崔穆青往來，方晴依也躍上房梁，貼著牆壁，果然聽見了隔壁房間的聲音。

    周緒洋洋得意道：“幸虧當時建這座酒樓時，多留了個心眼。”

    沐簡熙冷冷道：“是多留了個聽牆角的地方吧，你現在很閑？”

    “不閑，不閑，我很忙。”周緒急忙走出去，還不忘帶上房門，“二哥總是過河拆橋！”

    在房梁上站了一會腿就麻了，但是隔壁還在卿卿我我的，方晴依索性就坐在房梁上，“沐侯爺，麻煩扔一隻茶杯給我。”

    沐簡熙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扔給方晴依，方晴依拿過茶杯對著牆壁偷聽，聲音清晰不少。

    郭媛媛悲痛欲絕的說道：“寧和，這支蓮藕金簪還給你。”

    寧和，是梁泰昱的字嗎？

    梁泰昱急急道：“媛媛，怎麽了？”

    郭媛媛帶著哭腔，“我早過了納征禮，你也完成了納吉之禮，雙方互有婚配，實在不該再見麵。”

    “媛媛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孫雪芙，難道你變心了，喜歡上了那崔家莽夫？”

    “不，不，沒有。”郭媛媛哽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我們能輕易改變的，媛媛不希望你被父母責罰。你還是安心娶孫家小姐吧，聽說她不僅漂亮而且連太後都稱讚她知書達禮。”

    “什麽知書達禮，每次見她都木著一張臉，一點教養都沒有。哪裏漂亮了，在我心目中媛媛才是最美的！”

    這是平日裏看起來老成持重的梁泰昱說的話，竟然說孫雪芙沒有教養！方晴依一生氣，手中的杯子往下掉，人也往下栽。本來想用輕功，卻發現腿麻得動不了。

    完了，這下估計會摔得不輕，方晴依緊緊閉上了眼睛。並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一睜開眼，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映入眼簾，自己還拽著人家的衣服。

    “謝謝，請放我下來。”方晴依掙紮著起身，腿麻得仍然站不穩。

    沐簡熙抱著方晴依把她放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然後飛上房梁，在牆上搗鼓了一下就拆下了一塊厚厚的木板，這下整個房間都能聽見隔壁房間的聲音。

    “媛媛，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可以順利退親。”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怎麽可能騙你，如果孫雪芙和崔穆青被人發現私相授受，那我們兩家就都可以順利退親了！”

    “這，有些不妥吧？”

    “媛媛，你就是太善良了，這關乎我們的未來。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永遠不能在一起了。”

    郭媛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突然鼓足勇氣，“好吧，我們該怎麽做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私相授受？”

    梁泰昱的聲音飽含陰毒，“這個好辦，我們約他們出來，然後給他們下藥，再讓其他人發現此事！”

    “寧和，直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梁泰昱感動得一塌糊塗，“媛媛！”

    之後沒有說話聲，隻傳來一些曖昧的聲音。

    方晴依握著茶杯，半晌才說道：“沐簡熙，男子是否都這樣，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人與人是不同的！”

    方晴依先去了崔府，崔姨母和崔宛筠知道這個消息都很生氣，反觀崔穆青很是平靜。

    崔姨母拉著方晴依的手，“依兒，幸虧你發現此事，不然崔府和孫府會名譽掃地，會被全京都恥笑的！”

    “姨母別生氣，到時會被全京都恥笑的一定會是梁府和郭府！表哥，天涯何處無芳草，別為了那等女子傷心難過！”方晴依安慰道。崔穆青是受正統思想長大的，就算他不喜郭媛媛，此事也傷害了其男子自尊，何況還不知他對郭媛媛有無念想。

    崔穆青笑了笑，“謝謝依兒！”

    方晴依長長的歎了口氣，“我都不知道如何跟雪芙姐姐說，她表麵再剛強，也隻是未滿十五歲的女子，況且孫家舅舅還不在京都。”

    “是啊，此事對女子傷害更大些。宛筠，你隨依兒一起去孫府，好好寬慰寬慰雪芙。”

    孫雪芙聽了消息很是冷靜鎮定，孫家舅母則氣得掉眼淚。（m.101novel.com）